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天縱,對侯垚來說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陌生是因為自記事起,這個名字就沒聽到過幾次,
熟悉是因為即便沒聽過,這個名字也被深深的印在了腦海里,
每當有人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所有人都會分出一個感慨,那就是惋惜。
遠在三十多年前,侯天縱這個名字就成了海縣的傳奇,
十二歲中秀才,海縣、甚至南海府的最小秀才紀錄就是由他創造的,
可以說是年少成名,但是令人無比惋惜的是,
此人在其后的二十多年間,再未參加科舉考試,不能不讓人引為一件憾事,
直到十多年前的神秘失蹤,這個名字從此泯然于眾人之間。
咋一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侯垚只覺得一陣恍惚,
想不到除了自己家人,還有人會記得這個名字。
只是看到錦服公子那張調笑的臉時,他知道此人說出這個名字應該沒有好意,
于是便冷冷的回應了一句:
“干你屁事。”
侯公子聽到如此不客氣的回話,非但不怒反而大笑了起來:
“你激動了,哈哈哈,我算算看,侯天縱十多年年失蹤的,先蹤前他兒子已經成年,
看你樣子也就二十出頭,不可能是他兒子,所以你是他的孫子。
對吧?你就是侯天縱的孫子,果然是那一支留下來的野種。”
侯垚冷冷道:
“你又是個什么東西?長得跟個二維碼似的,不掃都不知道你是個什么玩意,還在這兒跟我咸吃蘿卜淡操心。”
侯公子聽得一臉懵逼,也不知道二維碼是個什么東西,
但是話里話外說他多管閑事還是能聽懂的,當即大聲叫道:
“我是南海侯家的二公子侯承允,三年前考中了秀才,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
可不是你們這支只會叫著耕讀傳家的書呆子能比的。”
侯垚此時才明白,原來是主家那支的后人難怪要來難為自己。
當初侯天縱中了秀才后,主家那邊一度為他爭論不休,
有人說要接他回去,也有人說等他中了舉人再接不遲,更多的則是堅決反對接他回去。
尤其是嫡系一脈,多一個人就要多分一份家產,誰會愿意呢。
侯承允便是嫡系一脈當代的二公子,加上有秀才功名在身,在家族里也是橫著走的角色。
以侯家現如今的財勢,全族子弟基本上都會讀書,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侯家的讀書基因有問題,總之這么多年下來,能考中功名的寥寥無幾,
秀才就已經是侯家至今能考出的最高水準了。
“誰管你是什么,多管閑事多吃屁,少管閑事少拉稀,沒聽過嗎?”
說完侯垚頭也不回地走了。
侯承允本想追上去再羞辱侯垚一番,卻是被身后的姚英哲一把拉住:
“侯二,今天我們是來做客,別讓主人難堪,你們家的破事,有的是時間處理。”
侯承允憤恨地看了侯垚背影一眼,雖是不甘心,也只得任其離去。
另一位蘇公子也走上前來,看著侯垚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侯公子,你家這位旁枝,似乎家境不太好。”
蘇公子蘇明知是京城書院有名的才子,也是當朝禮部侍郞的長公子,老家雖是南海,但從小在京城長大,
所以對南海人都知道的侯家那點事并不清楚。
侯承允奇怪地看了一眼蘇明知道:
“明知兄何以有如此斷言?”
蘇明知想了想道:
“他身上的那件衣服,似乎是我前一陣子在崖州城棄掉的一件衣服,
剛送過來,還沒來得及穿,一個該死的下人就把領口里面磨掉了一點紗,
我一氣之下就給丟掉了,卻不知怎么會穿在他身上。”
侯承允一臉興奮地笑道:
“哦,這小子居然是撿了明知兄的棄服,哈哈哈,待會可就有好戲看了。”
姚英哲不喜地瞪了侯承允一眼:
“我說過了,今天是來做客的,你別讓主人太難堪。”
侯承允點點頭:
“放心,我知道分寸,只是讓這小子出個丑,絕不會讓主人難堪的。”
……
巳時已到,
衙門大堂里已經開始了,詩會其實跟后世的什么開學典禮,文藝匯演是一樣的,
只不過是坐得更緊密一些罷了,當然人也不可能有那么多。
滿打滿算,海縣的秀才全加起來也才不到一百人。加上帶的隨從、書童什么的,也就小二百來人。
大會一開始,就是領導講話環節,任宏才費心費力的組織這樣一個大會,不就是為了這一刻么,
不管什么時代,領導都是這么的愛嘚瑟。
侯垚聽了一會,只覺得昏昏欲睡,于是借用尿遁術跑了出來,留周德一個人在那兒用心傾聽。
上完廁所路過一處僻靜的偏房,房門只是虛掩著,侯垚便探頭看了一眼,里面沒人,
桌上又擺了兩盤點心,早上出來的急,也沒吃東西,這會正好有點餓了,
