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縱橫宋末 > 第八百九十一章、說服岳家
  看到岳廣的樣子,張思忍不住噗嗤一笑。

  看到張思噗嗤一笑,岳廣感覺有些莫名其妙,跟著尷尬一笑。

  笑了之后,他多多少少放心了,張思顯然不會作出殺人滅口之事。

  “請。”張思舉起茶杯,作了一個請的姿式。

  岳廣只好也舉起茶杯,表情有些僵硬,跟著雖喝了一口。

  喝茶之后,張思微微一笑:“子寬,這個汝放心,小圣人不會叛宋,更不會攻宋。”

  “如此說來,爾等還是要...要讓小圣人黃袍加身不成?”岳廣臉色鐵青,結結巴巴地問道。

  想到這里,他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雖然不會攻宋,黃袍加身難道不是叛變嗎?

  與此同時,他沒有說自己也加入進去,顯然想分開,表明自己與他們不是一伙的。

  “遺民淚盡胡塵里,南望王師又一年。”張思微微一笑,笑容和藹可親,吟詩兩句。

  岳廣聽到此詩之后,表情呆滯一下,眼睛濕潤了,心里有些慌亂。

  他轉動一下眼淚,努力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這是放翁的詩。”

  “對,這是放翁的詩。”張思點點頭,臉色陰沉能夠滴水,嘆了口氣才說道,“如果鄂王當年還被奸人所害,相信早已收復中原及北方,放翁也寫不出來這一首詩了。”

  說完,他拱手向著蒼天一禮,表示對岳武穆的尊重。

  岳廣一臉激動,熱淚盈眶,眼睛也濕潤了,也對著蒼天一禮。

  “如果曾祖沒有奸相所害,中原及北方早已收回。”他也嘆了口氣,渾身仿佛失去力氣,身不由己坐在坐位上面。

  “如果鄂王沒有遇害,金國也滅亡了,哪里還有現在的胡人。”張思大袖一甩,意氣風發地說道,說到后來他忍不住嘆氣不已。

  岳廣的眼睛瞪了圓滾滾的,仿佛眼球能夠從眼眶里面掉出。

  他艱難吞了吞唾液,然后才問道:“長史,雖然下官知道曾祖有收復中原能力,但是也不至于與胡人相關吧。”

  趙家莊越來越大,原來的稱號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比如,原來工房、吏房、雜房、兵房、戶房、監房、商房等九房由典吏,紛紛晉升為主簿。

  與此同時,趙家莊原來主簿張思也晉升為長史,因此岳廣開始稱呼張思為長史。

  “胡人其實是被金國逼出來。金國為了治理胡人,在胡人各個部落之間故意挑拔離間,讓胡人各個部落互相仇殺。直至成吉思汗出來之后,才終于統一的胡人,才有了打敗金國的實力。如果當初大宋收復北方,就會采取懷柔的政策,也沒有后來統一胡人。汝想想,如是鄂王收復中原及北方,消滅了金國,哪里還有今天的胡人?可惜,可惜,可惜,秦檜這個奸相做出的人神共憤之事。”張思一邊分析,一邊忍不住長吁短嘆。

  說完,張思忍不住拍了拍案幾一下。

  還好,他用力不是很大,茶杯跳了幾下,竟然沒有倒下。

  什么語不驚人死不休,此言就是,仿佛黑暗之中一道閃電與雷鳴。

  聽到此話,岳廣完全驚呆了,好似失音了一般,好似麻木了一般,既說不出話,也沒有力量。

  他喝茶一口,強迫讓自己冷靜下來,才艱難地問道:“這是真的,請問是哪個鴻儒告訴長史的?”

  “這個不是別人,而是小圣人說的。”張思眼里充滿崇拜的目光,“小圣人查找金國的書籍,得出了這個結論。”

  “沒有料到,下官的曾祖如此厲害,可惜秦檜那個狗賊,給大宋贊成如此之大危害。”岳廣越說越氣憤,把手里茶杯狠狠地一摔。

  砰的一聲,岳廣手里高檔茶杯頓時四分五裂。

  看到手里茶杯被自己突然摔碎,岳廣才清醒過來,臉色頓時變得通紅。

  他不好意思對著張思一禮:“長史,不好意思,下官一時沖動,竟然打爛長史的茶杯。”

  茶杯比茶碗高級多了,價格幾乎是茶碗的十倍,讓岳廣心痛不已。

  “無所謂,一只茶杯而已。”張思對著另外一個案幾疾書的書記張遠擺擺手,“你收拾一下,重新給岳主簿泡一杯醉春風茶葉。”

