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英看著蘇恪等人。
眼中的決然之色,更加強烈。
就在這時,他嘴里咳咳兩聲,吐出兩口鮮血。
很顯然,他并不是表面那樣的安然無事,是受了重傷。
而且,
這個時候,他之前通過一氣施展的金光,禁錮住南宮仆射一刀的金光,
在此時竟然黯淡。
開始慢慢地消失其色。
與此同時,
南宮仆射之前緊急打出的那道刀氣。
不受金光束縛,掙脫疾馳,
轟的一下,
斬在謝觀英的胸膛之上,
刀氣犀利,
直接在謝觀英的胸膛上劃出了一個大口子。血水直流。
到這個時候,
謝觀英眼中的決然仍舊不減。
他繼續咳出兩口鮮血之后,抬頭朝向南宮仆射看了一眼。
這一眼之中,隱約中,竟然有一種異樣的神色,像極了父親看向子女的神色。
然而,他看著南宮仆射恨不得生食其肉的表情,
他點點頭,
內心道,很好,就是這種狀態,與我徹底切割!
他沒多說一句話,在大家詫異的目光中,直接盤坐在地上,
從自己的那只破碗之中,抓取出一匹白色氣息如練,
這氣息隱隱有無上的威力,是一股凝實的氣運。
謝觀英掐指,嘴里一聲法言,這道氣運直接加諸己身,
豁然,
氣勢暴漲。
隱然間,已經有之前張居鹿那種真正儒圣的氣息。
蘇恪等人驚懼,正要出手阻止,
然而,謝觀英身上并沒有出現任何的攻擊招式。
他掐指吸收這道氣運之后,人豁然進入到一種狀態。
跟之前張三豐掐算武當氣運的狀態一模一樣。
這是在天乩!
謝觀英神游物外,整個人在時間長河里抓取各種碎片。
他初始的天乩目標,就是那顆紫微星,
模模糊糊,
有一個身材高大的道士,
頭頂紫微星,
站在億萬人之巔,
負手而立,
俯仰之間,
十九柄仙劍出,
如同天啟,
斬向萬千星河,
仙魔隕落,
在他的身邊,赫然有兩名仙子陪同,
其中一人,他已經看清,正是自己的女兒,南宮仆射!
……
謝觀英看到很多東西,
然而,他看的越多,
揣測天機產生的反噬越嚴重,
但越是如此,
他更不能自拔!
如此循環,
他吸收的那道氣運,根本不夠消耗的,直接被當場抵消,
且不斷,
開始反噬他的境界。
至此,
謝觀英的身體如遭雷擊,
不斷地抖動如篩糠,
身軀上,
不斷地出現焦黑之色,
然而,
此時的謝觀英已經忍不住,
他開始天乩自己的未來!!!
卜算之道,最忌諱的,當是卜算自己的命運!
反噬的程度,比之其他更加的嚴重!!
即使如此,
對于自己結局的好奇,
仍舊堅持著讓他承受這種痛苦而不顧。
身軀被無形雷轟擊、焦黑的肉皮不斷地脫落。
帶著濃濃的黑水,
甚至彌散著一股焦味,
……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竟然只是一枚棋子!
……”
忽然,
謝觀英歇斯底里地呼喊一聲,且整個人極度地虛弱。
“啊~~噗!”喊完這一句之后,謝觀英從這天乩中醒來,口吐大串鮮血,整個人直接癱軟在地。
不過,兩只眼睛像看見恐怖一樣,直直地盯著蘇恪,又看向南宮仆射,
原來這位才是真正的氣運之子!
才是時間長河里執掌秩序的弄潮兒!
而我,在人家的眼中,連一個塵埃都算不上!
所謂的十年動亂,換千秋太平,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不過是別人達到私利引導自己的謊言而已!
更不用說那成就天上仙的虛渺,也不過是一個大餅!
多么的可笑!
多么的可笑!!!
我不甘!!!
咳噗——
謝觀英一大串鮮血又噴出,
同時,
謝觀英眼中的決絕消失,換上一種黯然,心如死灰的黯然,
他使勁地盯著蘇恪,盯著自己的閨女南宮仆射,又想到在時間長河中看到的片段,
忽然,
哈哈大笑,
“世界如我如浮云!我這一生,原來只不過是在為他人做嫁衣裳!
什么萬世太平,不過是蠢話!是假話!
我當了別人一輩子的棋子,我到最后,當回下棋之人可好?
“老天,我為你蹉跎一生,到最后,為子嗣后代自私一刻,不過分吧?”與此同時,謝觀英突然瞪眼看向天空,最后聲嘶力竭說道。
說完,
又看向武當山外一個方向,冷哼出聲,好像那個方位有什么所在一樣。
“你再貓在暗處,可什么都撈不到了!”
說完這一句,謝觀英已經滿臉死氣,
忽然,他轉頭看向四不相,
“你不是餓嗎?”“來,給你!”
謝觀英從破碗中,揪出兩條泥鰍大小的活物,正是他碗中寄養的兩只蛟。
兩只都是幼年蛟。
憑空扔向四不相。
嗯?
四不相看向飛向自己的兩只蛟物,不明所以。
尤其是這兩只蛟,謝觀英并沒將其幻化出本體。
很顯然,是被謝觀英下了禁制。
而對于四不相來說,這兩頭幼年蛟,簡直就是山珍海味一樣,可以說,吞噬一頭頂得上,吞噬之前謝觀英那一招三山五岳書生氣的十幾倍!
但它智力絕頂,又怕是這謝觀英給它下什么降頭。
它嘗試溝通蘇恪,
蘇恪感受到謝觀英的狀態,聽到他的話,大致能夠了解為何。
比如他天乩后,所說的,被人當做棋子。
確實如此。
他這輩子是東方青帝在人間的棋子。
所謂殺妻棄女,都是因為青帝給他的誘惑所致。
所謂的誘惑,也不過是如所有書生一樣,
為了實現儒道的齊家治國平天下中的理念。
他謝觀應跟別的儒生不同,走的是直接開萬世太平的路數。
比如,軒轅家那位,遵循齊家,然后治國,然后平天下的儒道。
而張居鹿遵循的是,身體力行,理念與躬耕同行,不然都是白扯的路數。
而他謝觀應卻是希望直達最后。
這何其之難?
又何其荒謬?
所以,便著了道!
到這個時候,
他天乩后,
看清自己的結局,
看清這個大餅,
所以,最后才有感而發。
至于,
他現在為何要拿出兩頭幼年蛟扔給四不相,
這讓蘇恪好像有所領悟,又抓不住頭緒。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其行也哀,難道是善心大發?
那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應該是南宮仆射,怎么將這幼年蛟這種神物,贈送給自己的坐騎了?
跟自己有什么關系?
不應該給南宮仆射嗎?
難道是……?
就在蘇恪不知道如何答復四不相的時候,
忽然,
蘇恪和四不相二者溝通的意念中,出現一個聲音,
淡淡悠然,
“有便宜不沾,兩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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