大廳里自是有吃食的,不過他又不想回去聽任知縣的屁話,
心想不如就在這里待一會吧,吃點東西再說。
推門進入房間,剛吃了兩口點心,就聽到門外傳來說話聲,
怕不是這房間的主人要回來吧,這要是被抓到了多尷尬啊,
可是房間里能藏人的地方有限,只有桌子底下能躲。
侯垚剛閃身鉆進桌底,房門便被推開了,
侯垚看不清兩人的臉,只知道走進來的是一老一少,
只聽那個蒼老的聲音道:
“少主,此事千真萬確,之前的情報太簡單,老仆這番查探之下,個中的內情比想象中復雜。
從黑魚島上那些尸體的腐爛程度來看,白濤前往黑魚島搬救兵的時間顯然要晚了不少,
換句話說,他們能搬來救兵,說明那時候黑魚島都還是有人的,
咱們之前推斷他們撤離是因為內亂的想法就不成立了。
他們的撤離應該是在鄭沖被抓之后,所以老仆懷疑白波是否是知道了些什么,在刻意躲著我們。
如果是這樣的話,想把他找出來那可就難了。”
房間里一陣覺默,少傾年輕的聲音說道:
“不,我不這么看,現在我反倒更加確定海馬幫發生了嚴重的內亂,
甚至我都懷疑白波是否被人干掉了,我了解白波的性格,他是那種死都還拉墊背的人,
可以說是窮兇極惡,如果白濤和鄭沖跟他的關系是真的話,他絕無可能放過侯福一家,
現在侯福、侯垚都還好好的,只能說明,他已經沒能力報仇了。
一個四品刀術大成的高手,在什么情況下才會無法對一家書生報仇?恐怕只有死了才會吧。”
“啊?如果白波真的死了,那我們的東西怎么辦?只怕老爺……”
“無需考慮我爹那邊,局勢已經失控,再急也沒有用,現在我先要搞清楚一個疑惑,
不然下一步怎么做實在是頗費思量。”
“少主,還有何疑惑?”
“我現在最奇怪的是白濤在那個海馬幫到底是什么地位。”
“海馬幫能夠冒險二次闖入縣牢救人,必然是對其幫會有極其重要影響的人物,
不然誰會冒這么大的風險來救一個普通幫眾?”
“我本來也是這么想,可是如果這一條成立的話,那白濤又為什么會在第一次失陷?
不應該有重重保護嗎?那幫獄卒連第二次都沒能攔住,
第一次不是應該更突然更無防備嗎?怎么反而把這么重要的白濤給抓住了?”
“這……。”
老者一時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好半晌才道:
“這么一想,也確實無比蹊蹺,但是真就出了這種意外呢?有時候這種意外本就無法解釋。”
年輕人沉思片刻:
“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畢竟那時候白濤才剛受了傷,有意外也不稀奇。
這樣的話,我就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白濤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從鄭沖口中得到了玉笛的秘密,
然后便秘密說服了蔣弘,造了白波的反,他們兩人掌控了海馬幫的大權,
白濤喜歡侯福的老婆多年,想下海之前辦了她,結果被歸來的侯垚看見,
那之后的事就順理成章了,時間細節這便就都對上了,
也能解釋為什么海馬幫突然風格大變,如此低調隱忍,恐怕真正的掌控人換成蔣弘了吧。”
“老仆對這個蔣弘還是有些印象的,此人可不是好對付的,小心謹慎的很。”
“哼,什么謹慎,不過是怕死罷了。”
“是怕死,只是這種人最不好抓,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跑,
東西落到他手上,我們怕是很難找回來了。”
“那就不找了,把風聲傳出去,就說‘鯤鵬寶藏’的鑰匙在蔣弘手上,
讓海王們去把這只老鼠給逼出來。
他若是不想死的話,就只能回來找我們。”
“可是少爺,萬一鑰匙落在海王手中,那……。”
“真要落到海王手中,這不就正好有借口開戰了嗎?父親便可光明正大地招兵買馬以圖大事了。”
“少爺這招真是高明啊,老仆佩服。”
“行了,還有件事要你去辦。”
“少爺,您請吩咐。”
“現在我倒是有些好奇,整件事還有一個人是關鍵,這個人在電報中似有似無,
但是仔細一分析,關鍵節點上都有他的影子出現,
你去好好查一查,侯垚在這整個事件中到底做了哪些事。”
“是,老仆這就去辦。”
說完老人匆忙離去。
年輕人坐了一會,也起身離開了房間。
侯垚躲在桌底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也想不到,那只玉笛竟是鯤鵬寶藏的鑰匙,
無敵艦隊都還沒來得及打造,就被這么多強大的敵人給盯上了,這可怎么得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下可要完犢子了,
唉,先出去再說吧。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