去盂州的消息在祁王府的后院炸開了鍋，姜意暖倒是根本沒往心里去。
帶誰不帶誰在一開始就有了定論，她把事情交給江蓮月，只是為了麻痹宮中那兩位罷了。
至于江蓮月會不會按照她的想法選人，這點姜意暖就從來沒有懷疑過。什么樣的主子會送什么樣的人，被太子和皇上送來的人，在后宅可一點都不老實。
果不其然，不過兩天的時間，江蓮月就送來了隨行的名單。
掃了一眼上面的名單，姜意暖不得不承認，江蓮月果然是個聰明人。
哪怕進王府是受了皇帝的指派，她卻從來沒以皇帝的人自封過，眼前這個名單上，宮中塞進來的人更是一個都沒有出現。
不等姜意暖出聲，江蓮月先把自己摘了出去：“王妃信任妾身才把這種大事交給妾身，然妾身實在惶恐，不敢擅專，最后的隨行名單還是要王妃定才是。”
姜意暖神色自若，掃了一眼名單就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江妹妹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你在府中待的時間久，對眾人也都熟悉，帶誰不帶誰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就按照這個名單來吧。”
話落，不給江蓮月反應的機會，她就吩咐一旁的云舒：“讓人去給隨行的幾位姨娘報個信，她們也該開始收拾了。還有江妹妹的一片好意也別忘了讓她們知曉，到時候記得去找江妹妹謝恩。”
“王妃且慢。”江蓮月的神情僵硬，都顧不得裝模做樣，趕忙攔住了云舒。
姜意暖似乎對她的心思一無所知，饒有興趣地盯著江蓮月：“江妹妹可還有什么話要給其他妹妹？”
“我是在王妃的授意下確定的這名單，就是謝恩也該感念王妃的恩德才是，妾身實在不敢當得王妃這聲夸贊。”江蓮月拳頭緊攥，神色微冷，她就不相信姜意暖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砰！”姜意暖一拍桌子，突然起身，把江蓮月嚇了一跳。
“江側妃這是什么意思，口口聲聲感念我的恩德，事實上把我當傻子不成？后宅的事情本來就是你在處理，你也在王爺面前說了要幫我，怎得這權力你是都要，風險一點也不擔？！”
姜意暖突然發飆，完全沒給江蓮月反應的時間，她硬生生被嚇白了臉。
“王妃容稟，我……”
“行了，你也不用說了。”姜意暖打斷她的話，回頭沖云舒揮了揮手，“去讓各位姨娘來一趟，就說隨行的名單出來了。”
這次江蓮月可沒敢阻攔，只是臉色越發難看。
她眉頭緊皺，不斷思索姜意暖的用意，卻一句話都沒敢說。
“江側妃，人我是給你叫來了，待會這名單你是要自己宣布，還是讓我來說？”姜意暖點了點被放在桌上的紙，示意江蓮月過來拿。
在江蓮月伸手的瞬間，她又壓住了紙。對上江蓮月的眸子，勾了勾唇：“妹妹可要想好了，這名單……你念是不念？”
江蓮月的手沒有縮回來，在姜意暖挪開了手之后，重新拿起了紙張，若是細看還能發現她的手有些抖。
她閉了閉眼，心中涌上一股股害怕。
早就該知道，從姜意暖嫁入祁王府那一刻開始，曾經屬于她的輝煌就該過去了。王府的第一人不是她，以后她就要在姜意暖的手下生存。
只有眼前這人愿意給她的權力，她才能去染指，如果姜意暖不愿意讓她插手，她就跟后院的那些鶯鶯燕燕一樣，只能當個擺設。
姜意暖的意思很明顯，她愿意承受名單公開后帶來的謾罵與怨懟，她還能在祁王府的后宅有一席之地，若是她不愿意，以后她這江側妃就什么也不是。
一旦去了盂州天高皇帝遠的，按照蕭硯山今日對姜意暖的態度，她還能有選擇嗎？
姜意暖坐下來，閉上了雙眼，沒有再看江蓮月一眼。跟聰明人說話是最不費勁的，她一直都很相信這位江側妃的能力。
翠微軒距離最偏的院子也就來回需要一刻鐘罷了，留給江蓮月思考的機會本來就不多。
片刻之后，她干脆利落地跪在姜意暖身前：“這名單是妾身做的決定，合該由妾身來告訴大家，懇請王妃再給妾身一次機會，妾身一定不會讓王妃失望。”
姜意暖睜開眼睛，盯著跪在地上的江蓮月。
都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側妃縱然比她的地位低，也不用行如此大禮，江蓮月這一跪，算是真正的誠服了。
她所求的也不過是在她顧忌不到后宅的時候有個人管著事兒罷了，江蓮月究竟是真的信服還是裝模作樣，對姜意暖來說并不重要。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她很滿意。
外面的腳步聲逐漸逼近，應該是云舒去叫的人都帶來。
后院的姬妾人數眾多，江蓮月之前又一直以領導者的形象出現，如果這次讓別人看到她跪在姜意暖面前，恐怕她就要顏面盡毀了。
如煙站在江蓮月的身后，已然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她想要扶起來江蓮月，卻被江蓮月用眼神逼退。
她輕輕跺了跺腳，到底沒敢造次。
眼看外面的人都該進來了，姜意暖終于起身，笑著把江蓮月扶了起來：“妹妹何必行此大禮，你有這份心思，我很高興。”
等到其他姬妾進來，看到的就是姜意暖與江蓮月談笑自如，兩人的表情都讓人看不到一絲破綻。
云舒上前回話：“王妃，各位姨娘都來齊了。”
來齊了？姜意暖目光掃了一下，看到隱匿在人群最后的李淑云，眸光微轉。看來她上次做的安排，還有人不服氣。
橫豎這活兒她已經交出去了，服氣不服氣的也跟她沒有什么關系了，姜意暖自在地往后一躺，開始當自己的甩手掌柜。
“都來了正好，江側妃有事兒要宣布，那眾位妹妹就且先聽一聽吧。”
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江蓮月身上，已經做好決定的江蓮月倒是半點不慌，沖著姜意暖盈盈下拜后，銳利的目光射向了下首的眾人。
“名單就在這里了，都是我認真考量過的，你們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