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
門前流水,戶限系船,花柳飾岸,芙藻飄香。
這是文人墨客筆下的美麗景象。
東廟、南市、西居、北埠、中衙。
這是普通百姓眼中的日常生活。
“那就是江心嶼?”
徐昀站在船頭,望著不遠處的江中小島,東西兩座高塔聳立,島上郁郁蔥蔥,修竹繁茂,寺廟的黃墻紅瓦若隱若現,仿佛世外桃源。
“對,東峰塔是大宣朝所建,本朝興建了西峰塔。等到入夜,塔頂燃起火光,指引商船進出港口,十分壯觀。”
孟河曾來溫州出過幾次公差,對本地的風土人情略有些了解。
徐冠和宋小奉純粹鄉巴佬進城,站在甲板上看啥都稀奇。
也只有京牧跟著師父見識過東京開封的盛世,撇撇嘴道:“可惜東京城葬送在朱蠻人的手里,否則跟著公子去那走一遭,才叫壯觀呢。”
開封!
徐昀臨風而立,輕聲道:“或許,會有那么一天的……”
喬春錦忽然指著前頭,開心的道:“二郎,看,溫州城到了。”
進城后首先找房子落腳,眾人至少要待一年,常住客棧不是事。可到底是買還是租,意見發生了分歧。
孟河認為應該租房子,買房成本太高。以徐昀的才華,肯定能考進太學,到時候去建康,溫州的房子就浪費了。
喬春錦卻覺得應該買房子,她的出發點不是徐昀離開溫州后如何,而是目光放的更加長遠。
既然徐家接手了平陽的織行生意,必然要跟溫州這邊保持持續往來,有個自家的房子做據點,可以省卻很多的麻煩。
“青山,你怎么看?”
元青山這次也跟著來了,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拜訪溫州絲行的行主,把胡家的資源和關系全盤繼承下來,維系平陽織行的正常運作。
“我聽少爺的。”
徐昀笑道:“說說自己的意見!元叔年紀大了,以后織行的生意要歸你管,總不能事事聽我的……”
元青山先對孟河歉然的抱拳,然后對喬春錦點點頭,道:“我認為要從兩個方面考慮,第一,織行每年需要往來溫州的次數,每次開支多少,是否值得買房?第二,溫州房價的波動如何,將來是看漲還是看跌,就算以后不要了轉賣,虧損在不在承受范圍之內?”
“你這滑頭,說了等于沒說,誰也不得罪。”
徐昀打趣了一句,道:“不過,說的很有道理。咱們初來乍到,閉門造車討論不出什么,找房牙探探行情吧。”
仁和樓。
伙計帶著一名房牙走進包廂,自我介紹姓王名旦,道:“諸位公子剛從外地來,可能不太理解州城的物價。單說這酒樓里普普通通的一盤江珧柱,縣里僅僅兩三百文,可在仁和樓,又叫做玉桂仙君,售價五貫起。”
孟河皺眉道:“不要聒噪,直接說房子。”
王旦嘿嘿笑道:“聽公子的,就說房子。”
先分說物價,見徐昀等人面不改色,他心里有底,知道遇見了肥羊。
“溫州分五城,東南西北中,房價大有區別。東城是貴人富戶的地盤,有價無市,想買房子,得碰運氣。租房子呢,價格高出北城和南城足足五倍。”
元青山問道:“這是為何?一城之中,房價或有高低,可五倍差額,也太離譜了。”
“北城和南城皆是市貿匯聚的所在,各州商賈云集,還有琉球高麗交趾來的海夷以及西域大食那邊的胡人,魚龍混雜,幾乎沒有一天不生事的,動輒持械斗毆,房價能高才有鬼了。”
喬春錦一聽,北城和南城肯定不能住,道:“西城呢?”
“娘子有眼光!小人手里有三十間左右的房子,幾乎都在西城,為的就是物美價廉,為主顧們提供最好的選擇。”
徐昀笑道:“我要一座三進的宅子,不大不小,不新不舊,不必奢靡,但要雅致,租一年多少錢,買下來多少錢?”
王旦道:“敢問公子作何營生?小人也好幫著您挑選最合適的……”
再問來頭,若是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接下來怎么揉搓,就看他今個的胃口大不大。
徐昀笑道:“我們剛舉家從衡州的長寧縣遠道而來,聽聞溫州海貿很賺錢,打算先安頓好,再找門路做點生意。”
王旦心中狂喜。
衡州,屬荊湖南路,山溝溝。
長寧縣,山溝溝里的山溝溝。
這種人他見得多了,也不知從哪聽說溫州靠海,經常跟海外夷族做生意,整船整船的黃金白銀往家里搬。
于是變賣家業,湊了點本錢,跑來做那暴富的美夢!
“這樣啊……西城三進的宅子,月租八貫,一年起租能打個折扣,八十貫整。買的話……現錢五百貫。徐昀算了算,租售比1:60,比前世里一線城市1:600的租售比高出整整十倍。
這說明什么?
說明房產投資潛力很大,可以毫不猶豫的買房。
“走吧,去瞧瞧!我們不缺錢,你手里最好真的有三十間供我們挑……”
“公子放心,今天包您滿意!”
果然很滿意,只看到第三家,徐昀就決定買了。
王旦笑呵呵道:“公子不再考慮考慮?后面可能還有更適合的呢?”
“就要這間了,你開個價。”
王旦眼珠子一轉,道:“六百五十貫!”
喬春錦怒道:“你剛才不是說五百貫?”
“五百貫是均價,后面還真有五百貫的宅子,要不娘子去看看?但是說實話,這間宅子的位置真的極好,出門就是水,后院能見山,有財又有福,多子又多孫,最適合賢夫婦……”
喬春錦俏臉微紅,道:“瞎說什么?六百五十貫太高了,三百五十貫賣不賣?”
京牧唯恐天下不亂,道:“三百五十貫也貴,我看三百貫差不多!”
王旦眼睛睜大,道:“徐公子,你們這群人到底誰說了算?”
“他們聽我的,我聽喬娘子的,你說誰說了算?”
王旦咬咬牙,敢情這貌美女子才是老大,道:“六百二十貫,最低了。”
“三百七十貫!”
喬春錦做慣生意,懂得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道理,開始逐步試探王旦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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