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縱橫宋末 > 第七百六十二、納妾風波
  望著兩個小兒女,普赤猶豫不定。

  要活路,還是要兒女?

  兒女不大,最小一個才三歲。

  可是現在兒女太多,家境實在貧困,光是阿窩一人養家確實困難。

  聽到兩個小女兒撕天裂地的哭喊,普赤忍不住眼淚流出。

  “他們兩個還小,當然不會說正式學堂,而是進入幼稚園,里面全部都是與他們差不多大的孩子。”肖華東看到這母女三人痛苦的樣子,急性解釋。

  聽到此話,古格說話了:“還是讓次旦與倉決去幼稚園吧,次旦是哥哥,可以照顧妹妹倉決不讓別人欺負。”

  “阿嘛,阿嘛,我不想離開你。”聽到古格要讓她讀書,反而哭泣得更加厲害了。

  次旦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也哭泣不停。

  普赤聽到這里,心里不禁一軟。

  這兩個兒女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離開她身邊過。

  即使她干活,也是帶著兩個小兒女的。

  看到普赤難受的樣子,肖華東搖搖頭,對著旁邊后一個三十多歲的吐蕃女人喊道:“桑姆,你可有法子?”

  趙家莊辦了一個幼稚園,專門收留這些三至五歲的小孩。

  強巴與桑姆是夫妻,都是差巴,其兒女被喇嘛剝皮殺死。

  兩人當時極為痛苦,年齒徹徹底底,覺得生命已經沒有意義,想自殺追隨兒女。

  在保安團的一再勸說之下,兩人才勉強答應。

  可是看到兒女的墳頭,兩人又痛苦不已。

  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恰恰這死去又是他們唯一的兒女。

  考慮到他們失去兒女的痛苦,極其喜歡小孩,就讓他們當幼稚園副園長與老師。

  兩人接到這個任務,不禁大喜。

  雖然親生兒女失去了,但是有小孩帶著,暫時慰藉他們孤單而痛苦的心靈。

  看到眼前兩個小孩不想離開阿嘛,確實有些難辦。

  桑姆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回到半里之路的幼稚園去。

  大約半柱香時間,桑姆牽著兩個小孩。

  這兩個小孩年齒與次旦、倉決差不多大,一路蹦跳過來。

  兩個看見次旦與倉決,不禁大喜:“次旦,倉決,你們怎么才來。”

  次旦與倉決看見兩人,同樣大喜。

  “諾布,曲珍,你們現在在哪里?”他們兩個迎接上前,對著這兩個小孩問道。

  諾布與曲珍望著兩人,臉上充滿了笑容:“就是幼稚園,那里有很多玩的,又有吃的,快點去,不然就要后悔的了。”

  聽到既有吃的,又有玩的,兩人不敢相信。

  “真的還是假的?”次旦把手指放進手里,一邊吃著手指,一邊流著口水問道。

  倉決雖然沒有說話,還是把手指放進手里,不停流著口水。

  諾布與曲珍兩人上前,分別拉著次旦與倉決的手:“當然是真的。”

  兩人聽說真的,立即上前拉著對方的手,就是阿嘛也忘記了。

  普赤看著兩個心煩的小家伙走了,一時高興,一時又有些傷悲。

  看著兩個小兒女走了,古格臉上大變。

  因為他看見,諾布與曲珍沒有穿著紙衣,而自己兒女竟然還是紙衣。

  想到幼稚園里面,只有自己的兒女是紙衣,其它穿著毛衣,不但自己自卑,兒女更加自卑。

  他砰地一聲,在肖華東面前跪下,對著肖華東磕首:“老爺,小人求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只要能夠辦到,但說無妨。”肖華東遇到這種事情多了,雖然有些驚慌,但是最終還是冷靜下來。

