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海人民醫院。
精彩震撼的演唱會,注定與陳泰無關。
腦梗的他,最近天天都在醫院里吃藥輸液。
偶爾想下床活動活動,避免躺久了渾身不自在,也不消化。
卻又因為腿腳不便,只能拄著拐杖,慢慢溜達一會兒。
陣陣轟鳴的呼嚕聲傳來。
陳泰聽著格外心煩。
很想一拐杖甩過去,將在陪護床上呼呼大睡的吳云砸醒。
但想了想后,還是算了。
事到如今。
每天都堅持在醫院陪護的人,就只有吳云。
至于自己的兩個干女兒……
早就離心離德,又唯利是圖的陳書婷就甭提了。
根本就沒來探望過自己。
而程程呢?
她倒是來過,可待不了多久便走了。
今晚更是連晚飯都沒準備,說是要去看演唱會。
讓吳云就在醫院附近的餐館,給陳泰打包了一些。
而吳云又是個憨包。
好像不知道腦梗的人,不能吃得太油膩、太過于重油重鹽似的。
居然給陳泰打包了醬肘子、麻辣牛肉、火爆腰花……
這他媽是給病人吃的嗎?
陳泰勉強用老母雞湯,泡了一點飯吃。
其他的,都統統讓吳云給吃了。
晚飯沒吃飽,這會兒真是餓啊!
扭頭看了一眼床頭柜。
直接剝皮就能吃的香蕉,早就沒了。
剩下幾個大蘋果,又不想洗,而且根本啃不完。
年齡不小的他,可不想啃個蘋果,把牙齒給啃掉了。
吞了吞口水后,陳泰靠坐床頭,心里真是無比的郁悶。
曾經的自己,有錢有勢有背景,是京海赫赫有名的泰叔。
哪怕是京海一把手林朝陽見了自己,也得給三分薄面。
自己曾輕松拿捏徐江和白江波,讓他倆陷入爭斗,自己坐收漁利。
想想當初,自己是多么的風光榮耀啊!
而現在呢?
生病住院無人問津。
想吃個水果,都沒人伺候。
這還算什么狗屁大人物?
難道自己的晚年,就要一直這么凄涼下去嗎?
越想越難受的陳泰,心里格外窩火。
叮鈴鈴!
手機忽然響起。
陳泰迅速拿起手機。
本以為是程程或者陳書婷,看完演唱會后關心問候一下自己。
結果呢?
竟然是建工集團第二大股東金志勇。
這么晚打來電話,是想干什么?
陳泰不用猜也知道,百分之百是催著要錢的。
但自己能不接嗎?
都知道自己在住院,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沒啥屁事。
難不成,還能裝睡著,不接電話?
以陳泰對金志勇的了解。
自己要是不接電話,只會惹他更加生氣。
所以一聲嘆息后,陳泰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老金,是我,有什么事嗎?”
金志勇一開口,就沒好氣的喝問道:
“嗬,你說還能有什么事兒?”
“之前你可是答應我,集團正式放假之前,一定會籌到錢,給員工們發年終獎。”
“今天可是集團最后一個工作日,現在距離十二點,只剩半個小時了,你答應要發的年終獎呢?”
陳泰笑道:“老金你這是干嘛呢?我這不是生病住院了嗎?要不是因為生病住院,我早就……”
“你早就怎么?早就替葉景天,綁架了徐雷那對美女姐妹花,讓他無息借你兩個億嗎?”
金志勇語氣酸溜溜的插話喝問。
葉景天的那檔子事。
瞞得過普通人,但肯定瞞不過消息靈通的金志勇。
在京海但凡有頭有臉,有點人脈關系的,都知道葉景天犯了什么事。
也自然清楚,陳泰和葉景天險些勾結合作,企圖綁架徐雷的女人。
正因為知道瞞不住,肯定已經得罪了徐雷父子倆。
所以陳泰壓根兒就沒想過,找徐雷父子倆借錢渡過難關。
沒能綁架高小琴姐妹倆,還找徐雷借錢?
陳泰就算再怎么厚顏無恥,也還沒臭不要臉到這種程度。
“老金,你胡說什么呢?”
“我是找過葉景天借錢,他也確實色膽包天的,提出過讓我幫忙綁架高那對姐妹花。”
“但我根本沒答應他啊,我就算再怎么缺錢,我也不至于愚蠢到這種程度吧?我難道還不清楚,徐雷有多不好惹嗎?”
