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安晴正琢磨著，老李頭便又開了口，含淚道：“莊小娘子，照你之前的建議，如果一切順利，阿棠多半就會留在那個繡房生活。我想，萬一日后她遇到有人上門認親，可否請莊小娘子幫忙把把關？”
莊安晴一怔，不明所以，“把把關？”
老李頭頷首，“對，幫阿棠把把關。如若那家人是好人，莊小娘子大可把阿棠的身世告知她，讓她與那家人相認。但那家人若非良善之輩，還請莊小娘子幫忙保密，不要讓阿棠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莊小娘子可否答應小老兒這請求？”
這......
莊安晴抿抿唇，為難道：“李伯，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我是可以幫忙把把關，但我畢竟是個外人，還真的無法替阿棠姑娘決定要不要去認她的家人。”
“這個我明白，我也沒讓你幫她決定這個，我只是希望你在發現對方不是好人的時候，不要告訴阿棠她的身世。”
莊安晴正了神色，道：“可我這樣做不就等于替她決定了嗎？再者，您方才都說了，山里的人家都知道阿棠姑娘不是您的親孫女，即便我不說，也保不準阿棠不會在其他地方聽到自己的身世。”
老李頭眸中劃過一絲猶豫，但還是篤定道：“不會的，鄉親們這么多年都對阿棠保密了。”
莊安晴嘴角不易察覺地抽了抽。
您確定？
沒準阿棠早就知道了也說不準呢。
想著，莊安晴只能繼續勸道：“我也不是說鄉親們不可信，但終歸紙包不住火，誰能保證阿棠姑娘一定不會從別處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老李頭一噎。
是啊，誰能保證？
他又不能真的拿針線縫住別人的嘴。
想著，老李頭方才的一絲猶豫漸漸變成了不安
莊安晴見他神色變換，繼續分析道：“李伯，您方才所擔心的我都能理解。但不知您想過沒有，萬一日后有人真的告訴阿棠姑娘她的身世，同時又說得不全，阿棠姑娘一知半解地又無處去問，這不是更害了她嗎？我真的覺得，與其讓她從別人口中得知，不如您親口告訴她來得更好，起碼她有什么疑問，還能有您替她解惑不是？”
老李頭心頭一緊，神色也變得緊張起來。
莊安晴又道：“趁現在還有機會，您除了把她的身世告訴她，還可以把您方才對我說的那番擔心也一并告訴她，同時還能教她日后該怎么應對防范。讓她自己學會分辨，這樣不是比交給我這個外人來幫她把關來得更靠譜些嗎？畢竟我也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邊，對吧？”
這一番話瞬間把老李頭頭腦里的那團亂麻斬斷理清，讓他心里一下就敞亮起來。
是啊，靠人不如靠己，這么簡單的道理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
老李頭終于想通，抬手抹掉臉上的淚，道：“莊小娘子你說得在理，我一直太想保護她，一時間把事情都給想復雜了，這下真的多謝你點醒了我。”
莊安晴見他把話聽了進去時，不禁莞爾道：“不敢不敢，李伯您客氣了。如果沒什么事，我們就先回去了，您可以捉緊時間和阿棠姑娘好好談談。”
“好，真的多謝你了。”
要說的已經說完，莊安晴和老李頭別過，帶著薛櫻一起回了余老伯的家。
石清風和余老伯已經先她們一步到了，這下見到莊安晴她們回來，石清風忙關心道：“李伯沒事吧？”
“嗯，沒事，他見阿棠姑娘要去我們那邊，所以交代了一些阿棠姑娘的事情。”
石清風不疑有他，點頭道：“嗯，理應如是。”
提到去金水鎮那邊，石清風話鋒一轉，道：“莊小娘子決定什么時候啟程了嗎？”
莊安晴看了一下天色。
這天真是越來越冷了，看著還真有風雪欲來的模樣。
莊安晴皺了皺眉，想起解云湛給她的信，確定道：“明日便啟程吧。”
“那阿棠姑娘那邊？”
莊安晴抿抿唇，解釋道：“雖說以李伯的脈象來看，他很有可能會在這幾日離開。但其實這個也不是絕對的，如果李伯自身意志力頑強，沒準還能多活些時日。”
幾人驚訝，追問道：“多活些時日是還能活多久？”
“估計最長也過不了這個年了。”
余老伯聽了，眸里亮起的光當即又暗了下去，默默嘆了一聲。
石清風想了想，道：“如果真是這樣，我們也的確沒辦法一直在這里待到過年。”
莊安晴點頭，“所以明日我們就回吧。”
阿棠姑娘就要先拜托余老伯您幫忙先照看一下了，等過了年我們再來接她。”
石清風和薛櫻也覺得這樣穩妥，紛紛表示同意。余老伯也沒有意見，又和莊安晴聊了一些跟李阿棠有關的事情。
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幾人便各自回屋收拾歇息。
安穩度過一晚，次日一早，莊安晴幾人照計劃收拾妥當，余老伯早早做好早食，招呼著眾人享用。
大伙兒圍著桌子吃著，莊安晴忽然捂住胸口，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薛櫻見了，擔心道：“安晴妹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莊安晴皺了皺眉，道：“心口有點兒悶。”
“哦？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莊安晴搖了搖頭，不知怎地，她總感覺有事發生。
她望了望李阿棠家所在的方向，道：“櫻姐，我想出發前再去看一下阿棠姑娘。”
“好，我陪你。”
聽她們說要去老李頭家，余老伯和石清風都表示想要一起。
莊安晴自是不會拒絕，一行人用罷早食便一同往老李頭家去。
幾人來到老李頭家附近，忽地一陣咿咿呀呀的哭叫聲隱約傳來。
大家面面相覷，想到某種可能，心里不約而同地道了句不好，立馬快步走了過去。
一進屋門，幾人便見李阿棠跪在地上，趴在老李頭的炕邊使勁拉著老李頭的手一邊哭一邊咿咿呀呀地叫著，而被她拉著的那只手卻始終一動不動冰冰涼涼。
幾人一看便知道發生了何事，心里齊齊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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