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走進不科學 > 第二百五十章
    沒錯。

    一定就是普萊姆!

    短短的數秒鐘內。

    威廉·惠威爾便鎖定了這個幕后黑手,并且對事情的脈絡有了個大致的猜測。

    普萊姆。

    此人就是當初徐云剛抵達劍橋大學時,與小麥、湯姆遜在惠威爾辦公室外遇到的那個小老頭。

    當時他和惠威爾爆發了一場劇烈的爭吵,還將小麥的斧頭丟到了惠威爾的門上。

    至于爭吵的起因,自然是編制問題。

    普萊姆入職劍橋大學已經超過了三十年,但直到1848年劍橋大學設立了道德科學榮譽學位——也就是之前說過的那個由丁尼生擔任首席的學位后,政治經濟學才正式有了個名分。

    但惠威爾卻因為理念上的沖突,認為普萊姆沒有資格恰這口飯,劍橋大學應該將他辭退。

    正因如此,才有了那天的那場爭論。

    其實吧。

    在入學典禮開幕之前,惠威爾的心中便一直存在著一股疑惑:

    為什么普萊姆對于自己的做法,沒有任何的表示呢?

    這顯然不符合對方的性格。

    要知道。

    惠威爾這次不僅將普萊姆從三一大學的任課名單中移除了出去,甚至還說動了其他幾位神學院院長,將四所神學院的政治經濟學課程全部交給了麥卡洛克來上。

    這就像后世的兩位科類相同的老師,一位教的是成績優異的重點班,另一位卻只能在普通班露露臉。

    偏偏這位還是學校中資歷最老的教師,第一批教的學生都快有孫子了。

    如此一來。

    你讓他的面子往哪兒放呢?

    所以惠威爾很早便做好了普萊姆會抗議申訴的準備,甚至在校董方面都布好了后手。

    但在課程的排期名單公布后,普萊姆卻沒有任何表示。

    仿佛整件事情和自己無關一般。

    結果沒想到..

    這個老陰幣,居然在徐云登場的時候來了這么一道冷箭?

    嚴格意義上看,威廉·惠威爾當初的做法肯定算不上嚴謹,存在一些紕漏。

    但問題是這種事兒無論它嚴不嚴謹,都壓根就沒人會去較真好么?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明白,比起確認徐云的身份,那封小牛的原跡才是重點。

    可另一方面。

    當這個問題在當前這個場合被單獨拎出來放大后,它卻能成為一道攻訐的利器!

    如今隨著英國版圖的擴張,阿爾伯特親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從校長的位置上退下來。

    而作為三一學院院長的惠威爾,便是最有機會接替阿爾伯特親王接人劍橋大學校長的人選之一,

    一旦他在風評上被打上一個‘急功近利’的標簽,這在政治斗爭中無疑是為對手送了一把刀!

    想到這里。

    禮臺上威廉·惠威爾的臉上,頓時出現了濃密的汗珠。

    該怎么辦?

    如果阿爾伯特親王和法拉第不在場那還好說。

    他或許還能靠著校長的身份耍個無賴強行收場,可眼下這么多位大佬在場

    要出事!

    而就在威廉·惠威爾絞盡腦汁卻不知如何應對之際,他的耳邊忽然隱隱約約聽到了一聲輕笑。

    隨后不等他去確認這聲輕笑是否真實存在,身側便陡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安古斯·羅曼學長是叫這名字吧?”

    威廉·惠威爾轉過頭,發現徐云此時正笑吟吟的看著安古斯·羅曼,說道:

    “羅曼學長,你說的那些話聽起來確實很有道理,所以沒問題,你想要怎么驗證我的身份?”

    “羅峰你”

    惠威爾下意識的張了張嘴,想要制止他的行為,但卻發現不知該如何開口。

    讓徐云閉嘴容易,可是之后呢?

    不給出一個能準確的結果,眼下的局面不可能得到緩解。

    但徐云的真實身份

    實話實說。

    哪怕是惠威爾自己,也不太相信對方是肥魚的后代的。

    否則當初他也不會拿那個賬單去埋汰徐云了。

    畢竟那么有本事的人,哪怕二代三代過來和小牛或者英國皇室攀個關系,也不至于落魄到連個初等也就是對標后世初中畢業證書的結業證明都拿不出來。

    想到這里。

    威廉·惠威爾不由嘆了口氣。

    也罷。

    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就看看這個所謂的肥魚后人,能不能和自己產生默契了。

    若是他會做人,選擇硬著頭皮死不否認,丟臉肯定是必然的,但卻能夠保住自己的面子,事后自己必會另有報答。

    就在惠威爾心思泛動之際,臺下的安古斯·羅曼頓時一喜,高聲說道:

    “羅峰先生,既然你是肥魚先生的后代,想必家族里應該有肥魚先生留下的傳記吧?”

