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步劍庭 > 外傳 故劍情深(二十一)
    逆天理,造帝星,殺百嬰,取氣運。塵封的往事從顧劍聲口中娓娓道來,不需多余渲染,寧悠悠便能從話語中滲出的血腥味中,體會出當年皇世星天的偏執和瘋狂。

    縱然寧悠悠這姑娘一向邪性得緊,此時也覺得心頭如冰水浸了一般,從心滲到骨子里的寒。

    “宣門主殺了一百個嬰孩,一百個自己的骨肉,去給一個紫薇帝子補足氣運……而皇世星天的人,阿娘他們都認同此事.”寧悠悠杏眼圓睜,難以置信道:“瞎說!怎么可能!”

    顧劍聲冷哼道:“現在閉眼,一百嬰孩身軀灰白,血流滿地的場景猶然能浮現在我眼前,我倒寧愿我只是瞎說,‘紫薇星降,重造皇世’?呵,當年這個短短八個字的口號,就讓整個皇世星天的人全如瘋狂一般,想不到十八年之后,你們的瘋病還沒好,竟還想盜取《太易玄經》,重開當年計劃!”

    寧悠悠眼神閃爍慌亂,口中卻仍錯亂道:“不,我還是不信,定是你們凌霄劍宗誣陷。”

    “信或不信,等你回去問過你娘親,一切自然明了。我便不信皇世星天皆是敢做不敢應之輩。”

    寧悠悠一愣,“回去?你不殺我,肯放我回去?”

    “我的劍,還不屑殺一個半大丫頭,你的處置,接任大選之后自有新任掌門定奪。但不論結果如何,你這妖女好自為之,以后莫再接近軒兒!”說罷,轉身而去。

    “要你管啊!”寧悠悠翻了個白眼,又突問道:“對了,當年集結百嬰氣運的紫薇帝子,你們最后如何處置的?”

    顧劍聲頓足,森然道:“亂世禍胎,不能放任,自是被我親手所殺!”話語一出,黑牢之內遍地森寒。

    寧悠悠不禁打了個寒顫,強笑一聲,不甘示弱的嘲諷道:“呵,不屑殺我這小丫頭的劍冠,殺起一個新出生的孩子倒是毫不手軟啊……”

    顧劍聲不予回應,轉身出門,大門一闔,掩住了牢中最后一絲亮光。

    “喂喂,給我留個油燈啊!我怕黑!”寧悠悠叫喊著,卻無人回應,而黑暗已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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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凝,我好怕……”蜷縮在角落的寧悠悠抱著雙膝,像一個受傷的小貓。

    “怕什么,又不是一次兩次了,自小到大,再黑我也在你身邊。”轉瞬間又換了個冷漠又堅強的聲音道。

    “這次不是怕黑,我是怕軒哥哥他不再理我……幽凝,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哼,顧劍聲所說誰知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皇世星天過往行事與我們何干,我們取太易玄經,不過物歸原主罷了!”

    “可我不該欺瞞軒哥哥,是我纏著他讓他帶我入凌霄劍宗,是我偷他的令牌進經閣,軒哥哥這么寵我,我卻還在誑他……”

    “做都做了,追悔何用?若他不能諒解,也只能說有緣無份。”

    寧悠悠帶哭腔,喃喃道:“可是,他說好不會怪我的,說好不會怪我的,說好不會怪我的……”嘀嗒,嘀嗒,淚水順著尖尖下頜滴落地面,如濺珠碎玉,在黑暗空寂的房內回蕩。

    此時,牢房的大門開啟,三道人影涉階而下,左右的是押送弟子,中間的卻是慕紫軒。

    寧悠悠急抹干眼淚,側開頭不敢看慕紫軒。

    慕紫軒笑嘻嘻對兩個看守弟子道:“喲,兩位師弟,行個方便,把我們關一間如何?”

    “這是牢房,你以為是洞房呢,想得到美!”一名弟子啐了口,打開側旁牢室的門,一把把慕紫軒推進去,轉身離去。

    “切,記下你了,以后出去別怪我不留情面。”慕紫軒止住踉蹌,沖那兩弟子背影比了下小指。

    “你……你怎么也被關進來了。”牢房大門再度被關閉,黑暗重新籠罩,寧悠悠猶豫一下,囁嚅道。

    “嗨,你這么膽小怕黑,一個人被關黑牢,肯定又哭又鬧的,我哪放心?便來陪你了!”慕紫軒不以為然道。

    寧悠悠一愣,“就,這么簡單……”

    “哪里簡單了,本來商師伯說情就要把我放了的,還好我及時挑釁了陸真吾那個師叔祖,把他氣得亂跳,這才有機會進這黑牢的,可不容易啊,對了,你還好吧,有沒有被嚇哭……”

    “你才哭了呢,誰要你陪了……”寧悠悠嘴硬著,半天止住抽泣后,啞著嗓子道:“你,不怪我么?”

    “你先前說,你母親留下遺愿,要你取回一樣東西,所指的東西就是那本什么玄經?”

    “是《太易玄經》!”

    “好啊,原來那時你就用話僵住我了,小妮兒好心機啊!”慕紫軒的手伸過中間欄桿,想要摸黑給寧悠悠一記“腦栗”,但卻沒看準位置,只彈在了寧悠悠耳垂上。

    寧悠悠吃痛一叫,又道:“那你是還怪我騙你咯?”

&n />     “是怪你隱瞞我,拿一本破書來完成我岳母的遺愿,這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直接告訴我交給我想辦法不就好了,至于掖著藏著!來,讓我再彈兩下。”

    慕紫軒再伸手,這次卻是蹭到了寧悠悠臉頰,入手光滑細膩,卻還有濕熱之感,“悠悠,你怎么又哭了?”

