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策不服氣,振振有詞。
“我今兒可是見了他兩次,他除了說我重之外,肯定沒發現什么破綻,不然怎么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沈初翻了個白眼。
“你真以為自己演得好啊?我在孫嚴面前從來不自稱本官。
你剛才自稱本官的時候,裴淵的臉色立刻就不對勁了。”
“有嗎?”凌策歪著腦袋撇撇嘴,對于這件事完全沒有印象。
“一句稱呼而已,這家伙也太敏感了吧?懷疑就懷疑吧,若真的一點懷疑都沒有,他對你就太不了解了。”
沈初沒說話。
裴淵坦誠心上人是她的時候,她沖動地想立刻就坦誠自己的身份。
所以對于裴淵懷疑凌策這件事,她并沒有那么糾結。
等這樁案子結了案,她一定和裴淵坦誠一切。
沈初暗暗下定決心。
“小沈大人。”
前方忽然燈火通明,一群人舉著火把朝著木屋涌過來。
于峰帶著十幾個禁衛軍趕來,紅袖緊跟在后面。
旁邊還跟著氣喘吁吁的蔣知府,以及揚州知府衙門的一眾衙役。
“小沈大人,你沒事吧?下官聽說山上有刺客,立刻帶人封了大青山。
如今山下已經戒嚴,只要刺客還在山上,就一定能抓到人。”
蔣知府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凌策跟前,滿臉關切地詢問。
凌策擺擺手。
“我沒事,蔣大人來得正好,本官撞見了青山寺的方丈覺明與明德班的方嬤嬤茍合。
在這棟木屋里還發現了許多骷髏,覺明與方嬤嬤已經承認是他們埋的尸骨。
你立刻讓仵作來查驗,本官要將這兩個人帶到知府衙門連夜審訊。”
話音一落,在場的人一片嘩然。
尤其是那些知府衙門的衙役,他們大都是揚州本地人。
他們瞪著地上昏迷不醒的覺明和方嬤嬤,臉上的神情滿是錯愕。
“天啊,覺明大師這么德高望重的高僧,這怎么可能?”
“方嬤嬤辦的明德班可是揚州有名的女子德行培訓班,沒想到她私底下竟然是這般放蕩的人。”
蔣知府捻著胡須,神情亦是一臉沉重。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啊,沒想到覺明大師和方嬤嬤竟然做出這等禽獸不如之事。
大人放心,下官立刻封鎖這里以及青山寺,將尸骨全部帶回去,命仵作連夜檢驗。”
“有勞蔣大人,青山寺那邊,還要好好查驗一遍,尤其是覺明住的地方。”
“下官遵命。”
蔣知府的目光掃過帶著帷帽的沈初。
“不知這位是?”
凌策哦了一聲,“這位是沈夫人,今日本官在山上遭遇了刺殺,恰好遇到沈夫人搭救。
也是她率先發現了覺明與方嬤嬤的奸/情,是重要證人,本官要將她帶回去衙門一并問話。”
凌策說罷,故意吩咐紅袖。
“你陪著沈夫人,好生照顧。”
紅袖笑瞇瞇的應下,“是。”
凌策又吩咐于峰留下和蔣知府一起完成收斂尸骨,以及查抄青山寺的事。
交代完后,三人先行離開了。
轉過大青山,回到青山寺的時候。
青山寺正燈火通明。
所有的和尚都被趕到了院子里,衙役們已經開始抄檢各個院子。
白天過來的時候沒有仔細看,如今燈火通明下,卻發現青山寺一重重院落修建得格外華麗。
就連屋檐上雕刻的各種守護神獸都鍍了一層金身,在燈火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沈初多看了兩眼,低聲感慨。
“寺廟修建得這般奢華,可見是不缺銀子的,也不知道他們背地里禍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紅袖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道:“大公子盯著的那個李掌柜,今兒下午跑到這里的藏經樓。
和管著藏經樓的大和尚訂了幾十瓶金槍不倒水,哼,只怕這整個青山寺里就沒有幾個和尚是干凈的。
不光是金槍不倒水,今兒敲完祈福鼓,那些百姓出去的時候,爭著搶著買外面掛的祈福花燈呢。
一盞花燈就買一百多兩銀子,要不是官府突然戒嚴,那些花燈估計一盞都剩不下。”
沈初想起自己先前的猜測,不由心頭一沉。
她低聲同凌策道:“把外面剩下的花燈全帶走,今晚讓大師兄查查里面的燈芯。”
凌策不解,“燈芯有什么好查的?不都是蠟燭嗎?”
沈初搖頭,將自己先前撲滅著火的花燈的事說了一遍。
“如果是普通的蠟燭,花燈燒著之后,用水一澆就能滅。
但青山寺的這些花燈,用水根本澆不滅,這說明里面的燈芯絕對不是普通的蠟燭。
而且燈罩燒起來的時候,隱隱有一種烤肉燒焦的味道。”
凌策想起在木屋的時候,覺明用花燈砸在方嬤嬤身上,方嬤嬤身上的火也很難滅的情形。
“烤肉燒焦?這怎么可能?會不會是你聞錯了?”
沈初搖頭,突然頓足。
他們已經走到了青山寺外面。
還剩下零星幾盞花燈在暗夜里發出瑩白色的光,在夜風里獨自搖曳。
沈初定定看著幾盞花燈,搖搖頭。
“我不會聞錯的,剛才在木屋你也聽到了,覺明親口說方嬤嬤提供的材料好,才能制出好花燈。
木屋下那么多具尸骨呢,你說他們為什么要害這么多人?”
凌策眸光一轉,不由倒抽一口氣。
“你是說他們殺人是為了做花燈?”
“恐怕還不止花燈。”
“還有什么?”
沈初轉頭朝寺內望去。
十二面祈福大鼓仍擺在大雄寶殿前的廣場上,瑩白色的鼓面上,形態各異的圖案在月光下看起來莫名有些陰森森的。
凌策看得瞳孔微縮,嚇得倏然跳了起來。
“你是說這些大鼓也....也是....?”
沈初幽幽點頭,“但愿我猜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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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燈火通明,山頂明月高掛。
裴淵負手站在涼亭上,聽著旁邊一聲比一聲凄厲的哀嚎聲。
片刻后,哀嚎聲逐漸低了下去。
孫嚴走過來,“殿下,已經問出來了,他們來自一個江湖組織,名叫風云閣。”
“風云閣?”
“屬下問過了,風云閣是近幾年在江湖山崛起的組織,既接走鏢的業務,也接殺人的單子。
據剛才那個刺客交代,他們這次接的任務是不惜任何代價殺了殿下。
可惜我們抓到的只是一個小頭目,不知道下單的雇主是誰。”
裴淵吩咐道:“江湖事,江湖查,吩咐清風樓從江湖上查消息。”
“是。”
裴淵靜默片刻,突然問道:“孫嚴,你剛才可有注意到沈初旁邊那位帶帷帽的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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