  聽到此話,古格不禁大喜。

  “老爺,小人要預支一月的俸祿,購買一些糧食,同時也給孩子添置一些衣物。”他一邊磕頭,一邊哀求說道。

  他覺得自己做得太過分了,沒有干任何活計,反而提條件,竟然要求提前預支一月俸祿。

  如果是在伽羅哪里提出這些要求,必然要收幾倍的利息。

  但是現在沒有法子,孩子不但冷得啰嗦,家里也沒有糧食了,只有這個法子。

  肖華東打量此人一下,此人全家都穿著紙衣,而且剛才還由于沒有吃飯而暈倒,顯然貧窮之極。

  看到肖華東正在思考,古格不禁大驚:“老爺,家里已經沒有糧食,孩子又冷得打啰嗦,求求你了,再高的利息,小人也認了。”

  “給他們三貫錢,讓他們購買糧食與衣物。”肖華東收回目光,對著旁邊小吏說道。

  “諾。”小吏點點頭,當即從案幾木箱拿出一貫提貨卡,遞給古格。

  “謝謝老爺,”古格接過提貨卡,淚水忍不住流出,“這是救命之錢,請問利息是多少?”

  “利息,這個乃是救命之錢,不要一文利息。”肖華東搖搖頭,親切地說道,“你從現在起,就是趙家莊的人,不但不收利息,而且購買趙家莊的物事,一律打九折。”

  “老爺,這是真的假的?這個竟然不要利息,購買趙家莊的物事還要打九折?”古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復地問道。

  肖華東點點頭,安慰古格:“當然是真的,你只要好好干就是,不必擔心利息之事。”

  “那嘛,謝謝文殊菩薩。”古格拉著普赤,對著案幾上面的趙平塑像,再次來了三跪九拜。

  古格家人高興了,但是蒲易高興不起來。

  蒲易來到吐蕃目的,其一是升級為官員,其二想找一個小妾。

  出乎意料的是,來到吐蕃不久同,他的夫人蒲南氏及家人也來到這里。

  聽說夫人要來到這里,他立即納了一個小妾,想來一個既成事實。

  這個小妾當然不是漢人,而是一個小貴族的女兒,名字叫拉珍。

  拉珍年齒很少,才十四歲,只有蒲易一半這么大,比他大女兒大不了多少。

  納妾那天,蒲易請客,這個也是女方父母要求的。

  雖然是納妾,但是女方父母堅決要求按照吐蕃風俗風風光光過門。

  肖華東作為同僚加好友,自然也參加了婚禮。

  一個小妾,值得如此興師動眾嗎?

  肖華東以為女方不愿意,沒有料到對方喜歡之極。

  蒲易雖然是還沒有主簿,但是最多一年,就可以轉正成為主簿。

  蒲易雖然只是一個監國府的主簿,節制的卻是整個青塘的商業。

  雖然這個是名義上的,但是以趙家莊的強勢,沒有人不買賬。

  哥及是大丞相,手下上萬騎兵,足夠厲害了吧,現在已經到陰曹地府報道了。

  右丞相伽羅還是沙門缽闡布,世俗及宗教大權于一身,其鐵騎還不是被保安團擊敗。

  雖然伽羅私下搞小動作,但是表面上還是要執行監國府的命令。

  青塘兩個最大的貴族尚且如此,其它貴族更不用說了。

  他們這些小貴族,雖然看似風光,但是一有風吹草動,率先倒霉就是他們。

  看到蒲易單身一人,這個叫做貢布小貴族不禁大喜,硬是把小女兒塞進蒲易的手里。

  至于聘禮,貢布也沒有要求,只是要求按照吐蕃風俗進行。

  聽到貢布如此之言,肖華東不禁目怔口呆。

  他對著蒲易拱手一禮,語氣充滿了羨慕:“蒲兄艷福不淺。”

  “為兄艷福不淺,賢弟的艷福更大。”蒲易一邊還禮,一邊瞪了肖華東一眼。

  肖華東感覺莫名其妙,感覺自己冤枉之極:“艷福不淺?何來如此之說,小弟的未婚妻還在西縣,距離這里有兩千里路,只有通過鴻雁傳書,暫時緩解相思之意。”

  “拉加,賢弟知道吧?”蒲易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

  肖華東不明白蒲易此話的意思:“拉加,莫非就是那個參政知事的拉加?”

