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兄?你怎么還在呀?”我驚喜地走上前去,他從驚訝中回過神,微笑著看著我走近,笑著說:“趙兄這些日子去哪兒了?叫在下好找。”
我心中一咯噔,道:“你不會是在等我吧?”
這時,他的小廝從樓上下來,給他披上一件猩紅羽鍛披風,頓時,那個熟悉的玉面書生又回來了。
在山上多日,都不見人影,猛地一見到熟人,倍感親切。
雖然我跟陳辰也沒見過幾回,但我卻覺得像是跟他認識了許久了。
我笑盈盈地打量著他,他反倒是有些拘謹了,微笑道:“天冷,我們回屋再敘。”屋內燒著炭,暖意融融,桌上擺著兩碟點心,一壺茶,并不見酒,卻有淡淡酒氣。
落座后,小廝從里屋拿出一個包袱,遞給我:“這是趙公子遺在上間客棧的行李,東西都在這兒了,你看看可有漏的?”
他們還真是為了我,才在山里逗留這么久。我忙起身接過,滿心歉疚,朝陳辰躬身行禮:“只是幾件衣裳,并無什么貴重之物,還勞陳兄費心,這叫我可如何過意得去啊。”
“趙兄言重了,快請坐下說話。”他倒了兩盞茶,遞給我一盞,“不知趙兄去那兒了?”
我接過茶,輕抿了一口,緩緩道:“說來話長,陳兄,并非是我不告而別,而是上回你我分開,我閑來無事,獨自又進了山,哪知道遇見一個老伯伯……”
剛說到此處,陳辰端茶碗的手忽地一顫,灑出些熱茶在手上。
“公子!”小廝忙緊張地拿毛巾捂在他手背上。
“無妨,茶碗有點燙。”陳辰用毛巾擦了擦手,重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接著說:“趙兄在山上,遇見了一個老伯?”
“對啊,他被人害得中了劇毒,在一個山洞里喊著要喝水,我進去救他,不想那惡人又來了,還放火燒我們,所幸那老伯厲害,我們逢兇化吉,從山洞里出來后,為了采草藥,我還跟他在一處有溫泉的峽谷里住了一陣子。”
陳辰起身去開了點窗,朝外面望著,驚嘆說:“竟有這等奇事?大雪封山,就連村民都不敢上山,怎么會有老伯?且還身中劇毒不死,趙兄莫非是遇到了仙人?”
我也站起身,站在窗邊。
方才還陽光燦爛,這會兒已是鉛云低垂,又像是要下雪的光景。
回想起與老胡相處的情形,不禁感嘆時光如夢,搖頭嘆息道:“那位老伯真是一位仙人,他不僅精通醫術,還能研制各種毒藥。即使山路崎嶇,他也如履平地,更有神力無窮。”
“他現在何處?”陳辰問道。
我將與老胡相識的經歷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但我想他多半還在山上。”
“如此說來,趙兄因禍得福,不僅學了一身好醫術,若真能如此,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不知你能否答應?”
“是誰病了?”我問道。
“是位姓趙的朋友,他曾與我相識,是一位年輕公子,身材高瘦,長相俊俏。”
“姓趙?他、他在哪兒?我去瞧瞧。”
“不急這一時,先用些茶點吧。"”陳辰關上窗子,請我坐下,然后說:“趙兄慢用,我去換身衣裳。”
聽到這話,我心頭一喜,正中我意。
我連忙拿起一塊芙蓉糕品嘗,甜香四溢,心滿意足。
正吃得高興,突然一瞥見陳辰腰間插著一把長劍,一驚之下,手一抖,糕點差點掉了。我咳嗽著問道:“這劍是哪兒來的?”
