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句啊?”
聞著不斷鉆入鼻腔的芬芳,武松忍不住也是有些心神恍惚。
對于李拂煙突然投懷送抱的舉動,他也能夠理解。
畢竟能提出寂寞寒窗空守寡這種聯子,足以說明她的內心究竟有多么寂寞,而且,大概率這聯子也一直都沒有人答上來過。
武松也算是沾了前人的光。
再看李拂煙,一絲心疼也是油然而生。
這妹子,也是個可憐人啊!
“下一句是什么?”
李拂煙出神地望著洞外,雨幕嘩嘩,不時還能閃過幾片銀白。
可出奇的……
她竟然沒有感到害怕。
只有滿滿的心安,就像獨自出海的船舶歷經風雨最終回歸港灣,這是一種找到了心靈寄托與靈魂歸宿的奇妙感覺,讓她癡迷,讓她陶醉……
“其實你想對出來也不難,畢竟這聯子并沒有標準答案。”
武松輕笑著,露出回憶神色,說道:“當年我的老師,在說到這幅聯子的時候,就曾說過好幾個,你且聽好。”
李拂煙正了正身子,做出傾聽狀。
原以為這對聯這么難,武松提出來就是為了為難她而已,估計連武松自己都沒有答案……卻沒想到,這答案不僅有,而且還有很多!
果然,學海無涯!
“這第一嘛,是我們鄉里很早的一位教書先生,他有個諢號叫鐵齒銅牙,那一張嘴叭叭能說,開口就能把人罵死,而他給出來的答案,也是粗獷萬分,叫:炮鎮海城樓!”
“單從字面看是以五行為偏旁,勉強算過關。”
武松緩緩訴說。
李拂煙則靜靜聆聽著,心馳神往。
想必,當初在這幅對聯剛出來的時候,那對對子的場面一定很宏大壯觀吧?無數文人雅士趨之若鶩,只為能在這種盛會上向旁人展露自己的才學……
“那其他的呢?”
見武松不說話了,李拂煙連忙追問。
“燈垂錦檻波。”
“……好對!”
武松話音剛落,李拂煙美眸頓時就亮了:“當真好對,不僅在詩意上別具一格,就連五行的組合上也是頗為相合!”
武松瞥她一眼,淡笑說道:“對出這個對子的先生,還一連對出了好幾對,我記不太住了,大概就是烽銷極塞鴻…鐘沉臺榭燈……”
“這先生,真乃大才!”
李拂煙輕舒口氣,忍不住感慨說道。
“還有一句,我已經記不清是誰寫的了,燈深村寺鐘……”
“燈深…村寺鐘?”
李拂煙輕聲喃喃:“幽靜深遠的村寺內透出朦朧昏黃的光暈,隱約還能傳出悠遠的鐘聲……此對,平仄協調,且自然流暢,又意境悠遠,堪稱上佳!”
“是嗎?”武松哂笑,調侃道:“那你再聽聽這個。”
他頓了頓,清一清嗓子,才在李拂煙嗔怨目光中,繼續說道:“桃燃,錦江堤!”
“研所池塘里,桃燃錦江堤?”
李拂煙眉眼輕閃,自內而外有一種釋懷的歡喜:“妙,大妙,尤其是這燃字,對得著實精妙,桃花盛開在錦江堤岸,好似熊熊燃燒的烈火一般,染紅了整個江堤,對桃花繁盛之狀的描繪可謂淋漓盡致,與上聯中的‘鎖’字也是相得益彰!”
“嗯,不錯。”
武松淡笑點頭,毫不吝惜自己對李拂煙才情方面的贊賞。
這妮子,是真的有料!
不像自己,只是一個對對子的搬運工。
“真是太棒了,原來在這世上,還有如此佳作,我之前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李拂煙滿心滿眼都是歡喜,忍不住伸手摟住武松的胳膊,略作猶豫后,便是不再顧忌女兒家的矜持,探過頭來在他的臉上淺淺啄了一下,甜甜笑道:
“武公子,多謝你帶拂煙開了眼……拂煙高興,這是賞你的!”
“嗯?你竟然偷親我!”
武松驚詫回頭,佯裝惱怒地板起臉來,認真說道:“我堂堂武松,打虎英雄,啥都能吃就不吃虧,不行,我要親回來!”
“咯咯咯——”
兩人在這狹小的山洞內肆意打鬧著。
李拂煙被武松的大手撓得眼淚都笑出來了,求饒說道:“公子,公子不能、不要再撓了,拂煙感覺自己快升天了呀……”
“這樣就不行了?”
武松適時停下動作,等李拂煙稍稍喘了兩口氣后,才又趁她不備的突然襲擊……
歡笑聲傳蕩出去老遠,就連這漫天雷雨都無法掩蓋。
玩累了。
李拂煙干脆整個擠進了武松懷里,費勁地把蛟龍挪到一邊,這才用自己的腦袋頂著武松的下巴,抬著星眸說道:“武公子,你…你可有婚配嗎?”
“沒有。”
摟著李拂煙的纖腰,武松想都沒想的就直接搖頭,說道:“武松一直在忙生活和學習,自己都照顧不來了,哪有那個時間成家?”
“那、那你愿意……”
李拂煙暗松口氣,立馬追問:“你愿意來一趟京師,找拂煙嗎?”
這是要我上門提親啊?
對李拂煙沒有說完的話,武松心中卻是門兒清。
軟香在懷,他也沒什么好猶豫的。
“我若去京師,會去找你。”
“好,拂煙在京師等你!”
李拂煙甜甜笑著,話剛說完便靠在武松的懷里睡著了。
武松的出現,填補了小翠離開的缺憾。
讓她就算做夢,也是笑著幸福的……
……
第二天一早。
武松吩咐李拂煙收拾山洞,他自己則是外出打了兩只野雞,又掏了個鳥窩,拎回幾顆鳥蛋,將就昨晚的篝火又弄了一頓豐盛的早餐。
飯后,李拂煙又拿著特意留出來的半只烤雞,深沉地放在小翠的碑前:
“小翠,小姐要回去給你報仇了,你放心,你在京師的家人,小姐會給你照顧好的!”
注視碑文良久,李拂煙這才重新走回到武松身旁,主動牽起他的手,溫柔一笑道:“公子,咱們走吧!”
武松點頭:“好。”
二人一路聊著天,下山的速度卻是一點不慢。
臨近中午的時候,他們便聯袂出現在了清河縣衙之前。
“李小姐?您怎么有空過來,有什么事情,直接差人吩咐一聲就行了嘛!”
見到她,王知縣頓時心頭一顫。
尤其是她身旁,那一道讓他感到膽戰心驚的身影……
“武松!?”
西門慶派了那么多人連夜追殺,這小子居然還能活著回來?
“大膽武松,你快放開李小姐!”
王知縣暗道一聲不好,連忙招呼衙役將兩人給團團圍了起來。
這武松,竟然跟李拂煙如此親密……
吾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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