“是他自以為是,以為我會為了借他一點臭錢,就愿意鋌而走險,其實我由始至終根本沒答應他,他是想栽贓嫁禍,陷害我!”
金志勇呵呵一笑。
“他現在又進去了,當然隨便你怎么說。”
“啊???”
陳泰驚訝不已。
“什么情況?他……他的事,不是已經擺平了么?”
“擺平什么?”
金志勇冷笑不已的說道:“他強jian未遂你兩個干女兒的那件事,確實是擺平了。”
“不過他們父子倆多年來非法采礦、草菅人命、偷稅漏稅等一系列罪行,如今卻根本擺不平了。”
“你也別不相信,下午就在飛宇電子廠,他倆最大靠山秦正雄,還沒考察完就被紀監帶走喝茶了。”
“這……”
陳泰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秦正雄是什么級別啊?
那可是他這輩子都別想巴結上的大人物。
級別遠在趙立冬之上。
再給他十年時間,他都不一定能爬到秦正雄的位置。
而這么牛逼的大人物,竟然也被拿下了……
那么葉景天父子倆,還用得著多說嗎?
就他倆犯的那些罪行,判個無期徒刑都算輕的了。
這一刻。
陳泰突然心里有些郁悶。
早知道他們父子倆會這么快就進去。
自己就應該早點把錢借到手啊!
雖然最終還是要被有關部門追回。
但他們涉嫌的犯罪很多,案件必然非常復雜。
從起訴到審判,從一審到終審,從判決到執行……
短則大半年,長則兩三年。
在這段時間內,自己欠的錢根本就不用還。
即便將來被有關部門追債,一分不少的退還就行了,連利息都不用給我。
只可惜……
機會沒把握住啊!
窮得心急火燎的陳泰,真是恨不得時光倒流。
而電話另一邊的金志勇,可沒時間廢話。
“陳董,都他媽這時候了,你就別只是驚訝了行不行?”
“到底還能不能借到錢發年終獎,你倒是說句話啊?”
陳泰很是無奈的反問道:
“老金,你覺得我現在還能找誰錢?”
“借不到你就不知道想別的辦法嗎?”
金志勇沒好氣的說道:“比如賣一塊閑置的地皮不行嗎?”
“什么?”
陳泰愕然反問道:“咱們集團哪兒還有閑置的地皮?”
金志勇語氣高亢的說道:“就青華區那個大倉庫啊!”
“去年被李宏偉那小王八犢子放火燒毀后,拆了就成了一片大空地。”
“如今只是用來停放車輛和堆放建材,不是一片閑置地皮又是什么?”
陳泰蹙眉說道:“這塊地皮我留著有大用處的,別看它現在閑置沒用上,但等青華區經濟發展起來后,開發成商業樓盤肯定會賺不少錢。”
金志勇哈哈大笑。
“我的媽呀!陳董你跟我開國際玩笑呢?”
“咱們集團都快揭不開鍋了,你還指望將來在那兒開發樓盤?”
“而且從買下那塊地到現在,這他媽都過去多少年了,青華區發展起來了嗎?”
“依我看,就算再過好幾年,那邊也是一片破破爛爛的樣子,根本不可能有大發展!”
“而且你別忘了,如今建商品房必須樓房封頂工程過半,才能申請預售,咱們哪有錢墊錢施工到預售?”
“再不想辦法斷臂求生,咱們集團能不能撐到明年,都還說不準,區區一塊沒啥價值的荒地,當然能賣就賣啊!”
陳泰嘆息道:“既然咱們都知道,誰還會花錢買那塊地呢?”
“當然有啊,強盛集團的高啟強就愿意買,而且出的價格很公道。”
“什么?高啟強?”
陳泰猛然起身,根本坐不住。
他突然意識到。
金志勇給自己兜圈子說了半天,最終就是想要自己賣地。
身為集團第二大股東,金志勇居然幫高啟強說話。
這不是典型的‘胳膊肘往外拐’嗎?
“老陳啊!你別一驚一乍的行不行?”
“你難道忘了,你現在身體不好,很容易腦溢血嗎?”
“你要是突然激動,突然腦溢血死翹翹了,那可怎么辦?”
金志勇的話,雖然很難聽,但卻也讓陳泰猛然清醒。
深刻意識到,自己可千萬不能意外身亡。
否則陳書婷可就撿大便宜了啊!
