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去看,就看到左斌羈傲不遜的身影。
昨天他好心幫忙,現在還被連累了。
此時也顧不得說矯情的話,她需要幫忙。
左斌見她滿頭白雪,長長的睫毛上也擱置了一層雪花。
白皙的臉成了青灰色。
唇色發黑,單薄的身體一直抖個不停。
她很瘦,即使穿了棉襖都感覺她很單薄,加上修長的脖頸露在外頭,越發削弱。
左斌皺著眉,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一言不發就要給她戴。
這時水渠里又跳進一道身影來。
牧騰往回來送玉米桿,就看到水渠里的胡芯兒,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沒想到真的是她,倒是有覺悟。
看來她也走的很急,竟然什么圍巾帽子手套啥也不戴。
凍的如抖篩子,等回去指定又感冒了。
先一步,他把自己的帽子給胡芯兒戴上,至于手套,他也沒來得及戴。
左斌也不和他爭,帽子重新回到自己頭上,把手套塞給胡芯兒。
她的手已經紅的像浸了紅色的顏料。
抿了抿唇,把自己淺咖色的圍巾摘下,很粗魯的給胡芯兒纏在脖子上。
胡芯兒已經麻掉的身體,依舊抖著,不過被遮擋住的幾處好像沒有刀割的疼了。
牧騰回頭就看到她呆愣的站著,眼眶通紅。
心里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心疼來。
“你先回去,這里有我,感冒了更麻煩。”
上次她發燒的場面還歷歷在目。
在這個時候被人關心,任誰都會感動。
胡芯兒鼻尖發酸,喉嚨也堵得厲害。
卻倔強的搖頭,“沒事,我已經鍛煉出來了,沒那么嬌氣了。”
她整了一下帽子,戴好手套,抓緊干活。
牧騰見她這樣,也不再說什么。
水渠里的玉米桿太多了,幸好渠水都結了冰,玉米稈都在上邊。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又來了很多村民。
遇到這樣的天氣,大家也抱怨不得,都抓緊找草,希望別丟太多。
雪越下越大,天空看起來就要塌下來似的。
附近的都撿完了,還差一半的玉米桿。
人們都往土坡那邊去。
胡芯兒也跟著過去。
被風卷下去的玉米稈太多了。
下坡都是沙土,伴著厚厚的積雪,一踩一個坑,走起來很不容易。
幾次,胡芯兒都差點滾下坡。
她手里拿著一根粗繩,故自整起一捆背在背上。
走不上去,她就用爬的。
幸好這一雙手套,不然這雙手指定會廢了。
雪花就像加了快進鍵,降落速度很快,又密集,沒一會就遮住了眼睛。
她用袖子抹一把,又往上爬。
送上去一捆,接著又下去。
腿腳越來越軟,已經開始打擺子。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要不是骨子里的那股倔勁,估計她早就趴下了。
這次,上坡,連趴著都費力,忽地一陣風吹來,她連人帶玉米桿一起向后翻去。
“胡芯兒!”
一聲驚呼,讓所有人的視線都忘了過來。
其實風并不能吹走一個人,只是她的身體已經累到了極限。
完全到了控制不住的時候,但凡有點外力,就會跟著走。
加上玉米稈的拉扯,她只有接受自己滾落的結果。
身體歪著栽倒,要不是有玉米稈護著,估計會一直向下翻滾。
牧騰正要從上邊下來,看到她向后倒的姿勢,心臟猛地一縮,那一刻停滯了。
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跌落幾次才走到胡芯兒跟前,跪坐下來。
“胡芯兒,你怎么樣?”
胡芯兒被摔得七葷八素,加上凍的厲害,她全身都快沒知覺了,腦子都脹昏昏的。
“我沒事,就是有些累。”
牧騰把她把肩頭的繩子解開,一邊輕責。
“這個要上活結,你綁成死結,有危險也顧不得甩開。”
“沒事吧!”
牧原山隔老遠喊著問。
“沒事,我先送她回去。”
“我休息一下自己回去,你先去幫忙。”
她都連累了牧騰,再不能占著他的時間。
“我先送你回去。”
牧騰站起來,把胡芯兒從地上拉起。
胡芯兒被強迫拉起,眼前一陣眩暈,等牧騰松手,她的身子軟的就像泥沙,直接栽倒。
頓時陷入黑暗中。
“胡芯兒!”
一道急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的眼皮沉的厲害。
動了動,終究沒有睜開。
雪花飄飄灑灑的落在她的身上,臉上,不一會就鋪了全身。
“哥!”
狗子嚇傻了。
牧騰怒吼一聲,“還站在干什么,讓赤腳醫生去家里。”
胡芯兒需要暖的地,家里是最合適的地方。
顧不得世俗觀念,封建教條,他抱起胡芯兒就往家里跑。
忙了一早上,此時他著急的跑起來,健步如飛,完全沒有一絲疲累感。
一回到家,他就喊牧朵去燒水。
沈蓮聽到大門哐啷的響聲,嚇的趴在玻璃床上問。
“牧騰,這是怎么了?芯兒姑娘怎么了。”
“媽,沒事,她受涼了。”
“叫了劉赤腳沒有?”
“狗子去喊了。”
他把胡芯兒的門打開,背著她進去。
屋子里很暖和。
也顧不得臟不臟了,直接把胡芯兒放在炕上。
又喊牧朵進去幫胡芯兒把濕衣服換下來。
沒一會,劉赤腳就和狗子一起從大門進來。
“朵兒,好了沒。”
“好了。”
把劉赤腳讓進屋子。
他把抱來的柴火扔在灶火旁邊。
“狗子,去把火燒上。”
狗子從炕邊拿了洋火就去燒炕。
炕上,胡芯兒瓷白的臉就像熟紅的蘋果,雋秀的眉毛擰成八字,眉心都擰成了疙瘩,可見她很痛苦。
唇色發白,雪融化后,頭發都是濕的。
“給她把頭發擦干。”
牧騰從鐵線上抽了一塊粉色的毛巾扔給牧朵。
牧朵也是嚇到了,趕緊又爬上炕,連忙解開胡芯兒的頭發,擦起來。
劉赤腳望聞問切后,捋了捋胡子,裝裝深沉道:“她身體本弱,又加勞累過度,寒氣入體,心浮氣躁導致了昏迷。”
“我配一點中草藥,你熬一鍋水,讓她泡泡澡,把身體的寒氣逼出,別落下病根了,不然以后可就麻煩了。”
他從磨損的厲害的狗皮箱子里翻出一些藥材,一樣拿一點放在牛皮紙上。
“這些是熬的泡澡。”
又拿了一些包好的給牧騰。
“這些都是給她熬的喝的。她現在已經發燒了,要是退不下去,還得去城里的大醫院。”
劉赤腳又嘀咕一句,“這孩子體質太差,千萬別發高燒啊,要不然命也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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