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
這兩個字兒一出,三個老臣的面色頓時難言起來。
“殿下的意思是同月支和親以求支援?”秦祭酒問道。
“這同賣女求榮有什么區別!”沈老將軍滿臉怒容,忍不住道:“大周只有一位公主,先帝在時疼寵的跟眼珠子似的,再艱難的時候都沒想過要將其送出去和親,咱們也向來不屑于送公主和親來換取什么,如今竟然......”
提出這件事兒的太子還在這兒呢,眼看著沈老越說越難聽了,榮國公連忙打斷:“就沒有別的法子了?老臣記得朝中近來有不少新冒頭的好苗子,殿下為何不用?”
這三人看似一個攔一個,可問出來的問題卻是犀利又咄咄逼人,太子終于維持不住表面上的恭敬,面色陰沉下來:“這些好苗子全是旁人提拔上來的,孤如何敢用?再說和親,古往今來其他國家都能和親,大周為何不能?如今正是大周危急存亡之時,公主本該挺身而出,有什么問題?”
沈老將軍忍不住要罵人了:“你!”家國存亡時竟然指望著和親換取茍活,這么多將士和男兒都是死的嗎?!
面前這位到底是未來的天子,榮國公眼疾手快將人拉回來,好聲好氣道:“沈老倒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和親一事到底要從長計議,再說了,月支那邊同不同意也不一定,主要還是要依靠咱們自己。”
眼看著太子心煩意亂什么也聽不進去,秦祭酒在心中輕嘆一聲,從袖中取出一份整理好的名冊交給他:“臣這里有一些合適的人選,殿下若是信得過......可以考慮一用。”
他們這位太子的雄才大略不怎么樣,多疑之心卻是比先帝還要嚴重。
沈老看著太子,似乎還想要說什么,最終卻被榮國公拉住,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秦老費心,孤會好好看看的。”秦祭酒遞了臺階,太子也就順勢而下,面色緩和了些,而后將三位臣子好生安撫一番,這才差人送了出去。
出宮的路上,沈老終于能將憋了一肚子的話往出倒:“如今這個關頭了,太子不想著怎么把敵人打出去,反而只考慮和親、議和這種軟弱避戰之法!”
“和親能讓人家幫咱們一時,幫得了咱們一世嗎?割讓土地能換來一世安寧嗎?土地割完了怎么辦?求饒?投降?成為其他國家的附屬?!”沈老越想越氣,怒而罵道:“真是恥辱!!”
“五皇子的事兒尚有疑點都被雷厲風行的處置了,如今太子是唯一的儲君,他要做什么,哪里是你我三人能攔住的。”榮國公嘆了口氣:“如今只希望東南、北疆之地能堅持的久一點,好給咱們調集兵馬的時間。”
“太子這樣做,就不怕老臣寒心嗎?”沈老氣的冷哼一聲:“若他手底下真的沒人,那也別攔著老夫守衛疆土!”
秦祭酒看著二位同僚,低聲道:“雖說戰況兇險,卻也是建立戰功扶植上位的絕佳機會,太子想培養自己的人,給他們鋪路,不信其他人,卻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我給他的名冊全是背后沒有任何勢力且有些真本事的人,希望這種時候太子莫要再疑神疑鬼,誤了戰況。”秦祭酒長嘆一聲。
“只是看他的樣子,怕是不會輕易放棄和親之事。”榮國公也憂愁道。
只有嘗到了聯姻的甜頭才會想要再次用這個方法,太子自己同律魯聯姻,因而得到舉國之力的支持,這才能這么順利的完成自己的大計。
四公主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又怎樣?如今先帝已經沒了,太子當權,他連大周從不送公主議親這條持續了多年的規則都能隨意打破,可見早就對此不屑一顧,究竟要不要送人出去議親,還不是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說到這里,沈老就想起來,嘲諷道:“給自己找替死鬼這方面,天家那倆父子倒是如出一轍。”
十一多年前給盛景送質子不也是這樣?皇帝舍不得送太子出去,便強行將長公主的兒子送了出去,十多年后竟是場景重現,太子又要推自己胞妹去和親以換取支援。
真是無比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