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話音落下，周彥生臉上有些掩飾不住的驚慌神色。
雖然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可能有些特別，不然也不會來到這么高級，這么私、密的地方來討論。
但知道是一回事，他也沒想到會是議論當今圣上的是非啊。
今天的事情要是傳出去，指不定掀起什么驚濤駭浪。
一個是身家不知道多少的豪富，一個是雖然淡出權力中心，但兒子身居高位，且夫君在軍伍之中依然有著不小影響力的朝廷正一品誥命夫人。
這樣兩個人湊在一起，要是有人誠心誣陷，還真說不清楚。
他沒忍住，看向了黃老夫人。
只見這位宣德夫人面色不變，對葉神醫說的話仿佛毫不在意。
空蕩蕩的大客廳里，一時間陷入死寂，黃老夫人仿佛一座泥胎石像，巋然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黃老夫人終于有了動作。
她閉上眼，十分無力地嘆了一聲。
“葉神醫對人心洞若觀火，老身自嘆弗如......”
“您說的不錯，當時宣兒察覺不到問題，我們老兩口還能察覺不到嗎？”
“只嘆我們太過天真，以為順著圣上的意思，將文慧娶進門，表達忠心，就能打消這位天子對我黃家的疑慮......一步錯，步步錯。”
“之后老頭子身體忽然不好，我們也知道是文慧下的手，只是她背后是圣上，我們難不成真把她打殺了？”
“只能裝作不知道，老頭子緊接著交出兵權，稱病離京，到京海老家來養病。”
“到了這里沒多久，老頭子的病癥就減輕了，我們本以為一切就會這樣繼續下去......”
黃老夫人再次嘆了一聲：“天命難測，天威莫測啊。”
周彥生此刻已經不敢再有任何小動作。
聽到這種天家對臣子算計的陰損事，他心中震驚的同時，還有莫名的悲涼在心中回蕩。
他也做過軍人，做過特種兵，非常明白里面大都是一腔忠誠的熱血男兒。
要是自己因為聲望過重，被上層懷疑猜忌，還是你一心盡忠的上層......
周彥生不禁在心中嘆了一聲，這種事情，他寧愿一輩子茍在基層，也不想面對。
想必這也是黃老夫人沒讓自己離開的原因吧。
葉風聽到黃老夫人連這種陰私的事情都說出來了，心中對她接下來要說的事情越發肯定。
想到這里，他微微扭頭看了周彥生一眼，正好看到他面帶悲傷，一動不動的樣子。
那黃老夫人把周彥生留下來，讓他聽到這些，是有什么其他意圖嗎？
想了想，葉風道：“老夫人，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古已有之。”
“我知道，只因過去我們對圣上還抱有幻想。”
這句話什么意思？
過去有幻想，現在呢？
未來呢？
他抬起眼睛，剛好和黃老夫人沉沉的目光對上。
那里面帶著淡然，帶著肯定，還帶著被傷透心后的決絕。
而黃老夫人則從葉風的眼中看到了斗志，看到了堅定，還看到了雖然隱藏極深，但依然有所流露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