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想起上次被裴淵輕輕打了一杖,她的后背就皮開肉綻的事。
別說她如今懷著孩子,就是沒懷孩子,真打五十杖,她的小命也要交代在這里了。
耳畔響起隆慶帝冷怒的聲音。
“沈初,你可服氣?”
沈初后背有些發涼,嗓子更是澀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父皇!”裴淵上前一步,神情驚訝中帶著一絲焦灼。
顯然隆慶帝這突如其來的做法在他意料之外。
“你給朕閉嘴!”
隆慶帝對著裴淵暴喝。
“朕還沒和你清算飛鷹衛幫著查案的事呢,你先老老實實跪著,再多說一句,朕立刻把他拖出去砍了。”
裴淵薄唇緊抿,神情有些冷然。
“陛下開恩啊。”
李承宣按耐不住,撲通跪在了地上。
“求陛下看在已逝的老寧安侯和沈知府的份上,饒沈初一命吧。
若非要打,就打我好了,我愿意替阿初受刑,我身子骨硬,隨便打。”
隆慶帝冷哼,“胡鬧,受刑也是能隨便替的?”
李承宣梗著脖子,“怎么不能?古有代父受刑,代親受刑的美談。
今兒我代兄弟受刑怎么就不行了呢?”
洛衡緊隨其后,他說話要比李承宣有條理多了。
“陛下,沈初假冒他人之名入朝為官,雖律法不容,但情有可原。
且他行事完全出于一片忠心與孝心,若沒有他入朝為官,堅持查寧安侯府的案子,馮家這等朝廷蛀蟲還不知道要隱藏多久。
求陛下看在他亦有功績的份上,寬恕一二。”
接著出來求情的是賀正祥。
“沈初自入督察院以來,做事勤懇,短短數月便肅清了督察院以及大理寺所有疑難積案。
且他曾代陛下巡視各部,肅清了朝中不正之風。
求陛下看在他無心欺騙的份上,從輕發落。”
然后是周俊以及督察院的一眾人,全都跪地求情。
“求陛下寬恕小沈大人。”
不到片刻,地上烏壓壓跪了不少人,令沈初十分動容。
隆慶帝臉上余怒未消,神情卻緩和下來。
“沈初,這么多人為你求情,朕若是執意罰你,倒顯得朕不近人情了。”
他話鋒一轉,接著說:
朕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既如此,朕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朕先將這五十大板暫且記著,若你能做到,朕就免去你的懲罰。
如果做不到,到時候陛下可重重發落臣,連著今日記下的五十大板一起打。”
沈初搓了搓手心里的汗,眸光微轉。
“罪臣愿憑陛下差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隆慶帝哼了一聲。
“話先不要說得太滿,兩個月前,揚州出了一起大案,二三十人陸續失蹤。
失蹤的全都是十幾歲到二十幾歲的少女,或者少婦。
朕已經派刑部侍郎前去調查,卻還是毫無頭緒,近半個月又失蹤了十來個人。”
沈初瞬間明白了隆慶帝的意思。
罪臣斗膽,想自請去揚州調查此案,罪臣一定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隆慶帝深深看著他。
“你真的愿意去?這案子可十分棘手,刑部侍郎是查案的老手了,都沒有絲毫頭緒。”
沈初點頭,“還請陛下恩準,給罪臣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隆慶帝沉默許久,看向裴淵。
“老六,你覺得呢?”
裴淵出列,躬身道:“揚州一案鬧的人心惶惶,近半個月又有數十人失蹤。
沈初向來細心,擅長查案,讓他去試試也無妨。”
隆慶帝捻著胡須,點了點頭。
“好,既如此,朕就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朕賜你沈初之名,暫且給你一個巡按御史的身份。
限期一個月,如果你能查清楚揚州女子失蹤案,朕不僅免去你的五十大板,還準許你繼承寧安侯府的爵位。”
沈初眸光微亮。
怪不得剛才裴淵莫名其妙丟下一句:“他叫沈初。”
看來是他同陛下爭取的結果。
她以沈初的名字參加的科舉考試,保住沈初這個名字,就等于保住了她的科舉成績,保住了她繼續為官的資格。
只是他沒料到陛下會突然要杖責她。
“朕顧念你是寧安侯府唯一僅存的血脈,準許你待家人尸骨遷葬完再趕赴揚州。”
沈初磕頭謝恩,“多謝陛下隆恩。”
心里暗暗卻松了口氣。
太好了,解決了一直懸心的麻煩事。
正愁沒辦法實施死遁計劃呢,陛下這不就送了個機會給她嘛。
去揚州查案,案子查完就制造一起意外。
趁機死遁,再也不回京城了。
簡直不要太完美。
大朝會散了,馮氏倒了,江宏志也判了斬立決。
李明已死,他的親眷全都貶為庶民,長寧侯沈知海爵位被褫奪,原本從四品的閑差直接降到了六品,成了兵部一個小主事。
不過以他的精神狀況,恐怕小主事也無法勝任。
從宮里出來,沈初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
壓在心頭十多年的大石頭一下子被搬開了,令她有種無所適從的放松。
剛回到家,就被裴淵拉著回了房間。
“六哥,你做什么?”
裴淵抿著嘴,認真的解釋。
“昨日我和父皇明明談好的,他賜你沈初之名,準你繼承寧安候爵位,我沒料到他突然要杖責你。
不對,他也不是真的要杖責你,他只是想讓你......”
沈初接口,“陛下想讓我對他感恩戴德。”
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恩威并用,這向來是上位者拿捏下屬的手段。
裴淵點頭,“你明白就好,揚州那邊你若是不想去,我可以再去和父皇說。”
沈初嚇一跳。
可千萬別。
“不用,我想去揚州看看,韓太醫說揚州水土養人,正合適去調養一段時間。”
裴淵皺了皺眉頭,目光在沈初臉上梭了一圈。
這些日子又是中毒,又是關死牢。
沈初看著小臉都瘦了兩圈呢。
“也好,我派幾個飛鷹衛跟著你去,保護你的安全。”
沈初連忙拒絕。
開玩笑,裴淵派人跟著,她還怎么死遁啊。
“你動用飛鷹衛參與這次查案,陛下已經動怒,你再派飛鷹衛跟著我南下,讓陛下知道了,更不妥。”
裴淵十分堅持,“你的安危更重要。”
沈初心頭一跳,大師兄的話不由又襲上心頭。
裴淵為她做了這么多,處處照顧她,難道真的喜歡上她了?
心中有個念頭叫囂著。
問問他!
她忍不住脫口而出,“六哥,你是不是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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