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帶懇求的朱皇后，柳塵不由有些疑惑，“那你所求之事究竟為何？”
朱皇后遲疑片刻：“賤妾是想……是想替趙桓求情，若他最后被擒，還望王爺能說服女皇，放他一條生路。”
聽到這話，柳塵的眉頭逐漸收緊，同時也放開了朱皇后的手腕，“你可知道，謀反之罪，大過于天。”
“莫說是我，就算是女皇陛下愿意，朝中大臣和新宋千萬子民也不可能答應。”
朱皇后聽后，雖說早有準備，卻還是忍不住一陣黯然。
柳塵見她如此，心里卻也有些不悅，于是問道：“說實話，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替他求情。”
“要知道，當年金軍南下時，前朝二帝曾一手釀成靖康之恥不說，后來為了巴結還債，更是親自下旨，將你們這些嬪妃送給金人，要供其褻玩抵債。”
“他們都這樣了，你為何還要這般卑微的替他們求情？”
朱皇后聞言嘆息道：“王爺所言，字字誅心，賤妾又何嘗不明白其中道理？可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
“他雖不仁，賤妾卻不能不義，若不知謀反之事便罷了，既已知曉，自當盡力求情，也算結清當年夫妻恩義。”
“糊涂！”柳塵忽然喝斥道：“當年他拿你們這些嬪妃抵債之時，夫妻之情就已斷絕，又何來當年恩義？”
朱皇后卻道：“他雖做了，但當時有王爺相救，幸而抵債之事未成事實，那這夫妻恩義自然不算絕了。”
“呵。”柳塵瞬間被氣笑，“你是說，我當初多管閑事，還救錯你們了？”
朱皇后一聽，趕忙解釋：“王爺明鑒，賤妾絕無此意，當年王爺搭救之恩，賤妾至今銘感五內，亦甘愿傾盡一切報答王爺，可……”
“不要說了。”柳塵抬手制止道。
接著就一臉悶氣的背對朱皇后坐了下去。
朱皇后望著柳塵背影，欲言又止。
那楚楚可憐的樣子，當真我見猶憐。
但她所求之事，著實讓柳塵有些不高興。
不過在這之余，柳塵卻也忍不住盤算起了其中的利弊。
殺了趙桓，頂多就是死個已經翻不起風浪的舊皇而已，但若不殺，不僅能成全女皇以德報怨的仁義之名，還能放任其進入南宋與趙構爭權。
沒錯，其實柳塵最早的計劃，就是把前朝二帝送去南宋，讓他們去禍禍南宋朝廷。
只是沒想到，還沒等他付諸行動，南宋那邊就先自己亂了起來。
“咚”“咚”……
就在柳塵正斟酌間，外頭鐘鼓聲再度響起。
這預示著女皇陛下將要走出宣德門了！
時間不多，看來容不得他繼續考慮下去了。
柳塵看了看遠處的宣德門，又看了看身后的朱皇后。
最后一咬牙，伸手牽起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說完，便態度強硬的拉著朱皇后離開了糕點鋪，并往城郊外趕去。
不出意外的話，除非天降隕石，正好打中女皇，否則，這次造反就肯定會以失敗告終。
所以現在比較麻煩的，反而是外頭的徽欽二帝。
如果猜得不錯，他們現在多半已經被銳旗營包圍，只等女皇圣旨抵達，他們就必死無疑了。
所以柳塵才要立刻出發，趕在圣旨抵達前去釋放徽欽二帝。
“我們去哪啊？”坐上柳塵的專車以后，朱皇后這才忍不住開口問道。
柳塵面無表情的解釋道：“這次前朝二帝謀反，以為天衣無縫，但實際上女皇早已知悉，且布下了重兵要將其一網打盡。”
“而我剛接到消息，前朝二帝已經被人救了出來，此消息出自白虎衛，他們一般會先稟告女皇，然后才轉到我的手上。”
“也就是說，現在女皇的圣旨很可能已經發了出去，如果我們不盡快趕去，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朱皇后一聽，隨即急道：“既然是被救出來的，那身邊必有叛軍，萬一沒被抓住，而你又只身前往，要是出了什么事，賤妾豈不是要成為新宋罪人？”
聽到她擔心自己的話，柳塵總算稍感欣慰，于是反問道：“你怕嗎？”
“賤妾倒不怕，只怕會牽連王爺。”朱皇后十分不安的說道。
柳塵聽后故作無奈的說道：“是因為你覺得自己是趙桓的妻子，所以不怕他殺你嗎？”
“不是。”朱皇后答道。
柳塵笑了笑，“唉，說起來那趙桓的命也是真好，不管怎樣，都有你這樣的美人為他奔走。”
“可他呢？也是不珍惜，要換了是我，能有你這樣的紅顏陪伴，哪舍得把你送人抵債？天天捧著含著都來不及。”
朱皇后一聽，卻不禁有些黯然的說道：“你這人，總是這般不正經。”
“你這話說的可冤枉人了，我什么時候在你面前不正經過？”柳塵無奈笑道。
“又沒說你是在賤妾面前不正經，賤妾說的是你在情……”朱皇后話說一半，忽然又有些心虛的停了下來。
“情什么？”柳塵愣了一下。
難道說……她其實也認出了情書里的筆跡？
“我不想理你。”朱皇后沒有回答，而是扭頭看向了車窗外。
柳塵見狀也沒去深究，繼續加速朝城外趕去。
他倒完全不擔心前朝二帝能夠逃走，既然白虎衛都知道了，那肯定會通知銳旗營前往圍捕。
對于銳旗營那樣持有熱武器的精銳，莫說對方只有區區數百人，即便是數百萬人，都未嘗沒有一戰之力！
所以，現在柳塵要做的，就只有跟女皇的圣旨比比誰先到了。
而就在剛出城門的時候，不料安靜了片刻的朱皇后，卻又忽然說道：“其實……賤妾一直有句話想問你。”
“問吧。”柳塵隨口答道。
“若你是趙桓，當年遇到那種情形，你會如何待我？”朱皇后問道。
柳塵聞言沉默片刻，接著看似隨意的說道：“我會到城墻上戰至最后，如果仍舊不敵，那么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會抱著你從城樓上跳下去。”
朱皇后嬌軀一顫，接著又神色黯然的嘆了口氣。
“能抱著你這樣的美人共赴黃泉，后人提起的話，說不定還能成為一段佳話。”柳塵笑著補充道。
“又沒正經。”朱皇后沒好氣的說道。
“天吶，這也叫不正經？”柳塵無奈說道。
“哼……”朱皇后扭頭向窗外。
也不知是否巧合。
這時外面也開始下起了雪。
隨那雪花飄白，也讓周圍的空氣憑添一絲寒冷。
看著穿的不太厚實的朱皇后，正在驅車的柳塵動了動身子，然后單手解下身上的狐裘幫她蓋上：“就算你擔心自己丈夫，但首先也要把自己照顧好吧。”
嗯，看來空調這個東西也該提上日程了。
朱皇后沒有吭聲，只是默默的盯著他看了一陣，就又望向了窗外。
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