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策知道河對面有人看到了自己的“行兇過程”。
今天夜里的行動必須得他親自行動,他戴著人皮面具,假裝自己是京城這邊太子派來跟宣王談判的人——當然,真正的談判人已經被他殺了,謝景策代替了那人的身份。
然后跟宣王潛伏在京城的人——就是那個看起來人模狗樣的中年男子接了頭。
這中年男子對外是行走四方的大商人,其實是宣王派出去的棋子,專門為他探聽消息拉攏人脈那種,見面一看,謝景策發現這人還是上一世謝家被抄家之后迅速落井下石的那個商會會長。
既然如此,那他就更不用留了。
這男人是個利欲熏心的色胚,幾杯酒幾個女人就讓他完全放松了理智,也有可能是太過自信,完全沒設防。
謝景策上一秒還在跟他胡編亂造江南的馬行前景,后一秒就把他抹了脖子——那人到死可能都不知道為什么,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唯一遺憾的是為了速戰速決,謝景策沒有給他傳出去“太子反悔”這個消息的機會,沒法制造一場精彩的狗咬狗戲碼。
他今日將那商人的尸體在眾目睽睽之下推入水中就是為了給宣王看,光明正大斷他一臂。
有本事,你就歸京。
殺人的時候謝景策隱約感覺到有一道目光遠遠的落在自己身上,不注意的話根本就察覺不到,但是他當時精神緊繃,很容易就感覺到了,將人推下去的那一秒,他捕捉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
在河對面的墻根處。
模模糊糊的一個影子,看不清楚,是宣王的眼線?
不能讓他跑了。
謝景策當機立斷決定過來殺人滅口,把事情處理干凈。
妓.院里的小廝隨他來說形同虛設,甚至為了不打擾到客人,每個包廂都不會有人輕易進來,他大搖大擺的換了身衣裳,出來之后又戴上了自己的面具——這樣就跟進去的時候完全是兩個人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有人掉河的震驚中,無人知道殺人兇手已經從容的離開了現場。
就在河對岸。
謝景策坐在船上,思考著一會兒要怎么把墻根這個人的尸體處理掉,是同樣推進川流不息的安平河里呢,還是推進河里呢?
最后他愉快地決定,那就推進河里吧。
既然都是宣王的人,死法也應該整整齊齊。
這邊沒有港頭,河流又急,所以沒等靠岸的時候,這道黑色的身影就悄無聲息接近了她。
看背影,是個女子?
似乎還有些眼熟?
謝景策遲疑的敲了敲方才那目擊者的肩膀。
對方回頭——露出一張哭的漂亮又可憐的臉來。
居然是小廢后?
面前的姑娘眼睛鼻子都是紅紅的,卷翹睫毛上還掛著一顆將墜未墜的淚水,不知道她一個人蹲在這里哭了多久,眸子都被洗的清亮,疑惑的抬頭看他時像是只初次見到人的奶貓,看起來惹人憐愛的緊。
這張臉轉過來的一瞬間,所有的殺意都如冰雪般消弭了。
謝景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接下那顆黏在睫毛上的晶瑩淚珠,開口問道:“誰欺負你了?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哭?”
和他的聲音一塊響起的還有對方哽咽的哭腔:“你?你要不要娶做你的郡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