程程是名義上的干女兒,實際上的小情人。
而且她還沒有遷戶,落到陳泰的戶口本上。
在法律意義上,陳書婷就是陳泰的女兒,是唯一的合法繼承人。
自己要是死了。
陳書婷繼承遺產,成為建工集團的大股東。
別說賣一塊地皮了,估計她連整個集團都可以低價賣掉。
以便于讓強盛集團,輕松完成兼并重組,成為京海最大的建筑民企。
往后靠坐床頭,陳泰趕忙將氧氣管戴上。
接連深呼吸,免得一氣之下,突然嗝屁。
而電話那頭的金志勇,繼續念念有詞的說道:
“老陳啊,高啟強也不是什么外人。”
“他可是你干女兒陳書婷的老公,相當于就是你的女婿啊!”
“如今我們集團資金緊張,賣一塊地給他緩解一下,這有什么不對的?”
陳泰惱聲道:“你到底收了高啟強多少好處,居然替他說話?”
金志勇驚訝道:“啥玩意兒?我收他好處?”
“姓陳的,你他媽別血口噴人好不好?真以為全天下人都像你一樣喜歡算計嗎?”
“老子一心是為集團著想,為上千名員工考慮,要不是窮得發不起年終獎,你以為老子想賣地嗎?
“我打電話給你,是尊重你是集團創始人和董事長,你要是不同意也沒關系,信不信我連夜組織股東大會投票?”
“你敢!!”
陳泰大聲咆哮。
他知道,自己的股份并沒有超過50%。
其他股東一旦全部聯合起來,持股比例就遠超過自己。
完全可以繞過自己,做出人事罷免、經營決策等一系列重大決議。
“哼,你看我敢不敢!”
“給你面子你不要,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金志勇重重冷哼一聲后,直接掛斷了電話。
砰!!
手機被狠狠摔向墻壁,被摔了個稀巴爛。
陳泰怒目圓瞪,徹底忍無可忍,脾氣大爆發了。
而這一聲巨響,自然也將陪護床上的吳云給驚醒了。
有些茫然的坐起來。
看著氣得胸口接連起伏的陳泰,又看向地上被摔成零件的手機……
吳云哪兒還坐得住?
連忙下床,將散亂的手機零件撿起來。
“泰叔,消消氣,身體要緊!”
陳泰默不作聲。
大口大口吸氧了幾下后,才怒不可遏的說道:
“我他媽怎么消氣?金志勇那個王八蛋,他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里。”
“他這哪是要賣地?分明就是要趁此機會,狠狠打我的臉!”
“讓我從今往后,在京海建工集團還有什么話語權?”
吳云尷尬的低著頭。
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而陳泰越想越氣憤,咬牙切齒,緊攥被子。
“特么的!都怪趙瑞龍那個王八蛋!”
“要不是他拖著不給工程款,老子何至于陷入這么被動的局面?”
“不行!老子都被逼成這樣了,他也別想置身事外,必須給老子一個說法才行!”
氣惱不已的陳泰,摘下氧氣管掀開被子。
下床后,陳泰連外套都顧不得披上,就摔門而出。
只穿著一身病號服,杵著拐杖,急匆匆的一路猛沖。
他要去找趙瑞龍算賬!
他知道趙瑞龍因為車禍受傷后,一直在住院觀察治療。
上午溜達散步,他還去見過趙瑞龍,聊過一會兒。
吳云拿著外套,憂心忡忡的跟在后面。
但不管他怎么勸,陳泰都不穿外套。
然而……
等陳泰氣勢洶洶的來到,趙瑞龍住的病房門口。
卻發現躺在病床上的人,根本就不是趙瑞龍。
“你他媽誰啊?趙瑞龍呢?”
被吵醒的病人,以及陪護的家屬,都有些懵逼的看著陳泰。
“你找錯人了吧?我們今天下午才剛住進來的。”
“那之前住這里的病人呢?”
“不知道,可能出院了吧!”
“什么?出院了?”
陳泰越發氣憤了。
胸中仿佛有一團烈火在猛烈燃燒,隨時會轟然爆炸。
猛然轉身,杵著拐杖健步如飛的來到護士臺。
“501病房的趙瑞龍呢?他去哪兒了?”
“他中午前就轉院回京州了啊!”
“轉院了?為什么不通知我?”陳泰怒目圓瞪。
“啊?請問您是他家屬嗎?”
“我是他大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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