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婢不為妾 > 第101章 你真是鬼精啊
  離了北境這段時日,我雖常常在心里念起景王爺,但也清楚還要等上一陣子才能見到他。

  而且在地下石室的時候,我還以為再見不到天日了,世間種種,包括景王爺,自然也是再見不到了。

  此時脫了險,猛地聽到菱花說看見了景王爺,不由心中一陣欣喜激動,但也只是一霎那而已。

  我自嘲地笑笑,調侃說:“你定是傷得昏昏沉沉,那石室里又黑,瞧差了,再者說,王爺不能離開北境呢,他要是隨意走動,那就是抗旨,罪名可就大了呀。”

  菱花也笑笑,聲音細微:“可不是……我也是……這樣想,不過……那人……跟……跟王爺……太像了……一晃眼,人又不見了。”

  我將她的手放進被褥里,安慰她說:“那就是了,真要是王爺來了,他還躲著咱們不成?你好生睡一覺,我去外頭瞧瞧情形。”

  趙妮兒一行三人逃了,只剩下清河寺的和尚等著收押。

  我走到禪院時,竟見程娘子正在用馬鞭笞打那惡僧法明。

  法明被捆縛著手腳,躺在地上不住哀嚎。

  其余小僧也皆被綁,臉上一個個都掛了彩。

  而泓挽、伽葉等五人則在院內葡萄架下摘葡萄吃。

  院內中間,石階之上,便是大雄寶殿。

  “程娘子住手!”

  我急忙喝住,快步走過去,忙道:“曹千戶已知會此地縣衙,到時候自會有國法懲治他們,何須程娘子動手。”

  “這老禿驢忒可惡,陰險狡詐,姑娘你說說,誰能想到他能當菩薩的面兒害人?要不是曹千戶不許,我早砍了他,好出這口惡氣了!”

  “程娘子也說了,怎能當著菩薩的面兒害人?這老和尚雖壞,”我朝那惡僧法明看了一眼,沉聲道:“但沖他這身道袍,也無須再理會他了。”

  “那不如脫了他的袍子,我再打?”

  我一愣,回頭看程娘子竟是一臉認真,便有些忍俊不禁,攜著她的手,走到葡萄花架下。

  泓挽遞來一串葡萄,笑著說:“凌姑娘吃個葡萄吧,可甜了。”

  我將葡萄塞給程娘子,只拽下一顆吃,果然很甜。

  此時正是半下午,陽光溫溫柔柔,寺廟金色飛檐擎在碧空中。

  一想到若真被找妮兒關在那石室一輩子,更覺得眼前景色令人生慰。

  我對程娘子輕聲道:“在佛門重地打打殺殺,終究是損德,既是出氣,便不該妨礙到自個兒,程娘子且看吧,這惡僧下場好不到哪兒去。”

  程娘子嚼著葡萄,含糊不清說:“只要能出氣就行,我管不了那么多。”

  她半邊臉隱在葡萄葉里,姣好的臉龐上,眼角已有些細紋,但渾身仍充滿灑脫之氣,甚是生動明媚。

  不像深宅大院里的女子,到了她這個年紀,早已兒女成群,舉手投足持重尊貴。

  我靠在欄桿上,想著過去的時光,想著我娘的一生,想著曹夫人、徐氏、曹珊珊,還有我自己……就這樣出了會兒神,才回頭對她笑道:“這便是快意恩仇吧。”

  正說著,就見曹君磊率一眾護衛從大雄寶殿走出來,似是還抬著什么東西。

  趕過去,剛要看去,曹君磊一抬手臂,擋住了我的視線。

  他溫聲說:“你別看了,是上任主持的遺骨。”

  靈山縣的知縣急匆匆趕到,一來便躬身走到曹君磊跟前,恭聲道:“不知曹撫使大駕光臨寶地,有失遠迎,是下官失職。”

