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城出現熟鐵量販，足有一年以上。
最早可以追溯到在黑水城開焦煤作坊的馬努兄弟身上，不過他們的販賣量很少，只是路過時賣掉一點，大部分商品都在更南邊處理，也沒入了領主管家的眼。
真正的量販大潮是后來的紅石城商人們，管家在里面也有份子。
這些商人加一起，每月販來黑水城的鐵大約有一千擔，哦，按照他們的算法，差不多五十噸。
每月五十噸鐵非常多，黑水城自己消化不了，一部分還會由本地商人轉賣去別處，管家的收益也主要來自這部分。
鐵是種極為特別的商品，雖然有市場價，實際用市場價買不到現貨，只能據此加錢買鐵制品成品，或按市場價找鐵匠訂購鐵錠。
紅石城賣鐵是極為罕見的情況，要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不過管家一直銘記“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并不去深究。
現在多克領主要知道誰在買鐵礦賣鐵，管家有點無奈。
不能說是商人干的，因為一旦面見領主，這幫玩意必然要把管家也供出來。
所以只能交代真正的鐵礦買家，領主也不可能上門去送死，皆大歡喜。
管家之前并不知道具體買家的情況，但真的查起來，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因為黑水城里有不少人都跟著商隊去過。
鳳凰城鐵廠。
詞匯組合出來的名字，讓管家嗅到了不妙的感覺。
鳳凰城是未知勢力，應該是新冒出來的，鐵廠比較好理解，應該是專門從事制鐵生意的作坊。
管家覺得領主可能要問些什么，還找來專門的鐵匠詢問。
“你覺得專門搭個冶鐵作坊有沒有賺頭？”
鐵匠恭恭敬敬，內里莫名其妙，還是如實回答：“回大人的話，冶鐵是個純力氣活，沒那么多技巧，自由民比例小點，爐子造大些，確實是能賺錢的。”
現場還有個客人，亞倫斯，管家故意把他留在現場，看看他的反應。
可惜亞倫斯也是老油條了，肥肥的臉上一直面帶微笑，一點看不出鐵匠的答案對不對。
管家把鐵匠打發走，和亞倫斯閑聊。
“多克領主要查鐵廠，估摸你們的生意也做不太長了。”
亞倫斯心中了冷笑，知道眼前的玩意要訛錢，笑著回應：“做生意嘛，經常換地方再正常不過。”
該給的份子都給了，日常孝敬也沒少了，今天就是來送孝敬的。
可亞倫斯也不是泥捏的，并不會配合對方的威脅而出讓自己的利益。
管家臉色微冷：“看來多克領主在您眼里不夠分量啊。”
亞倫斯反問：“多克領主再強不會自己煉鐵，您說是鐵容易找還是鐵礦容易？就算把我弄死在這，其他人換個地方不就完了，你黑水城有什么不可替代的？”
任何一個城市都能找到會冶鐵的鐵匠，但做了大半年的布、鐵生意，亞倫斯知道鳳凰城的鐵實際找不到替代品。
外人壓根不知道紅石商人能把鐵價壓到什么地步，現在只是沒必要壓價競爭罷了。
真鬧起來，也不需要鳳凰王登場，用商人的手段一樣能讓黑水城吃不了兜著走。最簡單一招就是低價向它的敵對城市販鐵，哪怕軍隊武裝用不了太多，但轉賣就足以快速增強實力，黑水城還能有好？
每公斤一塊一拿的鐵有什么好怕的，就算賣半個古銀幣或大半個法特爾銀幣都有賺。
只是這些話沒必要拿到面上說，這會還遠沒到那個地步。
管家盯著亞倫斯看一陣，發現他真的一點沒在怕，又擺出個笑臉：“換地方倒也不至于，只是黑水城里如果也有個鐵廠，我對領主也好交代些。”
想得美，我自己都不知道鳳凰鐵廠怎么弄的。
亞倫斯聳肩，開口卻是另一番說法：“想建就建嘛，黑水城有煤有鐵，早該有鐵廠。”
“唔，說得也是，我考慮考慮。”客氣一句，招呼人來送客。
亞倫斯一出門，管家的臉就跨下來。
對方滿不在乎的反應告訴他，自己的方向不對，紅石商人的鐵錠里還有秘密，并不是弄一堆人去打鐵就能叫鐵廠了。
可涉及到秘密，或許就要出人命，他并不想冒險深入去查，秘密越大，反噬的力量也越強。
而既然弄一群人專門打鐵確實有賺，那就足夠給領主交代了。
管家準備一番，回去和多克領主回報鐵廠的事。
他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把鳳凰城的名字說出來，只說是紅石城附近的鐵廠。
“一群人集中起來打鐵……我是不是在哪里聽說過這種東西？”多克努力回憶，但充滿了脂肪的腦袋傳遞不了足夠的電信號。
管家也趕緊努力想，突然靈光一閃，開口道：“人類那邊的冶鐵城，是不是？”
“對，對！”
冶鐵城很出名，出名到在某些時期甚至能把鐵賣到流放地來。
可惜記憶有些久遠，久遠到多克成為領主時早就不記得了。
既然這時候想起來，便動了心思：“我黑水城能不能變成流放地的冶鐵城？”
完啦！
這可不是管家希望的方向，按他的想法，多克領主問清楚情況就會放一邊，他自己再找人去開個鐵廠增加點收入。
“領主大人，冶鐵賺的都是辛苦錢，收益遠不如紡織。”
紡織的優勢在于它對體能的要求較低，更需要耐心和細心，因此可以招募一些女工，成本更低，而且布的消耗比鐵快太多，有利于布價維持。
勸了，可惜完全沒起到作用，因為多克領主想的根本不是賺錢。
“辛苦錢好啊，那豈不是能消耗掉很多賤民的精力？”
在多克看來賤民就是因為太閑了，所以一天到晚各種鬧事，把他們都送去打鐵，肯定能消停不少。
管家這下無奈了，別看他時不時會對領主隱瞞一些情況，但他的一切都建立在領主對領地的治理上，不為賺錢而是治民，他是不敢去碰的。
“不知領主大人要弄多大的鐵廠？”
“先來五千人看看效果。”
“這……”管家想起亞倫斯的反應，對方的成本肯定比正常打鐵還低，規模太大后面搞不好要出事。
“怎么？”多克盯管家。
“五千人太多了，您想啊，我們領主府才兩千兵，大小隊長這些就三百來人。五千人打鐵很難找到那么多合適的人去管他們啊。”
多克嘟嘴，十幾根長著眼睛的觸手和自己的大臉盤子互相看著，做出決定：“那先來一千人，不能再少了，剩下的你看著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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