  “正是,他想招賢弟為姑爺,而且是他最漂亮一個小女兒。”蒲易看了肖華東一眼,忍不住嫉妒之意。

  這個同僚運氣太好了,西縣有佳人,沒有料到吐蕃也有佳人,而且都是有背景之人。

  肖華東搖搖頭,一臉懵逼:“小弟已經有了未婚妻,難道蒲兄不知道?”

  “為兄也是這么回復拉加的,賢弟你猜想拉加如何回答?”蒲易一臉苦笑,反問肖華東。

  肖華東想了想,不容置疑:“拉加只好表示遺憾,沒有緣分吧。”

  “恰恰相反,拉加說平妻也可以。”說完,他眼里忍不住是嫉妒之光。

  他納妾,只是一個小貴族,沒有料到,拉加竟然愿意女兒給肖華東作平妻。

  平妻雖然身份比小妾高些,也有繼承權,但是依然還在正妻之下。

  肖華東搖搖頭,斷然說道:“我此生只有一個娘子,就是任小娘子。”

  蒲易不敢相信,有這么一個機會肖華東竟然放棄。

  他仔細打量肖華東,只見眼睛一片清明,表情堅毅,似乎沒有作假。

  蒲易夫人來到帶著三個兒女終于來到吐蕃,沒有料到她官人來了一個既成事實。

  她當然不是那么被欺負的,直接找到王文修,說蒲易納妾沒有經過她的同意。

  在大宋納妾,按照律令是要經過正妻同意。

  即使正妻同意,也有律令規定。

  其一,年過四十,妻無子,但是蒲易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兒子。

  所謂無子,當然是兒子,女兒不算。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大宋的男人為納妾找到一個合理的由頭。

  其二,納妾也要經過納采六禮流程,但是不是必須的,而且還是從偏門進來,也不能拜天地。

  如果沒有經過正妻同意,小妾只能作為外室,其兒子不能進入族譜,也就沒有任何地位。

  雖然規定如此,但是人是靈活的。

  如果正妻沒有地位,不能說硬話,丈夫同樣可以不征求她的意見直接納妾。

  蒲易認為自己地位提高了,蒲南氏一直對著他唯唯諾諾,應該沒有問題。

  更不用說,在吐蕃,他認為自己與京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但從小吏晉升官員,而且還購買了一套石頭切成的樓房。