  張遠不大,也不過十七八歲,乃是金堂縣考試的秀才。

  張遠乃是他的族人,當然要照顧一二。

  “諾。”張遠放下手里筆墨紙硯,很快就給岳廣重新泡茶一杯。

  “小圣人太厲害。”岳廣一邊重新喝茶,一邊感嘆不已,“竟然從金國書籍之中,得出如此一個結論。”

  “小圣人博覽群書,又善于總結,終于得出如此一個結論。”張思也佩服不已。

  “大宋的敵人主要是來自北方,先是遼國,后是金國,現在又是胡人,一個比一個厲害。”岳廣打量輿圖一眼,心里有些沉重。

  張思拍了拍案幾,口里吟道:“十年之功,毀于一旦!所得州郡,一朝全休!社稷江山難以中興!乾坤世界無由再復!”

  這個不是張思所說,而是岳武穆接到十二道金牌退兵之后無奈地嘆息。

  說到這里,張思眼睛濕潤了,忍不住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岳廣更是雙目流淚,用衣袖擦拭又擦拭。

  “秦檜那個奸賊,死后才讓他跪在鄂王廟面前,實在太便宜他。”岳廣一邊流淚,一邊用手掌在案幾拍了又拍,瞪目欲裂。

  雖然他是一個文人,張思也可以看到他一眼的殺氣。

  “確實,秦檜這個奸賊千刀萬刮也不為過,”張思拍了拍案幾,怒發沖冠,接著又問道,“子寬,汝可知道,鄂王為何要被奸賊害死?”

  “還不是奸相莫須有的罪名迫害致死的。”岳廣又忍不住拍了拍案幾,眼睛通紅,仿佛要吃人似的。

  “老夫知道鄂王是被奸相迫害致死,但是奸相為何要迫害鄂王?”張思繼續拍了拍案幾,接著又提出一個問題。

  “奸相乃是金國奸細,金國見到戰場無法取勝,只好通過奸相之手,除掉鄂王。”岳廣想也沒有想,沖口而出。

  張思點點頭,忍不住看了岳廣一眼:“但是有人說,鄂王被迫害還有一個原因。”

  “還有原因,那是什么原因?”岳廣萬萬沒有料到,竟然還有原因,坐下之后又騰一聲站了起來,眼睛眨也不眨望著張思。

  張思猶豫幾下,終于還是說出:“功高震主。”

  他說得非常慢,一字一句。

  這個太深沉了,讓人聯想無限,他才最后說出。

  岳廣驚呆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說:“這是真的?下官不信。”

  “老夫也不相信,后來才知道,這是一個獄卒說的。”張思語氣極為沉重,又是嘆息一聲。

  岳廣吸了一口冷氣,茫然失措,像個泥塑木雕的人。

  張思看到他這個樣子,確實心痛。

  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現在又不得不說出:“子寬,汝想想,當時二帝被俘,官家又不是太子,人心未定,根基未穩。鄂王發誓消滅金國,還要迎回二帝。汝想想,官家又是什么想法?”

  岳廣聽到這里,額頭頓時出現冷汗,背心也打濕了。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看到岳廣陰沉難看的臉,張思吟詩之后忍不住嘆息一聲,“鄂王是一個性情中人,但是他不懂得官場,不然怎么會有讓退兵的十二道金牌呢?”

  聽到此話,岳廣吸了一口冷氣,茫然失措,像個泥塑木雕的人。

  他雖然只是一個小縣的主簿,但是也是官場之人。

  平時他沒有想過,或者他不敢想此事。

  今天聽到此話,岳廣心里恍然大悟,眼里精光閃閃,隨后又暗淡下來。

  但是他畢竟在大宋做官,又是大宋進士,訥訥地說道:“這個,這個。”

  他只說四個字,不敢說下去。

  隨后他迷惑起來,望著張思,不知為何要說出此話。

  看到岳廣一臉迷茫的表情,張思突然嚴肅起來:“子寬,你發現沒有,只要是功高震主的武將,最后結局都是不會太好。”

  “長史,這個屬下倒是沒有想過。”岳廣不敢直視張思目光,搖搖頭回答。

  張思嘆了口氣,此人心里還有一個結沒有解開。

  他給岳廣的茶杯加了開水,然后又給自己茶杯加了開水。

  接著張思嘆了口氣,然后說道:“鄂王就不用說了,吉國公子寬聽說沒有?”

  “哪個吉國公?”岳廣精神恍惚,沖口而出。

  “就是無奄居士孟璞玉,他聯蒙滅金,他保衛黃州、收復襄陽,四川退敵,”張思沉聲說話,后來笑道,“如果沒有他,胡人也可能早已打進京城,難道因為他不是爾等岳家將軍就忘記了?”

