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甩掉包袱，背在肩膀上，徑直離開，完全不看他一眼。
但僅僅過了一瞬，吳繁又攔住了去路。
他皺起眉頭，手足無措，急切地解釋道：
“我不知道是你，以為是舞女偽裝成你的樣子。喝了有問題的酒后，我當時難以自控，犯下了錯誤，現在，只有以死謝罪。”
“你讓開！”我板著臉說完，才聽出他話中的含義。
“……以為是舞女偽裝成你的樣子。”
他對我，早就有邪念了嗎？
想起他之前的瘋狂，我立刻臉紅了起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又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然而，面前這個人挺拔地站著，高大的身軀仿佛一座大山，無論如何躲避都躲不開，無法隱藏，活生生地扎進我的腦海。
無法忘記。
他上半身袒露著，布滿了刀箭傷痕，那是他的勛章。
在戰場上，他幾乎九死一生，而此刻，卻成為了他的英雄終點？
他之前的舉止，顯然是想一死了之。
我轉過身，對他說：“你先穿上衣服。”
身后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動作。
我扭頭看去，他突然回過神，仍然苦著臉，皺著眉頭，喉結滾動了一下，低聲說：“好，我去穿。”
片刻之后，他從內室走出來。
他的腳步有些沉重，但在地毯上卻無聲無息。
外面的歌舞聲已經停歇，此時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
非常安靜，讓這個夜晚顯得特別漫長。
我昂起頭，盡量保持冷靜，裝作像以前一樣，盡量不去想那令人羞愧的畫面。
可是我的心無法控制地劇烈跳動，亂成一團。
“你，為什么說是舞女偽裝成我的樣子？是……江楚杰要害你嗎？”
話一說出口，我已經猜到了一些。
以前我做過吳繁的貼身丫鬟，和他一起深夜出去吃飯，被江楚杰撞見過。
難道姓江的覺得吳繁喜歡我，想討好他？
吳繁緊抿著嘴唇，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道：“江楚杰這個人心機太深，故意找一個長得像你的女子接近我。他心思惡毒，我無法揭穿他，所以當我喝醉回房間時，看到有人在那里，而且長得極像你，我……我以為你也是他找來的。”
他終于抬起頭看著我。
我望著墻上懸掛的字畫，還能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
“宮中傳出消息說你得了重病，已經去世了，但你、你還活著，到底怎么回事？”
他鄭重地問道，恢復了將軍般的氣勢。
我稍微尷尬了一下，淡淡地回答道：“傳聞不可信，被埋葬的人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她只是和我長得相似，死時被人砸碎了頭顱，穿著我的衣服，戴著我的首飾，被當作是我。”
我腦海中浮現出劉景淮獨自哭泣在破廟里的情景。
我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聆聽他的哀嚎和痛苦，心如刀絞。
眼眶一熱，我趕緊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想離開皇宮，讓趙興幫我出宮，期間發生了一些事情，總之，我還活著，只不過再也不是凌閱微了。”
墻上懸掛的畫是前朝名家李唐所作的《萬壑松風圖》。
山石嵯峨，松濤滿山。
我出神地凝視著，仿佛身臨其境，置身于畫中空曠的山野之中。
突然被驚醒，余光掃過房間里的人影，我覺得再待下去一刻都不行了，壓低聲音說道：“你知道這些對我們沒有好處，我們就此別過吧。”
已經走到門口，我掀開了簾子。
可是，我的手臂被他緊緊抓住，我又被拉了回來，門被關上了。
吳繁把門閂插上了。
我既驚又怒，壓低聲音憤怒地問道：“你在做什么？”
他轉身站在我面前，深情地凝視著我。
他的目光不再迷茫無助。
平靜而堅定，又充滿嚴肅。
然而當他開口說話時，聲音卻極為溫柔：
“閱微，你要去哪里？我愿意和你一起，你是我的人，我要娶你，無論天涯海角，我愿意改姓換名，和你一起走。”
我愣住了。
“你……你真是難以理解，過于自以為是，憑什么說我是你的人？就算你失去理智，侮辱了我，我與你毫無關系！你不需要做任何補償。”
“我并不是為了補償，我是真心實意的，你誤會了我。”
他伸出手，抓住我的胳膊，不顧我的反對，拉著我往房間里走。
“我知道你是真心實意的，你內心對不起我，想承擔責任。”
我掙扎著從他手中掙脫出來，“放開我，就算沒有今晚發生的事情，我也不會叫你負責，我……”
“即使沒有今晚的發生，我也一直想娶你，閱微。從我在曹府那天看到你被曹珊珊欺負開始，我就想護著你，一直想娶你，但你一直拒絕，寧愿做我的丫鬟，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而現在你我……有了肌膚之親，我一定要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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