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錦榮停車向著定好的地方咖啡店走去，剛推門進去，就看到關德漢和另一個中年男人已經早早等在了那里。
坐在桌前，楊錦榮放下手機開口道：“不好意思，來晚了。”
關德漢連連擺手，表示理解。
另一邊的朱興波，也跟著應和。
已經確定這筆生意即將塵埃落定，關德漢也稍微放松一些。
給雙方各自做了介紹，看著眼前朱興波有些局促的的模樣，楊錦榮不由感慨。
自己的生活已經近乎于超過大部分人了，朱興波這樣的才是當今社會中占據大多數。
努力一輩子就為了一套房，為了一套房更是要掏空一個家庭的口袋。
楊錦榮心中想著，但也沒有多說什么。
畢竟各自有各自的選擇，可以全家買房，自然也可以在城鎮農村過自在的田園生活。
幾人稍微客套的聊了聊，楊錦榮肚子有些難受，示意自己去趟衛生間。
目送楊錦榮離開，旁邊關德漢拿出合同。
“合同你也已經看過了，沒有問題的話就先簽字吧，楊先生工作還有些事，咱們盡快解決，不耽誤人家時間。”
朱興波連連點頭，接過合同。
雖然已經到最后一步，但誰也說不上會不會出什么意外。
萬一楊錦榮不想賣了，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都要付之東流！
拿起合同，直接翻到了最后，就要準備簽字。
看著合同上三百萬的總標的額度，朱興波打了一個激靈，一陣冷汗驟然冒出。
自己掏空家底還借了十幾萬，這才湊夠五十萬。
剩下的兩百五十萬將要用余生去還，甚至自己的孩子，也要還大半輩子！
換來的，只是一個兩室一廳，還沒有自己家里自建房大的一套二手房。
這，真的值得嗎？
值得！
這是朱興波的想法，但他又想到自己的兒子。
我認為值得，孩子呢？
他愿意背上這筆債務嗎？兩百五十萬，是要窮盡兩三代人一生才能還完的債務啊！
“怎么了？合同沒問題啊，快簽呀！”
關徳漢看著那只粗糙皸裂的大手別扭的捏著簽字筆，在簽字區久久沒有落下，他的心情也莫名煩躁起來。
不過就是幾筆幾畫的事情，僵持半天，他一個農村人還能看出合同的問題不成？
誠然，這份合同問題不少，單單是金額上也自己動過一些手腳。
在楊錦榮所要的兩百二十萬金額上，他用一種極薄的貼紙覆蓋了楊錦榮提出金額，打印體打印出來的金額無比扎眼，三百萬！
他要在楊錦榮回來之前，讓朱興波傾向合同，自己再撕掉那一層貼紙。
最后讓楊錦榮再度簽署，隨后，整個事情都將塵埃落定！
為了營造足夠的時間差，關徳漢甚至在楊錦榮的咖啡里放了些潤腸利尿的藥物！
這也是為什么楊錦榮剛坐一會兒，就要去衛生間的原因。
“三百萬，這是三百萬啊……”
朱興波聲音顫抖，低聲呢喃。
旁邊的關德漢，眉頭已經皺起。
“三百萬，但是你們已經掏了五十萬了，就剩兩百五十多，我們公司貸款一切都沒問題的。”
“你回去之后好好工作，一年怎么攢個五萬，你們一家一起下來就是十幾萬！”
“更何況還有你孩子呢，他也上大學了吧，等畢業，工資肯定比你高，他也還幾十年，還怕還不清這點錢？”
關德漢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穩，不要太過激動，一點點循序善誘。
“是啊，我們一輩子的積蓄全砸進去，還要再努力后半輩子，我的孩子也要再還幾十年，為的就是一套一百平的房子……”
朱興波神色恍惚。
“什么意思？你是不想買了？”
關德漢臉色驟然一變，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
自己好說歹說，好不容易忽悠到一個冤大頭，公司貸款都準備好了，現在你告訴我不買了？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朱興波連連擺手，想要解釋，但嘴已經張開，卻發現大腦一片空白。
腦海中，只有一家人要用一輩子去還的天價貸款。
“朱興波！我是看在大家都是同村老鄉的份上，才把這個房子的名額給你！”
“要知道，魔都房子哪怕是二手房都是許多人趨之若鶩的！你要是不想要，我馬上就聯系別人了！”
關德漢幾個深呼吸調整自己的心態，又將手中的咖啡全部灌進喉嚨，才讓情緒稍微冷靜一下。
慣用的話術再次用上，關徳漢依舊不想放棄，這可是八十，上百萬的生意啊！
“你要是想毀約，可以，但需要償還合同上簽的5％的違約金！”
嘩啦啦……
關德漢一手搶過合同，翻找著。
不過眨眼功夫，就已經翻到了合同中間中一頁。
合同上，是一項項具體的條款。
第條，因非不可抗力，任意一方要求終止買賣合同，需要賠付合同總標價5％的違約金！
朱興波初中畢業，沒有念過太多書，但也看懂其中意思.。
合同總標價，說的應該就是總價。
“要賠三百萬的5％！你知道這是什么？！”
關徳漢懷疑朱興波的腦子抽了，不然怎么也想不到想終止合同。
朱興波目光呆滯：“是啊，沒錯，我要賠5％……”
看著朱興波仿佛空殼，失去靈魂的模樣，關徳漢心中冷笑。
“想耍我也是要有代價的，三百萬，百分之五的違約金，雖然相比自己到手金額少一點，但也有十五萬，也算是小有收獲了！”
“等下，買，我買！！”
朱興波掰著手指，用貧瘠的數學知識算著自己要賠付的金額。
半晌后，朱興波終于算出了十五萬的違約金。
他微微一愣，臉色慘白，身形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扶著桌子勉強撐起身體，朱興波連忙按住身前的合同出聲道。
5％的違約金，十五萬的違約金！
如果自己毀約，十五萬全部打水漂！
咬牙用兩代人一輩子的去換一套房，平白算是十五萬。
兩者在朱興波眼中，不需要猶豫。
朱興波握著筆的手顫栗著，筆尖一點點的靠近著簽字區。
“等一下！”
就在筆尖要觸及簽字區時，旁邊，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朱興波和關德漢都下意識轉頭看去。
不知什么時候，楊錦榮已經從衛生間出來，在不遠處的桌子邊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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