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之上。
柳塵和如心如意被安置在了頂層雅間。
隨后軟軟姑娘便抱著古箏走了進來。
這不來不知道，來了之后柳塵才明白，究竟什么叫奢靡！
同時也明白，天底下的貪官污吏，真的就是斬不盡，殺不絕的！
他們總有辦法規避律令，想出各種辦法跟朝廷“斗智斗勇”！
就比如這青樓的生意，雖被律令禁制，但換個辦法就不一樣了。
在雅舍花錢，那只能算是“捧場”，出了門以后，上了花船，只要不談錢，那就不算賣了。
“這世道，真的是不管你多努力的想扶起一株參天大樹，都總會有蛀蟲在下面用盡辦法的想要掏空樹干。”
“他們不管國家會不會敗亡，只管張開饕餮之口，去貪去腐，去糜爛。”
“也許，在他們眼里，即便亡國了，即便換個朝代，也不過是換個皇帝去吃罷了。”
柳塵深吸一口氣，接著忍不住自嘲道。
不料話一出口，軟軟姑娘卻忽然停下撥弄琴弦的手，并說道：“奴家雖不通國事，卻也對官人這話不敢茍同。”
“哦？怎么說？”柳塵轉而看向軟軟，問道。
“貪官之流，歷朝歷代皆有，但與新宋，卻也不過是螢火之害罷了。”軟軟盯著柳塵，說道：“奴家雖說年歲不大，可這些年，也算經歷過幾次朝代動蕩。”
“但自始至終，都從沒經歷過如新宋這般太平的日子。”
“奴家時常想來，如今的日子都仿佛做夢一般。”
“而官人一句話，就把新宋的成就，說成巨木將倒，大廈將傾，此言屬實不智，也過于杞人憂天。”
“須知，如今我們新宋，不止有著圣明賢德的女皇陛下，還有蓋世無雙的柳王爺，試問區區幾個不入流的貪官污吏，又如何能撼動這株參天巨木？”
“呃……”柳塵老臉一紅，“蓋世無雙？咳咳，過譽了，他可當不起這四個字。”
不料此言一出，頓時讓軟軟一惱，“奴家希望官人收回這話！”
“啊？”柳塵被呵斥的一愣。
軟軟則義正言辭的繼續說道：“王爺執政時，扶社稷，強國祚，救回鶻，討西遼，蕩吐蕃，滅金朝，除東喀喇汗！”
“后又收巴蜀，平大理，破江南，滅吳哥，定東南，天下英豪，不出王爺其右者！”
“武之功，功蓋千秋，文之能，能詞能曲，能詩能畫，能醫能算，能知天文地理，能通世間學問，能扶大廈將傾，能補社稷將破！”
“試問這樣一個英雄偉丈夫，如何當不起蓋世無雙這四個字！”
聽著她的話，柳塵老臉更紅，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這么完美，“你見過真正的并肩王嗎？怎知他真的如傳聞那般好？”
“……”軟軟一聽這話，頓時有些泄氣，“奴家這卑賤之人，哪有機會見到王爺？”
“不過若真能見到的話，奴家倒是希望能為王爺奏上一曲，那樣的話，余生便也再無遺憾，更不枉此生了。”
“這……”柳塵面露古怪。
而如心如意的表情，也同樣不禁有些怪異起來。
也是正說著，船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之后就聽有人在外大喊道：“馬上停船！官府查驗！”
聽到這話，柳塵隨即走到窗口，果然看到刺史身邊的那個提轄，正提燈帶人，乘著幾艘小船，把花船給圍了起來。
“這應該是刺史大人來報復了，官人快些到后艙甲板下躲躲吧，遲了怕是要吃官司。”軟軟急忙對著柳塵提醒道。
不料柳塵卻不屑一笑，“不妨事，姑娘不必驚慌，他們嚇不著誰，你大可繼續撫琴。”
說完，就大馬金刀的重新坐了回去。
而如心如意也渾不在意的坐下，該說說，該笑笑。
軟軟姑娘雖然還想再勸，但見柳塵堅持不動，也只好由著他的性子來。
果不其然，沒多久之后，提轄便帶著衙役搜到了這里。
并毫不客氣的直接踹門走了進來。
旁邊則有船夫一直跟著，并賠笑道：“提轄大人，這不合規矩吧，我們老板娘從來沒少過孝敬，你這……”
“滾一邊去！”提轄一腳踹翻船夫，怒道：“再敢妨礙公務，老子砍了你！”
船夫見他目露兇光，頓時被嚇得不敢再多說什么。
而反觀船艙之內，軟軟雖然心焦，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撫琴。
提轄見狀，于是冷笑著走上前，然后沖著柳塵說道：“小癟三，沒想到這么快就又見面了吧！”
柳塵聞言，卻笑而不語。
提轄見自己被輕視了，于是直接喝道：“來人！上枷！”
衙役聽后，立刻拿出刑枷就準備抓人。
“慢！”柳塵一抬手，問道：“抓人可以，但請這位提轄大人說清楚，本人犯了哪條王法？”
“夜宿私娼，行為不檢！依律當勞役三年！”提轄冷笑道。
“有道是捉賊拿贓，我不過是在此吃酒聽曲，怎么就成了夜宿私娼？”
柳塵繼續問道。
提轄眉頭一皺，“哪特娘的那么多話！老子說是就是！”
“這話未免太過可笑，若你說是就是？那要王法做什么？”柳塵問道。
“王法？在這揚州城，老子就是王！老子手里的刀就是法！”提轄一亮腰刀，然后又對手下喝道：“甭廢話！拿人！”
“是！”
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繼續朝柳塵涌來。
“你們敢！”如心起身嬌喝一聲。
“喲呵？小娘子有脾氣啊，老子喜歡，不過你有力氣的話，不該使在這兒，等晚上伺候完我們刺史大人以后，你們倆再用力氣到我們弟兄身上不遲。”
提轄一抹嘴角，然后一臉貪婪的陰笑道。
而就在這時，軟軟姑娘也黛眉緊皺的起身說道：“提轄大人，刺史要的是奴家，你又何必為難奴家的貴客？大不了奴家隨你們去了便是。”
提轄回頭朝著軟軟打量一眼，戲謔道：“你以為你現在還有講條件的資格嗎？”
“你！”軟軟氣憤的看著提轄。
而就在她還想繼續開口的時候，卻被柳塵打斷道：“現在你還覺得這是螢火之害嗎？”
卻不料，軟軟竟答道：“是。”
“哦？”柳塵頓時來了興趣。
“在奴家眼里，他們依舊不過是螢火之害，是微不足道的蟲孑，奴家始終相信，這些人必定猖狂不了多久！我們的王爺一定不會放過他們！”軟軟正色說道。
“王爺？哈哈哈！”提轄大笑出聲，“王爺如今遠在大理，他會知道這里的事？你當他是神仙不成？”
軟軟卻義正言辭的說道：“是！王爺就是奴家的神！你們這些螢火之害等著吧！待王爺有朝一日俯瞰凡塵，必定是你們喪家魂斷之時！”
“哈哈哈！”這話直接引發哄堂大笑。
提轄一聽，囂張笑道：“好，沖你這話，若真有那一天，哥幾個一定立馬跑過去，然后跪在王爺面前求死，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