  曹撫使?我驚訝看向曹君磊,他這回穿著盔甲,我竟疏忽了他內里的飛魚服紋繡已變。

  曹二公子當真是了得,如此年紀,就混到這般地位了,這樣看來,必是深得皇上心意。

  曹君磊肅聲道:“韓知縣不必自責,在下奉命捉拿反賊,乃是機密,只是碰了巧端了一窩賊僧罷了,至于這些賊僧如何處置,那就勞煩韓知縣了。”

  韓知縣忙道:“下官明白,下官即刻就辦。”

  惡僧法明一聽,便伏地喊冤。

  據法明交待,清河寺原來的主持叫智開,一日法明與智開發生沖突,法明失手將智開殺死。

  大雄寶殿下面有地下石室一事,寺內知道的人甚少,于是法明便將智開尸身丟進石室里。

  那時,恰逢趙妮兒等人來借宿,無意中看到了他行兇的過程,于是趙妮兒以此為要挾,逼他收留他們。

  趙妮兒三人不食齋飯,每日在寺內吃肉胡鬧,搜刮香火錢,奴役寺內僧人。

  法明憤恨道:“那三人把我清河寺鬧得雞飛狗跳!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兒,一有風吹草動就要躲起來……后來,他們又脅迫我困住投宿的幾位施主,貧僧也是沒辦法,不得不照辦,大人,大人明鑒啊。”

  還未等韓知縣開口,曹君磊又沉聲道:“據大應律法,劫持傷人、私自囚禁,皆判監禁,可這賊僧害死上任主持,這是其一,其二,他乃出家人,膽敢在大雄寶殿公然行兇,實在天理難容,罪不容恕,至于其余僧人,也皆是從犯,韓大人覺得此案如何斷?”

  韓知縣愣怔了下,立即正色道:“下官以為,惡僧法明,應判斬!余等僧人皆絞監侯,至于最終……”

  “如此,方能匡扶正義,以正法典!”曹君磊打斷韓知縣的話。

  “是。”韓知縣垂著首回道。

  曹君磊又說道:“這寺里有一個叫了知的小沙彌,不墮淫威,冒險救了投宿路人,將功補過,就讓他留在清河寺吧。”

  “是,好,一切聽曹撫使安排。”韓知縣忙不跌道。

  曹君磊被人這般恭維諂媚,仍是面不改色。

  雖是玉面書生模樣,卻有不怒自威的派頭,清減了的面龐隱有些冷酷之意,與韓知縣說話時眉頭蹙著,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這模樣,我覺得甚是陌生。

  我想起在曹府時每次見他,他都是風光霽月的樣子,豪爽隨和,望著人時眼睛中亦有笑意。

  恍惚又想起,快要從揚州回京的時候,有一日他邀我去瘦西湖的茶室賞雪,他說他父親為他謀了一個官職,而他只想做一個閑散之人,與好友夏日湖邊垂釣,冬日里擁爐賞雪,他還縱聲吟了《涼州詞》。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他只是在朝廷為官,怎么會有“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惆悵?想來是真不喜歡做官吧。

  正想得出神,忽然聽到他提起“菱花”,我忙凝神靜聽,只聽他對韓知縣低聲道:“……這位姑娘身受重傷,一時半會兒趕不了路,偏在下好友還有急事要辦,不知可否留菱花姑娘在貴府中療養?”

  “沒問題,包在下官身上,下官命拙荊親自看護那位姑娘……”韓知縣簡直求之不得,似乎得了一個天大的美差。

  我正犯愁不知要在這里盤旋多久才能動身,不想曹君磊已是幫我想好了法子,我自是感激不盡,低聲朝他行禮,謝道:“多謝二公子。”

  他朝我溫暖一笑,一如既往的豐神俊朗,走近我一步,小聲說:“有事二公子,無事曹千戶,凌閱微,你當真是鬼精啊。”

  我心中一窘,正待開口,他已是朝前走開了,隨即聽見他大聲喝了聲:“所有人,速隨我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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