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直接觸碰耳機，聯系了14號，“不用等我了，我明天再回來。”
以往沈玥給14號傳遞命令時，14號都只有一個回答，好的。
不會有其他的答案。
但這一次，沈玥沒有聽到以往熟悉的回答，而是14號略微帶著質問的擔心，“您現在在哪，需要我過去嗎？”
沈玥看了一眼面前在酒精的作用下正在逐漸失去神志的司承佑，只回道，“不用過來，餃子你和阿曼還有艾斯一起吃。”
沈玥感覺到14號應該還要說什么，但她不等14號開口就掐斷了連線。
有些話說出來，不如藏在肚子里但你我心知肚明。
沈玥坐在司承佑房間的沙發上，一夜未眠。
也有幸看到了在睡夢中抽泣的司承佑。
沈玥也試著想了想悲傷的事情，準備配合氣氛哭一哭，然而，她哭不出來。
自從那次以后，她就哭不出來了，用丹妮拉的話來說，她可能在瑪莎死的時候就流干了這輩子的眼淚。
現在想來應該是真的。
鼻尖的酒味遲遲不散，平日司承佑身上一直帶著的令人不自覺沉靜的檀香味，變成了要刻意去搜尋才能感受到的余溫。
……
上午8點，司承佑準時睜開了眼，一瞬間，他和不遠處的沈玥視線對上，兩人目光交匯兩秒，彼此都清楚了其中的意思。
沈玥明白了司承佑沒有要靠著酒后失憶這種借口逃避昨天的事情，司承佑也明白了沈玥已經看到了自己的丑態，不過暫時還持懷疑態度。
沈玥見司承佑醒了，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那樣站起了身，走到桌邊，拿起她昨天拿過來的包好了但還沒有下鍋的餃子，問，“你要吃餃子嗎，蟹黃味的。”
司承佑看了看沈玥手中被包的形狀各異的餃子有片刻的怔愣，“你包的？”
沈玥搖了搖頭，“艾斯包的，他包的好看。”
司承佑這才點了點頭，“放在那里吧，我等會兒去煮。”
沈玥在廚藝方面具有別樣的天賦，他是不太愿意去做沈玥廚藝方面的小白鼠的，只要不是沈玥包的餃子就好。
但沈玥卻不太滿意司承佑的答案，“現在應該吃早飯了。”
司承佑看著沈玥，沉默片刻，明白了沈玥的暗示。
他現在身上還穿著昨天晚上穿的襯衣，襯衣左手有著已經干涸的血跡，下身是西裝褲，就連腳下的拖鞋也還好好地穿在腳上。
看得出來，沈玥不僅沒有趁人之危，甚至是什么都沒做。
但就算是這樣，司承佑的心里還是有一絲不自在，他強撐著不讓自己的表情和平時看起來有什么變化，對沈玥說道，“我想換一身衣服，你能先出去嗎？”
沈玥答應地十分干脆，“好，我去煮餃子。”
沈玥要去煮餃子了。
當司承佑意識到這個事實時，他做出了此時此刻的最佳選擇，“我來吧。”
衣服可以等會兒再換，可一旦讓沈玥進了廚房就來不及了。
沈玥疑惑地看向司承佑，“你不是換衣服？”
“我等會兒再換。”
司承佑在離開臥室時點上了香，沈玥發現這就是她一直從司承佑身上聞到的味道。
阿曼說，這種香可以散寒止痛，調理脾胃虛弱。
不過現在……由于司承佑還沒有換衣服，他的身上還是酒味，不過配上他凌亂的還未打理的頭發，倒也并不讓人覺得違和。
沈玥跟著司承佑進了廚房，看司承佑燒水，做調料，還順手用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的皮筋把散落的頭發綁了起來。
“司承佑，我也要綁頭發。”
沈玥的一頭黑發隨意地披散著，正隨著她的動作飄動。
司承佑沒有說什么，只是取下了自己頭上的皮筋，開始著手把沈玥的頭發綁成單馬尾。
沈玥感覺到司承佑的指尖在自己的發絲之間滑動，突然開口問，“成為英雄是什么意思？”
司承佑的指尖明顯頓了頓，但他很快調整了過來，淡定地轉移話題，“你昨天怎么過來了。”
沈玥現在并不好糊弄，沒有被司承佑帶著節奏走，而是又問了一次，“這就是你幫我的目的嗎？”
司承佑將手中的發絲用最后一圈皮筋固定，重新走回了已經燒開了水的鍋前，開始下餃子。
“你昨天都看到了，為什么不在昨天問。”司承佑的碎發擋住了他的眼睛，讓沈玥從側面無法看到他眸中的神色。
可就算是這樣，他們彼此之間也都清楚，憑司承佑昨天晚上的狀態，憑沈玥現在操控人心的本事，沈玥能夠輕易從昨天晚上的司承佑口中套出任何消息。
“你說的，君子不乘人于利，不迫人于險，我只是在按你說的做。”沈玥回答的有理有據，看起來是理性到了極致的回答，可司承佑的呼吸卻莫名亂了一瞬，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你這么聽我的話嗎？”司承佑輕笑了一聲，似乎是在和沈玥說笑，也似乎是在試探。
沈玥沒有在意，在她所想知道的真相面前，這樣的試探并沒有意義，“你不是知道嗎，你說的話，我一直都聽。”
司承佑沒有回話了。
沈玥玩著自己的馬尾，也沒有再說話。
廚房里一時間只剩下了熱水翻滾的聲音。
等到餃子浮到水面上，司承佑才將餃子撈出來，放在了盤子里，又給了沈玥一雙筷子，讓她端著她自己的碗，“去餐桌吃。”
“哦。”沈玥抱著碗走在司承佑的身后，看著司承佑把餃子放在了餐桌上后就一點也不認生地坐在了主位上。
司承佑沒有立刻坐下，而是先回房間換了身衣服。
等他再從屋里出來時，就變成了一直以來的模樣，身上也帶著淡淡的檀香，仿佛昨天晚上沈玥見到的司承佑只是一場夢。
但沈玥知道那是真的。
兩個人在吃餃子時也沒有任何交談，直到沈玥吃飽了，筷子一放，便起身離開。
“我走了，明天再過來。”14號估計還在等她。
沈玥知道的，就算她昨天那么說，14號肯定也會看見她回去了才會安心。
司承佑只是嗯了一聲，沒有挽留。
過了一會兒，電梯啟動，36層恢復了往日里的寂靜。
司承佑放下筷子，往后一躺，臉上沒有了方才的冷靜。
昨天他確實沒有預料到沈玥會來，沈玥看到他的另一面，讓他的計劃完全亂了。
但同時，因為這個意外，他也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另一種可行性更強的選擇。
他知道這樣會比現在的計劃更好，可為什么，如今走到了這一步，他反而猶豫了呢？
【你說的話，我一直都聽。】
司承佑狠狠嘆了一口氣，將臉埋在掌心，“父親，我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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