    “我再和你說個消息——兩天前,英國皇家學會秘密解封了一批塵封已久的爵爺親筆信。”

    “有些信上記錄了一些牛頓爵士與肥魚先生相處期間的往事,知之者甚少,但我們牛頓研究會卻不計在內。”

    “所以我想先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能答得上來就算初步過關,否則嘛..”

    聽聞此言。

    禮臺上的威廉·惠威爾再次瞳孔一縮,心跳重重漏了一拍,心中浮現出了一股荒唐之極的情緒。

    這怎么可能?

    英國皇家學會解封牛頓檔案也就罷了,可三一學院作為牛頓母校,居然沒有收到任何通知?

    如果說這是為了高度保密,那為什么會有人先行一步越過三一學院,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校內的學生組織?

    一個學生組織的優先級,難道還在劍橋大學之前?

    等等

    威廉·惠威爾忽然想到了什么,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中年人的面容。

    如果自己沒記錯。

    現在英國皇家學會檔案館的理事叫做邁克萊恩·威勒,是一位劍橋大學的畢業生。

    邁克萊恩·威勒家境貧寒,當年靠著貧困生獎學金才可以繼續完成學業,而他的獎學金保舉人正是

    “囸孴鬕,普萊姆!”

    當然了。

    一旁的徐云并不清楚其中的條條道道,更不知曉惠威爾心中的咒罵。

    他在先前安古斯·羅曼出聲的之后,便意識到了這是一個提高自己任務評分的絕佳機會。

    1850年科學界連DNA的結構都不了解,就更別說相關的檢測手段了。

    因此安古斯·羅曼想要‘驗證’自己的身份,必然只能從口頭詢問進行入手。

    其他人或許對他的身份、對所謂小牛和肥魚的往事有所疑慮,可他還不知道嗎?

    沒錯。

    他確實不是肥魚的后代,因為他tmd就是肥魚啊..

    想到這里。

    徐云臉上的笑容不由更燦爛了。

    只見他看著安古斯·羅曼——此時他還不知道這是普萊姆的計劃,純粹以為對方是個腦袋抽筋的鐵頭男,說道:

    “沒錯,我的家族中確實有一些肥魚祖先留下的傳記,描述了他和牛頓爵士宛若生死之交的深厚情誼。”

    “所以羅曼學長,你有什么想問的可以盡管開口,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禮臺下。

    安古斯·羅曼看著徐云的目光也是一變,仿佛在看一個傻叉。

    在今天這場典禮之前,他曾經多次和普拉姆討論過現場可能出現的情況。

    甚至對徐云可能出現的‘傳記丟失’‘家族驚變’之類的借口,都做了針對性的部署。

    結果這貨居然直接了當的承認了?

    要知道。

    這次皇家學會解封的可是一些從未公開過的絕密,甚至涉及到了一些牛頓爵士的黑歷史。

    不了解的人哪怕讓他去編都編不出來的好伐?

    這可真是跑英格蘭澡堂泡澡,自尋屎路

    隨后安古斯·羅曼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的情緒,對徐云道:

    “那么羅峰同學,我們閑話少說,現在開始吧?”

    徐云點點頭:

    “請吧。”

    安古斯·羅曼組織了一番語言,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問道:

    “第一個問題,當初肥魚先生第一次見到牛頓爵士時,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事?”

    “噗嗤——”

    聽到安古斯·羅曼的話,坐在座位上的小麥忽然忍不住笑了出來,對身邊的艾維琳道:

    “艾維琳學姐,那位羅曼學長真的不是被安排來幫助羅峰先生的嗎?”

    “lv2第一學期課本的第一章,寫的便是肥魚先生和牛頓先生見面的那一幕,誰不知道那些事啊?”