    “都是你……彈……彈得啦!”寧悠悠嗚咽著說,哭聲初時如泉眼中滲出泉水般輕細,隨即匯成大江大河,一發不可收拾,似是要盡泄心中委屈,寧悠悠抱著慕紫軒伸來的手,倚在他肩頭,慕紫軒肩膀已被濕透,還能感受到寧悠悠肆無忌憚的在他衣服上抹眼淚擦鼻涕。

    慕紫軒任她宣泄,待她哭夠了,才拍著她腦袋道:“好了,悠悠,我沒怪過你,我知道,你做下選擇時,遠比我更煎熬……”

    “那換我怪你嘍……”寧悠悠蹭干眼淚,用軟軟的語調細聲道,柔軟小手順著他肩膀下滑,與他的指頭勾在一起,慕紫軒神蕩之際,忽然指尖一痛,如被針扎,雖看不見,但從風的流向也猜得出是寧悠悠拔下頭上釵兒,在他指尖上狠狠刺了一記。

    “你又作甚!”十指連心,慕紫軒忍不住痛呼。

    “怪你嘍,誰讓你跟你那師妹在經閣內眉來眼去,又送袍子又補衣的,還說什么誰娶了她是天大的福氣,說啊,你是不是很想享此福氣!”寧悠悠捏著他指尖擠著血滴道。

    “疼疼疼!”慕紫軒連連喊痛,道:“瞎吃什么飛醋,我和季師妹不過是……”

    慕紫軒本想說是同門之情,他過往也一向如此認為,但下山走了一遭,遇上寧悠悠這命中克星后,對男女情事也開了竅,再回想起來經閣遭遇,季明霞的一番情誼可說顯而易見,說什么同門之情反倒是自欺欺人了。

    寧悠悠繼續道:“若不是你再那勾三搭四,我也不至于氣得捏壞書架,暴露行蹤,更不會被捉住,你還敢說不怪你!”

    不愿自欺欺人,慕紫軒索性換個路線,一副滄桑口吻道:“人若優秀,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再怎么說我也是劍冠弟子,這種事以后還會多得是,你得慢慢習慣……”

    慕紫軒正吹著牛,忽然指尖一陣細麻,令他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縱然看不清楚,他一人能感受到,寧悠悠正伸出丁香顆兒似的細小舌尖舐著,宛若幼貓般舔舐他的指尖。

    少女的舌尖細涼,舔得掌心又麻又癢,同樣是膩滑已極,卻迥異于指尖膚觸。

    “繼續吹啊,劍冠的徒弟!”寧悠悠的舌頭在他指尖打旋,聲音有些含糊不清,還帶著可愛的“啾咕”聲。

    慕紫軒自覺是最了解寧悠悠的人,卻他也覺得他永遠也了解不了寧悠悠,這個女孩子簡直是另一種生物,不僅和自己沒半分相似,連他一貫自豪的想象力在她面前都貧瘠到了異常可悲的境地,令他無以招架。

    寧悠悠顯然很喜歡血的味道,涌出的鮮血,抵不過寧悠悠貪婪的吸吮,傷口被舔得干干凈凈,又帶著挑釁的語調擠著他的血繼續道:“怎么不吹了,劍冠的徒弟?教你個乖,下次再有女孩子像你師妹那般,在你面前被扎破手指,你可要抓住機會把人家的手指放在嘴里舔啊。學會了嗎?”

    十指連心,寧悠悠舌頭舔舐的酥癢感似乎從指尖傳到心頭,慕紫軒心頭癢癢的,好似被貓兒輕輕撓著一般。身子微顫的道:“學會了,學會了……”

    “那看你會不會舉一反三了。”寧悠悠暫收神通,貼著慕紫軒側頰道:“我的嘴唇,剛才憋哭時咬破了……”

    吐息滾燙,氣如蘭芳,寧悠悠的挑釁很快遭到報復,慕紫軒只聽見耳鼓里擂鼓般的心跳,胸臆里每一收縮暴綻,渾身血脈似都隨之脹開,不知從哪兒來的血液撐擠著沖過,最起碼有平常的兩倍這么多。近乎粗暴的捧著少女的面頰,四片嘴唇笨拙地貼在一起,堵住了少女未來得及發出的抗議,一勖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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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牢之內春意盎然,殿堂之內暗云涌動。

    陸真吾氣得在殿內來回走動,口中道:“囂張,現在的弟子真是囂張,我這一把年紀,竟然被徒孫輩的頂撞,掌門師兄,慕紫軒此子勾結皇世星天余孽,目無師長,你可不能因為要退位了不管事,就輕了對他的責罰!”

    當代掌門玄寧真人卻撐頤沉思,道:“皇世星天竟還不死心,連沒長成人的小丫頭都派上場了,不過,那小丫頭為什么偏偏選慕紫軒做他同謀……”

    陸真吾道:“有其師必有其徒,私行不端而已,還用問嗎!掌門師兄,你這徒孫跟你那徒弟一樣,都會給凌霄劍宗引來些麻煩女人來!”

    玄寧掌門沉吟道:“只這原因嗎,你有沒有感覺慕紫軒長得有點像一個人?”

    “誰?”

    “皇世星天上任門主宣君盛!”但隨即搖頭道:“算了,應該是我多心了,畢竟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

    陸真吾卻眼前一亮,好似被點醒一般,鄭重道:“未必,掌門師兄,我有調查方向,這事交予我吧,我感覺,順著這根線能牽出一個動搖凌霄劍宗的大陰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