“趙兄認識這劍?這是那位趙公子贈我的。”陳辰說道。
我愣了一下,急忙起身走到他面前,拔出那把劍。
“這劍一定是趙興的!怎么會流落到陳兄手里?”我心臟激動地就要跳了出來。
“那位趙公子就是我的朋友,他受傷了,我請他住店療傷,他便將這劍贈給了我。”陳辰解釋道。
“那位趙公子現在何處?我一定要去看看他!”我急切地說道,嗓音發顫。
陳辰聽我這么一說,眼神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他微笑著說:“不急這一時,我們先用些茶點吧。”
聽到這話,我心中一陣失落。
我伸手攥住了陳辰的手臂,恍恍惚惚地喃聲道。
“一定是趙興,他沒有死……他只是受了傷,他沒有死!!我松開陳辰,腳步輕飄飄,扶著椅背緩緩坐下,滿心滿腦只想著趙興。
難道趙興真的沒有死,還活在人世了嗎?
可是如果趙興還活著,他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去找他!
這個消息,讓我什么也顧及不上了,“騰“地站起身,于是我拉著陳辰一同出了門。
“陳兄,你陪我去找他!”
“好好好,我陪你去。冬生,去,牽驢去。”
陳辰見我著急,也連忙吩咐小廝。
我騎著冬生的驢,跟陳辰去鄰鎮上。
據陳辰說,趙興畏寒,不住在山腳下,就在溫暖些的鄰鎮住著。
驢跑得沒有馬快,但勝在耐力好,走山路也穩當,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趙興入住的客棧。
掀開棉簾進去,正趴在柜臺前昏昏欲睡的店小二,忙迎過來:“客官來啦?”
陳辰道:“住二樓的趙公子可在房里?”
店小二道:“趙公子退房了,走了。”
“什么時候走的?”我忙道。
“約莫有兩三個時辰了吧,真是不湊巧了。”
“他可有說去哪里?”陳辰問。
店小二想了想,說:“哦,他倒是提了一句,說是要去北境。”
“多謝。”我轉身就走。
走出客棧,才稍稍冷靜了些,對陳辰道:“趙興,是我弟弟,原本是跟我一道從家里逃出來的,后來我們走散了,我要去找他,可不可以借陳兄的驢一用?”
陳辰道:“我陪你去吧,何況我原本就是要回家的,正好和你一道,找到趙興,他若還要去北境,我們也好一起。”
“好,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動身。”
我和陳辰朝南北方向駛去,托了店小二回去找小廝冬生,叫冬生隨后跟上來。
一口氣急奔了四五里,黑驢跑得氣喘吁吁,還是沒有趙興的蹤影。
我心急如焚,舉鞭抽打,但只奔出數十長,便由小跑變成緩步,再跑不動了。
陳辰道:“從這里到北境,只有這一條大道,我們沿著這個方向走,早晚能追上,趙兄莫急。”他哪里明白我的心思?
我迫不及待想確認那趙興到底是不是趙興。
一會兒覺得自己是異想天開,天下叫“興“字的人,多得是,長相俊俏的公子也多得是,怎么就確信是趙興呢?
一會兒又覺得世上哪里有這么巧的事?
一定就是趙興。
一路朝行晚宿,雖沒有見到趙興,但離北境漸近,我心里漸漸平淡了。
不管是不是趙興,他既然說是要去北境,那就到了北境再找。
臨近年關,一行三人到了北境地界,眼前豁然開朗。
曾經漫天遍野的草原,萬里冰封,一望無際的銀白色,像置身水晶宮中。
天藍汪汪的,一群綿羊啃著冰雪下的枯草緩緩走過去。
我裹了裹風帽我瞇著眼睛四下張望,突然發現遠處樹林下拴著一匹馬,但沒有看到人。
我輕輕一鞭抽在驢背上,黑驢便“得得”地朝樹林走去。
我聽見陳辰跟在我身后,問道:“放羊的嗎?”
我沒有回答,感覺有些不安,心跳加速,不停抽打著黑驢。
當我終于看清那匹馬時,從一棵大樹后面探出一個頭來,他戴著厚厚的氈帽,只露出一雙眼睛,歪著頭,想要看看“來著何人”。
那神情、那姿態,分明就是趙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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