    隨后小麥像是在朗誦課本一樣,悠悠說道: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艾薩克·牛頓爵士在伍爾索普的鄉間閑逛,在一顆蘋果樹下見到了與親人失散 親人失散的肥魚先生。”

    “二人相談甚歡,一見如故,熱情好客的艾薩克·牛頓爵士便邀請肥魚先生到家暫住。”

    “后來肥魚先生為了紀念二者的友誼,便將自己的那雙鞋子送給了牛頓爵士,牛頓爵士先是百般推辭,聲稱助人不該圖求回報。”

    “只是肥魚先生盛情難卻,牛頓爵士才無奈的將這份禮物收下”

    現場也有不少學生發出了類似的討論,對于安古斯·羅曼的這番話有些不解。

    而在這些討論的人群中,艾維琳和阿爾伯特親王的表情卻與其他人截然不同。

    一位現如今與小牛關系最近的后代,一位大不列顛的無冕之王,他們掌握的信息量遠非常人可及。

    他們自然知曉某些歷史真相。

    十多秒后。

    現場的討論聲逐漸消失。

    徐云看了眼緊緊盯著自己的安古斯·羅曼,沉吟片刻,緩緩說道:

    “據家書記載,肥魚先祖在與牛頓爵士見面的時候,曾經被《圣經》中知識的力量征服,從而出現了短暫的昏厥,你說對嗎,羅曼學長?”

    安古斯·羅曼聞言一愣,旋即身子便是一晃,呼吸停滯數息,如遭雷擊。

    座位上。

    艾維琳同樣微微出神,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神采。

    原本僵硬毫無波動的臉部線條,明顯的柔和了幾分。

    阿爾伯特也短暫的出現了一絲錯愕,回過神后,嘴角翹起了一絲笑容。

    “羅峰嗎”

    當然了。

    面對徐云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除了以上三人之外。

    包括惠威爾在內,現場其余眾人的臉上,齊齊都出現了一個肉眼可見的問號:

    “?”

    為什么每個英文單詞我都聽得懂,結果連起來就感覺不像是人話了呢?

    徐云卻不管其余學生的反應,目光緊緊的盯著安古斯·羅曼,追問道:

    “羅曼學長,我說的對嗎?”

    咕嚕——

    安古斯·羅曼咽了口唾沫,幾秒鐘后,干干說道:

    “對。”

    嘩——

    聽到這個yes,典禮現場再次爆發出了一陣喧嘩,陣勢甚至要比徐云作答的時候更大上幾分。

    安古斯·羅曼就這樣站在中央,面對著比徐云還大的壓力,不知如何開口。

    徐云的回答太高明了,既準確的說出了真相,又沒有給小牛的圣人形象進行抹黑。

    而如果自己進行補充解釋,恐怕就會被許多小牛的腦殘粉給記恨上

    看著安古斯·羅曼一臉木訥的表情,坐在他附近的幾位學生忍不住了,高聲問道:

    “羅曼學長,麻煩給我們一個準確的解釋!”

    “羅曼學長,請說一句英國人不騙英國人!”

    “羅曼學長,你真的不是為這個東方人洗地的嗎?”

    “謎語人滾出剋!”

    就在現場局面似乎有些失控之際,第一排的座位上忽然響起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肅靜!”

    所有人下意識看去。

    只見阿爾伯特親王此時已從座位上站起,銳利的目光環視著典禮現場:

    “諸位同學,羅峰先生說的答案完全正確,只是將部分過程文藝化了罷了。”

    “具體解封內容將在一個月內向英國皇家學會成員公布,如果你們想要知道更多真相,就努力成為皇家學會的成員吧。”

    “好了,羅曼先生,你還有問題要問嗎?”

    這位英倫半島的無冕之王如今威勢正盛,開口后短短數語,便將原本有些失控的場面完全壓了下去。

    待他言畢。

    現場已然落針可聞。

    大多數學生們看向徐云的目光不再是質疑,而是濃烈的好奇。

    當然了。

    這里消退的質疑主要是指對安古斯·羅曼和徐云演戲的猜測,并非徹底打消了對徐云身份的疑問。

    畢竟徐云如今僅僅回答了一個問題,想堵住所有人的口那是不可能的。

    想要證明身份,這個回答可遠遠不夠。

    同時隨著阿爾伯特親王的最后那句話,壓力便又來到了安古斯·羅曼的身上。

    這位劍橋大學牛頓研究會會長的額頭,肉眼可見的出現了一堆細密的汗珠。

    其實徐云不知道的是。

    按照正常計劃。

    安古斯·羅曼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應該是徐云在番茄醬的銷售中做過的一些事。

    但在開口前,安古斯·羅曼忽然臨時起意,想要完成一擊必殺,便將原先壓軸的殺手锏給搬了出來。

    換而言之

    能夠答出第一個問題的人,必然會知道其他一些隱秘問題的答案。

    可如果就這樣放棄,普拉姆先生那邊不好交代不說,威廉·惠威爾那關就過不去:

    這位三一學院的院長此時眼睛都快噴火了,絕不可能因為自己的收手而放過自己。

    可又有什么問題會比殺手锏還難呢?

    苦思冥想之際。

    安古斯·羅曼的余光忽然瞥到了第一排的法拉第,心中陡然劃過一道閃電。

    對了!

    專業知識!

    安古斯·羅曼那顆考出過年級第四的腦子,瞬間開始飛快的轉動了起來。

    作為牛頓研究會的會長,安古斯·羅曼為人暫且不提,對于小牛了解程度確實是數一數二的。

    短短幾秒鐘,小牛的人生履歷便飛速從他腦海中閃過。

    很快。

    他的腦海中便出現了一個詞:

    光!

    對,就是光!

    只見他深吸一口氣,猛然抬起頭,對徐云道:

    “羅峰先生,你應該知道,牛頓爵士曾經提出過光的兩種特性,也就是粒子性與波動性同時成立的猜測。”

    “其中支持粒子性的依據是色散現象,支持波動性的則是牛頓光斑的發現。”

    隨后安古斯·羅曼話鋒一轉,看向周圍,繼續道:

    “但大家都知道,色散現象反饋更多的其實是光的波動性——牛頓爵士曾經用高速粒子流的說法來解釋過光的直進現象,但在收到肥魚先生的那封信后,這個說法便被他摒棄了。”

    聽到這番話。

    現場的許多人齊齊點了點頭。

    很早以前提及過。

    在原本歷史中,小牛曾經提出過一個半的錯誤理論。

    其中一個指的是絕對時空觀。

    半個便是光的粒子性。

    眾所周知,原本軌跡里的小牛是個非常死心眼兒的人。

    他在磨境的時候發現了牛頓環,又在三棱鏡下發現了光的色散。

    這兩個玩意兒在后世都是波動說的典型例子,但小牛卻硬生生給它們找了微粒說的解釋:

    他先是將光解釋為高速粒子流,從而讓直進現象能夠合理。

    接著又提出了一個猜測:

    組成光的微粒在經過界面的時候,它會進入一種特殊的暫時的狀態。

    在傳播的過程中等間隔地復原,并且在復原的時候更加容易地通過下一個界面,而在兩次復原之間的就會更加容易被反射..

    很玄乎是吧?

    微粒們周期性地復原,復原的時候透過,沒復原的時候就反射

    這的確可以說明牛頓環的現象,但是這個解釋已經把微粒說弄得跟波動說太像了。

    按波動說的理解。

    這個等間隔就是波長,同相位干涉就是容易通過,反相位干涉就是容易反射

    因此后世牛頓環也好,色散現象也罷。

    基本上都是從波動說進行的解釋。

    不過在這個時空中。

    小牛受徐云的影響,為人相對謙遜了許多,沒有那種‘老子的理論就是真理’的傲慢感。

    因此在收到徐云那封信后,他也逐漸承認了自己的一些解釋比較牽強。

    于是乎。

    這個副本的科學界,便出現了這么一種情況:

    小牛提出了光的波粒二象性理論,其中波動說的現象很少,但件件都極有說服力。

    可以充當微粒說證據的現象則與之相反,數量是多了,卻找不出足夠充當理論支點的例子。

    “而羅峰先生,你作為肥魚的后人,想必一定有能力證明光的微粒性吧?”

    典禮現場,安古斯·羅曼站在座位上,一字一句的說道:

    “畢竟牛頓爵士晚年的回憶錄里,曾經寫下過一段話,傳播度之廣可謂絕冠歐洲。”

    “那句話很簡潔,我甚至可以倒著背誦下來”

    “!狗章斷下天遍殺,手在刀日一有總,半一留半一說偏偏卻,式方明證的說粒微有定一上手的魚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