  岳廣聽到此話之后,恭恭敬敬對著蒼天一禮,鄭重地說道:“大宋南渡之后,先有曾祖,后有吉國公,才有今日之大宋也。”

  張思也恭恭敬敬一禮,隨后也表情暗然,重重地嘆了口氣:“吉國公連勝幾次大仗,打得胡人頭破血流。你可知道,吉國公想乘勝追擊,想一鼓作氣收復中原。可惜后來被朝廷猜忌,解除了兵權,結果憂郁而終。”

  聽到此話,岳廣嘆了口氣,搖搖頭,人一片茫然。

  “其實不但吉國公受到朝廷猜忌,就是現在的余學士何嘗不是如此?”張思看見岳廣有所心動,又說出一個讓人心跳的消息。

  岳廣聽到此話,再也不能冷靜下來,他騰地從坐位上起來。

  他驚訝得像頭頂炸了個響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望著張思:“余學士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怎么下官不知道此事。”

  “好好的,確實好好的,”張思突然對著案幾用力一拍,茶杯砰地一聲倒下,熱騰騰的茶水從茶杯流出,甚至有部分流到張思的長袍上面。

  張遠急忙放下手里筆墨紙硯,急忙來到張思面前收拾一番,重新泡了一杯茶。

  張思重新喝茶,起伏不停的胸口終于平靜一些,接著才說道:“子寬,汝可知道,朝廷對于余學士用了金牌,要求他回到京城辯論。”

  “金牌,什么金牌?”岳廣一時還沒有明白。

  張思用力喝了大口茶,茶杯用力放在案幾上面:“還有什么金牌,就是當初要求鄂王退兵的金牌。余學士絕望之下,想服毒自殺。如果不是小圣人發現余學士旁邊的毒藥,余學士已經不在人間了。”

  說到后來張思忍不住流淚出來,不禁用衣袖擦拭眼淚。

  岳廣忍不住又騰地一聲,臉色鐵青,雙手高高舉起,向著蒼天吼道:“老天,你為何如此對待大宋棟梁重臣呀?”

  “子寬,曾祖乃是武將,汝為何成為文官?”望著岳廣一身長袍,張思忍不住一抹淡淡笑容。

  岳廣臉色一紅,差點變成豬肝色:“大宋重文輕武,下官不得不如此。”

  “所以說,大宋的武將難,成為名將更難。”張思一臉悲壯,雙手分開,仰望蒼天,“沒有武將,如何防御胡人?沒有名將,如何收復河山?”

  岳廣看了看自己一身白色長袍,沉重地嘆了口氣。

  他想說什么,卻發現無話可說,搖搖頭,低頭喝茶。

  張思不想讓他安靜下來,提出一個問題:“子寬,汝覺得中原及北方及在漢人手里好,還是在胡人手里好。”

  “遺民淚盡胡塵里,南望王師又一年。”岳廣一邊吟詩,一邊悲嘆,“清明上河圖,以后還能能夠重現嗎?”

  “既然金堂縣能夠從人間地獄變成人間天堂,東京也不是不可以恢復昔日繁華。”張思心里松了口氣,看來岳廣的心結不知不覺已經松動了。

  岳廣想了想,不解地問道:“長史,請問東京如何昔日繁華?”

  “大宋的武將行否?鄂王不行,吉國公不行,余學士也不行。”張思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

  岳廣心里癢癢的,仿佛十只貓在不停抓癢,心里難受之極。

  他忍不住拱手一禮地問道:“下官敢問長史,如何才能收復中原,恢復昔日繁華?”

  “只要漢人收回就可以,何必在乎他是否是宋將呢?”張思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

  岳廣臉色大變,本來站在的身子又無力坐下:“看來,下官夢見的黃袍加身果然是真實的。”

  “子寬,汝想想,還有其它法子嗎?”張思一邊給岳廣茶杯加上開水,一邊從容不迫地說道。

  岳廣沉思良久,鄭重地問道:“假如小圣人黃袍加身之后,就不進攻大宋了嗎?”

  “當然,小圣人平生志愿,就是驅逐胡虜,還吾中華。”張思極其嚴肅,一字一句鄭重回答。

  岳廣看了看張思案幾自己的那一封辭職信,鄭重地拱手一禮說道:“如果小圣人不進攻大宋,下官愿意終生追隨小圣人,死而無憾。”

  說完,他從張思案幾拿回自己的辭職信。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雙雙松了口氣,互相解開對方心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次日,岳廣帶著一個張思從來沒有見過的人進來。

  張思放下手里公文,抬頭一看。

  此人長得極為清瘦,皮膚一般,年齒大約四十。

  他的高鼻長眉,額頭又寬又高,顯得臉更加修長。

  雖然他長極為瘦削,但是人很精神,而且一股溫文儒雅之氣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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