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柳塵突然發難，佟廣川眼睛一轉，接著便直起身，“啪”的一耳光扇在了佟剛的臉上，“逆子！小小年紀竟敢冒犯王爺！還不快向王爺請求寬恕！”
一句話，說出兩個內容。
第一，孩子還小，不懂事，大人不該計較。
第二，是請求寬恕，而不是請罪，只要柳塵接了茬，那事情就好說了。
佟剛這會兒仿佛也是突然開始長腦子了，竟然明白了父親的意思，于是趕緊涕淚橫流的喊道：“王爺仁德，還請念在小的年幼不懂事，寬恕小的！”
佟廣川見柳塵不為所動，于是連忙呵斥道：“還不趕緊滾！敢惹王爺不高興，看老子回去怎么教訓你！”
“這就滾，這就滾。”佟剛趕緊說道。
“慢！”柳塵冷聲說道：“本王的話還沒問完，你們就想走，是不是有點太不把本王當回事了？”
“末將不敢！”佟廣川趕忙伏地說道。
柳塵漠視對方一眼，接著繼續問道：“你兒子撞了一個老漢，最后一群人將其碾壓致死，聽說這事兒是你給平的？”
佟廣川瞳孔一緊，“有這種事嗎？末將完全不知，還請王爺告訴末將，究竟是誰造的謠！”
“他們自己說的。”柳塵隨口說道。
佟廣川恨恨的瞪了佟剛他們一眼，原本還寄希望于自己兒子沒說不該說的話，看來還是高估了自己兒子的腦子。
但事已至此，他還是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小孩子胡吹亂侃，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本事，就夸夸其談，當不得真，還請王爺明鑒。”
“用殺人來胡吹亂侃？”柳塵問道。
“王爺恕罪，等回去以后，末將會好好教訓他們。”佟廣川趕忙說道。
“是嗎？”柳塵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又問道：“我還聽說，你兒子把你家幾個丫鬟鎖在房里，點了天燈？這也是胡吹亂侃的嗎？”
佟廣川咽了咽唾沫，額頭上已經開始見汗，他也是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應對才好了。
畢竟不管怎么說，老漢的事兒，沒人瞧見，也找不來任何佐證。
但那幾個丫鬟，可都是有家有室的，入府充作丫鬟的事，她們的家人都知道，并且當初為了平這件事，也給過錢，還派人私下威脅過她們家人。
這件事沒人查的話，他還能控制在一定范圍內，可一旦有人追查，尤其這個人還是王爺的話，那肯定是誰也包不住的！
佟廣川心念急轉，最后一咬牙，說道：“王爺恕罪！末將一時糊涂，才釀成大錯！”
“也就是說你這算是認罪了？”柳塵斜蔑對方一眼，問道。
佟廣川恭敬答道：“是，末將當初實在不該替犬子的幾個朋友掩蓋此事，當時犬子發現情況的時候，人已經被燒死。”
“末將原是想馬上告官的，但那些丫鬟的家人著實可憐，就想著先安頓好他們，再將犬子的這幾個朋友扭送官府。”
“不料今日被王爺先一步揭發，還請王爺饒恕末將遲報之罪！”
幾句話，就把他和他兒子的罪，給摘了個干干凈凈！
“佟伯伯！你怎么能這么說呢？當時確實是佟剛鎖的人，也是他放的火啊！”
“是啊佟伯伯，你不能當著王爺的面血口噴人啊！當時佟剛自己也是承認的，這你是知道的啊！”
“佟伯伯，你不能冤枉我們啊！”
佟剛的狐朋狗友們立刻大聲喊起了冤。
也難怪，現在面對的可是柳王爺，要是被判有罪，那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別想救他們！
“閉嘴！你們犯下如此彌天大禍，還敢胡亂攀咬！當真無法無天！”佟廣川大聲喝道。
看著他兇戾的表情，那幾個年歲不大的狐朋狗友，一時間竟也真的被震懾住了！
而柳塵見狀，則朝著佟剛問道：“你爹說的是真的嗎？真是他們放的火？”
佟剛糾結片刻，“是！當時的確是他們放的火！”
“佟剛！你……”那幾個狐朋狗友臉色再變。
“哦？這就好辦了，常言道殺人償命，你們既然是放火的人，那就干脆全都拉去凌遲好了，順便再夷個三族什么的，應該就差不多了。”
柳塵表情淡漠的隨口說道。
此言一出，可嚇壞了那些狐朋狗友。
其中一個這時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急忙喊道：“等一下！我們當時拍的有相片！”
“對！我們有相片，當時還是佟剛要拍的，說是以后要拿給別人炫耀！”
“沒錯，是有相片！里面還有佟剛點火的樣子！”
這群人已經顧不得那么多，紛紛大聲喊道。
對于施暴還拍攝這種事，聽起來似乎很不可思議，甚至還十分扯淡，可有的時候，就是很難明白這個年齡段的思維模式。
比如柳塵重生前，網上就經常瘋傳一些小孩子打架的短視頻，而讓人總也想不明白的是，那些欺凌視頻，往往還都是當事人自己拍攝并上傳的。
也許真的就是為了炫耀吧。
柳塵閉目沉吟了片刻，接著就朝佟廣川問道：“你知道，欺騙我的后果是什么嗎？”
“末將該死！”佟廣川臉色有些泛白的伏在地面，說道：“末將之前也只是聽了犬子的一面之詞，不知此事竟是他所為！”
毒！
真的毒！
有道是虎毒尚且不食子，而這佟廣川，在意識到可能會引火燒身之后，竟這么快就轉變態度，把自己兒子撇棄！
“爹……”佟剛睜大雙眼，也是滿臉的不敢相信。
反觀柳塵，在稍作沉默之后，問道：“最后還有一個問題，這些兵是怎么回事？沒記錯的話，正規軍無詔不可擅自離營。”
“況且，這還是涉及朝廷機密，手握槍械的機動偵察營。”
佟廣川聞言，趕緊答道：“是演練，末將之前安排了一場機動演練，文書和通牒具在營內存放，還請王爺明鑒。”
柳塵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同時心里也清楚，他既然敢說出來，那么文書和通牒，就多半是真的已經準備好了。
不過柳塵卻并不著急，而是轉身朝著車上的士卒命令道：“下車！卸甲！”
士卒放下槍械，然后領命跳下車，并整齊的排在一起。
之后“嘩啦”一聲，上衣被扯開，亮出帶著傷疤的上半身！
柳塵走到士卒面前，然后淡淡說道：“低頭看看吧，看看自己身上這些疤，有的是訓練傷到的，有的，則是戰場上留下的。”
“所以我就想問你們，你們從軍，究竟是為了什么！”
“是為了護國安民？還是為了給哪個喪盡天良的東西做走狗！”
“別忘了！當初你們能被選入機動偵察營，究竟是因為什么！”
“因為你們是最優秀的！也是我新宋將士中的驕傲！”
“可如今呢！看看你們身上的傷，再想想你們當初的信仰！”
“你們真讓這些東西蒙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