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安對喬春錦的觀感并不好。
總覺得她來歷不明,最主要的是,長的太漂亮,漂亮的不像良家女子,也不知道柳虎在外面鬼混的時候怎么認識的。
很可能就跟坊間傳言的差不多,喬春錦以前是揚州某座青樓的頭牌,后來跟著柳虎私奔,隱姓埋名躲到平陽這鄉下地方,免得被人認出來。
賤人就是賤人!
柳虎死后,裝了幾年貞節烈婦,現在還不是熬不住,跟徐昀勾搭到一起?
只是形勢比人強,朱安絲毫不敢露出半點不敬,先對喬春錦賠了三分笑,然后上演變臉大戲,瞬間淚眼婆娑,抓住徐冠的手,道:“阿冠,你瘦了……”
徐冠開心的咧咧嘴,抱住朱安,道:“安叔,你回來真好,咱家又跟以前一樣了。哦,不一樣,多了嫂子,更好!”
他不通世事,卻不知道,碎掉的鏡子,怎么可能恢復原狀呢?
“好,真好!”朱安擦去眼淚,道:“走,我幫你搬箱子。”
“不用,我力氣大,安叔你別閃到腰。”
“怎么?當安叔老了?我來!”
徐昀笑了笑,沒有管朱安跟徐冠敘舊,拉著宋小奉到院子角落里,問道:“出什么事了?”
“剛剛我看到吳大用……”
“吳大用?楊簡的那個心腹?”
“嗯,我經常去楊府送肉,認得吳大用。他背著包袱,風塵仆仆的,好像去了外地,這會才回城。”
“難怪……”
徐昀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四天前在郊外的破爛院子里見過吳大用,可楊府盛宴時并沒他的身影。
現在想想,很可能見面當天就被楊簡派出城辦事去了。
至于辦什么事,百分之百跟自己有關。
“小奉,干得好!”
徐昀笑道:“你這兩天也辛苦了,等會留下來吃飯,讓嫂子給咱們做好吃的。”
“不,不辛苦……”
宋小奉搓搓手,道:“徐二哥,我該回家了,要不然我娘要生氣的……”
提起那個繼母,他的小臉充滿恐懼。
“別怕!”
徐昀摸了摸宋小奉的腦袋,扭頭對喬春錦喊道:“嫂子。”
“嗯?”
喬春錦應聲回眸。
夕陽落山,玉兔西升,星河流轉,都不及她此時此刻的美艷動人。
徐昀失神片刻,聲音不由自主的溫柔起來,道:“嫂子,麻煩你去找小奉的繼母聊聊,就說湯餅店以十貫錢雇傭小奉一年,包吃包住,非主人命令,不得回家,其父母親戚也不得擅自來尋。”
喬春錦同樣心疼宋小奉的遭遇,道:“交給我吧,宋家娘子是出名的財迷,只把小奉當成累贅,有這十貫錢打底,不可能不答應!”
徐昀又道:“小奉,你在家里備受虐待,不如先跟著我一年。若待的順心,以后繼續。若不順心,學點手藝,我給你些錢,也可自謀生路。如何?”
“徐二哥,你要我么?”
宋小奉幾乎不敢置信,自娘親死后,他成了父親的眼中釘,繼母的肉中刺,沒人喜歡他,也沒人需要他,仿佛花花世界里的一粒塵埃,生也無輕無重,死也無聲無息。
“當然!”
徐昀點點頭,道:“我要你!”
宋小奉眸子里泛出淚光,認認真真的道:“我愿意一輩子跟著徐二哥,哪也不去!”
徐昀輕笑道:“一輩子太久,人心易變,不用這么在意。你還小,現在有緣同行,日后緣盡分開,各安天命。”
宋小奉懵懵懂懂,不太明白徐昀的話,但他卻在心底發了毒誓,哪怕是死,也要為徐二哥而死!
如違此誓,讓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遠吃不飽穿不暖,受人輕賤,豬狗不如。
楊府。
吳大用跪在地上,匯報了此次黑風寨之行的經過,突出自己風餐露宿、赤膽忠心、慷慨赴死的功勞,滿心歡喜的等著主人的賞賜。
“原計劃取消!”
楊簡聲音虛弱,顯然兩次吐血,空了血槽,恢復起來沒那么快,道:“你連夜出城,再去黑風寨,告訴大寨主這邊的情況,讓他收兵回寨,稍安勿躁,再等我通知……”
“少公子!”
吳大用差點哭出聲,哀求道:“小的不是貪生,實在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趕路,身子骨熬不住了。能不能容小的休息一夜,明日再往黑風寨送信?”
黑風寨距離平陽縣城有兩日夜的路程,明日清早動身,完全可以趕在大寨主帶人去往平陽和瑞安的邊界處埋伏之前到達,誤不了事。
砰!
楊簡抓起床頭的香爐砸過來,正中吳大用的面門,肉眼可見的鼓起了一塊紅腫。
“大寨主不能輕慢,要是因為你偷懶,他那邊卻按原計劃出發,會有什么結果?到時候信不信我拿你的狗命去平息大寨主的怒火?”
“小的錯了,小的立刻動身……”
吳大用連滾帶爬的離開內宅,連口熱飯都吃不上,到廚房帶了些冷硬的干糧,垂頭喪氣的消失在城外的夜色里。
第二天上午,徐冠把四百貫送到布莊。
因為出遠門,所以全部用的銀子,攜帶起來方便。
元茂才交代幾句,元青山到車馬行租了一輛帶篷的騾車,同趕車的車夫一道,出城北上。
到了傍晚,人困馬乏,遠遠望見道邊有一家逆旅,元青山交錢入住,給牲口解鞍,喂食喂水,然后胡亂吃點東西,倒頭呼呼大睡。
三更時分,電閃雷鳴,一場大雨不期而至。
突然有個黑影出現在逆旅內,身法猶如鬼魅,落腳無聲無息。
縱是大堂里空無一人,每次行進,也都會利用拐角和廊柱等所有可能的視角盲區,避免暴露。
很快,他找到元青山下榻的客房,用淬黑的細針撥開門閂,閃身而進。
屋子里陳設簡單,一桌一柜,可以聽到床上的被子里有人鼾聲正響。
床頭放著包裹,開了半角,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銀子。
黑影毫不遲疑,手持鋼針刺了過去。
不僅奪財,還要害命!
異變忽生。
整張被子凌空而起,撲頭蓋臉的罩住黑影。
同時拳風如槍,其勢如龍,狠狠的砸中被子。
撲哧!
被子爛了大洞,蘆花和柳絮翻飛。
里面空無一人。
危急關頭,黑影竟如會縮骨般,硬生生的化成圓球,從被子下方脫身,躲開這必中的一拳。
接著并不戀戰,身形展開,足尖點地,靈巧似飛鳥投林,眨眼間到了門口。
只要出了此門,他自信憑著輕功無雙,誰也追不上。
“看刀!”
就在這時,門外刀光乍閃,當頭劈下。
刀法古拙無奇,偏偏氣勢一往無前。
如同戰場交鋒,沒有過多的花招,卻看到血海滔滔,撲面而來。
只須剎那,你死我亡!
黑影失聲道:“巡檢司?”
他認出這把隸屬于巡檢司的制式環首直刀,刀長刃寬,最擅長狹窄地段的短兵相接。
為什么?
對付徐家而已,會惹來巡檢司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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