  這里當然沒有京城那種漢式風格,而是吐蕃風格。

  即使是吐蕃風格,但是也是三層樓房。

  聽到官人不但晉升成官員,而且還購買了一套樓房,蒲南氏高興極了。

  官人這次可以說是一飛沖天,可以揚眉吐氣。

  但是當蒲南氏到了吐蕃家里之后,不但有樓房,更有一個比她大娘大不了多少的小妾。

  看到這個年輕美貌的小娘子,蒲南氏頓時怒火沖天。

  她不辭幾千里,帶著三個兒女,披星戴月來到這里,就是想給蒲易一個驚喜。

  萬萬沒有料到,她歡喜之外,更有一個讓她怒火中燒的小娘子。

  蒲易購買樓房為了上班方便,就在離監國府不到半里的地方。

  蒲易方便了,同時也方便了他的娘子蒲南氏。

  她直接來到監國府大門,被門衛攔著。

  門衛不認識她,她報名乃是蒲易的娘子。

  聽說是商房典吏蒲易的娘子,門衛自然不敢得罪,只好放她進去。

  蒲南氏登上階梯,看到監國府大樓面前放著一個大鼓,不禁大喜。

  作為一個在家相夫教子的女人,她的見識不多。

  但是她畢竟是京城來的女人,早已聽說過那個大鼓的作用。

  于是她用力跑上去,取下鼓槌,拼命敲動起來。

  監國府里面,王文修三人正在喝茶。

  伽羅這次步步緊逼,先是殺自己人栽贓在保安團頭上,又是制作流言,確實讓監國府非常被動。

  王文修、雨奇石、鄭鼎三人幾天沒有睡一個好覺,不斷調動人力物力,讓信徒們信奉文殊菩薩之后陸陸續續進入趙家莊作坊。

  三人好不容易松了口氣,喝茶來化解憂愁,沒有料到外面竟然有人在敲打大鼓。

  “是哪個,竟然敲動大鼓?”鄭鼎放下茶杯,感到非常震驚。

  雨奇石點點頭,同樣不解:“自從設立大鼓心來,還是第一次有人在敲動。”

  “能夠進入監國府來敲動大鼓,顯然非同小可。”王文修苦笑一聲,搖搖頭,嘆了口氣,沉重地說道,“看來不是好事。”

  “怎么辦?”鄭鼎勉強睜開腥紅的眼睛,望著王文修。

  王文修想了想,點點頭:“設立大鼓目的,就是為了給人伸冤,讓人進來吧。”

  從大門進來,蒲南氏不敢抬頭,膽戰心驚緩緩前進。

  她雖然趁著怒火敲打大鼓,但是沒有膽子告狀,更沒有膽子面見官府。

  要知道,蒲南氏平時都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很少外出。

  如果不是這次蒲易經過她的同意納妾,她可能一輩子不會來到官府這里。

  雖然她膽顫心驚,但是矢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出。

  想到這里,她一咬牙,跪在王文修三人面前,低頭說道:“稟告三位大人,民婦要告狀。”

  三人一看,以為此人認識,但是完全沒有料到,這個婦人都不認識。

  “汝告狀,想告誰?”王文修打量她一聲之后,沉聲問道。

  蒲南氏本來不敢抬頭,聽到此話,忍不住抬頭起來:“稟告三位大人,奴家乃是蒲南氏,想告奴家官人蒲易。”

  “竟然要告你自己的官人,不知為何要告狀?”王文修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露出驚訝神色,沉聲問道。

  蒲南氏理了理有些混亂的頭發,強制讓筷冷靜下來。

  她吸了口氣,說出聲音出來:“奴家告狀官人,沒有經過奴家同意私下納妾。”

  蒲易是商房典吏,打理商房井井有條,在三位特使留下不錯印象。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禁苦笑。

  有道是清官能斷家務事,沒有料到現在偏偏遇到了。

  “你的官人納的什么人,竟然沒有經過你的同意?”王文修只好按照步驟問下去。

  蒲南氏沒有看到特使把她驅趕出去,不禁大喜。

  她膽子也大了起來,口齒清晰地說道:“稟告三人大人,奴家官人納的是一個吐蕃小娘子。”

  聽到此話,三人不禁皺眉。

  如果是漢家小娘子好辦,偏偏又是一個吐蕃小娘子。

  “你知道這個小娘子身份不?”王文修想了想,試探著問道。

  蒲南氏想了想,跪著又是萬福一禮:“稟告三位大人,聽說這個小娘子乃是一個小貴族的女兒。”

  王文修聽到此話,不禁更加皺眉。

  如果是一個普通吐蕃小娘子,給一點錢財就發打發,偏偏這是一個小貴族的小娘子。

  一個小貴族把他女兒送給蒲易當小妾,絕對有目的,不是用錢能夠打發的。

  現在監國府正在竭力處好與吐蕃的關系,恰恰此時遇到商房典吏納妾之事。

  納妾本來是一件小事,但是納妾之后正妻跳出來,說納妾沒有經過她的同意。

  如果退回小妾,必然要得罪與吐蕃貴族之間關系。

  如果不退回小妾,于律令又不符。

  想到這里,三人感到頭大。

  蒲易,你把事情鬧大了,王文修三人打量跪在地面的蒲南氏,心里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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