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跟你說件事……”林致遠將老李太太的事說了出來,“前陣子我們車間團支部搞活動,我和一個姓李的大嬸結了對子,她兒子兒媳在燕京工作,自己一個人在革安,孤苦伶仃的,這大中秋的也沒人陪她,我就想把她請到咱們家來吃頓飯。”
林家一家人都很善良,這對寧秀芬來說根本不是事兒,“行啊,晚上你就去把老太太接過來,到咱們家熱鬧熱鬧。”
下午三點半,林致遠騎車去了老李太太家,用自行車把她帶到了自己家。
老李太太挺講究,白天的時候特意去附近的人民商場買了兩盒月餅當做禮物帶了過去。
老李太太的到來受到了林家一家人的熱情歡迎,吃飯的時候特意請她做了主位。
寧秀芬的廚藝不錯,一桌子都是東北硬菜,小雞燉蘑菇,紅燒排骨,大肘子,香煎黃花魚,再加幾個涼菜和青菜,香氣四溢,引得人食欲大開。
大家邊吃邊聊,老李太太這才知道,林致遠的父親和姐夫都是革鋼勞模,“大兄弟,弟妹,我和小林子認識的時間也不長,但是我能感覺出他的心眼兒特別好使(東北話善良的意思),從小林子的身上就能看出你們家的家教。”
老李太太說的話林大軍最愛聽,一高興他多喝了一盅酒。
吃過晚飯,林家又留老李太太喝了會兒茶,晚六點時,林致遠用自行車送老李太太回家。
林致遠怕老太太硌屁股,特意在后座上墊了一塊小墊。
老太太扶著林致遠的腰,“小林子不瞞你說,今年是我這些年過得最高興的中秋節,你父母,你姐夫和姐姐人都挺好,你們一家都是善人。”
林致遠心想,是啊,除了我,我們家都是好人!李嬸,對不住了,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但我保證不會干壞事。
“沒事,您要是愿意的話,以后也不用非得趕上過節,禮拜天到我們家吃一頓,咱們這就說定了。”
三十五中距離人民商場并不遠,騎車子十五分鐘就能到。
老李太太讓林致遠上樓再坐一會兒,林致遠婉拒了,說自己剛從滬市回來,有點累,想早點回去睡覺。
老李太太一直目送林致遠的身影徹底消失,這才轉身上樓。
她剛進門,屋里的電話就響了。
“媽,你干啥去了?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李振山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了出來。
“我去小林子家吃飯了,今天中秋節,小林子怕我一個人難受,特意請我去他家做客。”老李太太曾經跟兒子提過林致遠的事。
李振山聲音停頓了一下,“媽,現在壞人多……”
不等兒子說完,老李太太就不樂意了,“在你眼里,這世界上就沒幾個好人,你說我一個老太太,能值得人家惦記啥?”
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李振山自然不是常人,他怕的是母親口中的林致遠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接近母親的,可是這話他又沒法開口和母親明說。
老李太太不依不饒,“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兒心思,我跟你說,小林子是熱軋廠的車間團支部書記,人家單位搞活動,我們這片兒的孤寡老人,殘疾人和他們單位的小伙、小姑娘都結成了對子,碰巧小林子負責照顧我,人家小伙子是重點大學的畢業生,單位重點培養的對象。對了,他爸是革鋼和東海省的勞模,他姐夫也是勞模,一家子都是好人……”
老李太太越說越生氣,“你們一家三口搬到燕京去享福,把我一個人扔在革安,現在總算有個人能過來陪我說說話了,你又懷疑人家,怎么的,你非得看你媽過得不好,你才舒心唄!”
幾句話把李振山說的大汗淋漓,“媽,你現在也太多心了,我就隨口說一句,你這么說讓我無地自容啊!要不明天我請假回趟革安,把你接到燕京來。”
“你可拉倒吧!我去你那干嘛?看你媳婦兒臉色嗎?我還是一個人住自在些。”
李振山無言以對。他的妻子也不是不孝順,她的職業是大夫,有潔癖,不能容忍家里有一點不整潔,但母親偏偏是農村出身的老太太,干什么都隨意慣了,這婆媳倆遇到一起就好像天敵一般,互相看對方不順眼,根本無法和平相處,為這事李振山愁的晚上經常睡不著覺。
老李太太發了幾句嘮叨,掛斷了電話。
此時,萬家燈火慶團圓。
潘家,武小青也做了一大桌子菜,潘家人圍坐一桌,舉杯暢飲。
潘國龍突然想起了什么,扭頭問弟弟,“你還恨那個林致遠不?要是還咽不下這口氣,哥哥我想個招,收拾一下那小子。”
武小青的心怦怦亂跳。她還是忘不了林致遠的,但是現在這個敏感時候,當著潘家人的面,她又不能替林致遠求情,只能暗自著急。
潘國富歪著腦袋想了想,“算了吧,反正我也調出熱軋廠,小青也嫁給我了,就饒了他吧!”
潘東寶放下筷子,“老大,小青的工作剛調動,老領導的孫女又新到熱軋廠,這個時候多少人的眼睛都盯著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潘國龍飛快的用眼睛瞄了一下假裝低頭吃飯的武小青,“那就算了,便宜這小子了。”
其實他說這些話更多的是為了試探一下武小青的反應。
這一世和前世的情況發生了很大變化。
前一世,林致遠和潘國富在沖突中動手打了他,造成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而這一世,林致遠吸取了教訓,并沒有動潘國富,所以現在他們之間的矛盾沒有那么嚴重。
******
臺町,蘇家。
偌大的餐廳里只有蘇千成和蘇錦祖孫兩人。
今天過節,蘇錦破例讓爺爺喝了一盅白酒,她自己也喝了一杯山楂酒陪爺爺。
可能是過節家里人少的原因,蘇千成的興致并不高,草草吃了幾口飯,便背著手出門散步去了。
蘇錦回到客廳看電視,剛看了幾眼,電話便響了,是她的母親楊芝蘭。
“小錦,吃過飯了嗎?”楊芝蘭是江南人,一口地道的吳儂軟語,非常好聽,蘇錦的口音中就有母親的影子。
“媽,剛吃完。”
“爺爺在你身邊嗎?”
“沒有,他出門散步去了。”
一聽蘇千成不在,楊芝蘭長出了一口氣。
在這個家里,蘇千成就像一個封建大家長,他說的話不允許任何人反對。
就好比他把女兒帶回革安這件事,楊芝蘭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女兒在她的培養下,練就了一身高超的芭蕾舞技術,本來她求爺爺告奶奶,東方歌舞團那邊已經吐口了,同意接受蘇錦。
但是沒想到蘇千成簡簡單單兩個字“不許”,這件事就徹底擱淺了。
不去東方歌舞團也行,那你倒是把小錦安排到一個好點的單位呀!沒想到蘇千成竟然帶著蘇錦回到了革安,把她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送進了傻大黑粗的鋼鐵廠。
楊芝蘭一想到這件事就覺得心里堵的慌,偏偏她還不敢反對,因為反對也沒有用。
自己那個丈夫,在外面看著人五人六的,一面對自己的爹,就像耗子見了貓,屁都不敢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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