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從寒門開始權傾天下 > 第八十六章 州學風波
  跟學正的關系,代表著這一年之內,徐昀幾乎可以在州學橫著走了。

  不過州學只是本州學子匯聚的地方,沒有太學那么復雜,同學間頂多發生點言語沖突,橫不橫的沒什么意義。

  州學跟縣學的最大不同,是開始把學生分成詩賦和經義兩科,類似于前世的文理分班。

  青龍之變以前,選詩賦的人多,選經義的人少。

  因為經義考的是真本事,所謂皓首窮經,沒有長年累月的苦讀,根本不可能脫穎而出。

  詩賦卻有太多投機取巧的漏洞,很多善于鉆營的富貴子弟因此得以出仕為官。

  青龍之變以后,上上下下痛定思痛,認為詩賦科取士主觀意識太強,三首詩賦對了考官的胃口,立刻高中榜首,不對考官胃口,則名落孫山。

  導致庸碌無能者,廟堂食祿;經世治國者,勞頓田野。

  且詩賦于國家經濟軍事沒有大用,所以等南北局勢暫時穩定,當今圣上頒布嚴令,限制每年詩賦科跟經義科的錄取比例為一比十。

  相等于每年共取士三百人左右,經義科取二百九十人,詩賦科僅取十人。

  如此一來,從太學到州學,選詩賦的寥寥無幾,除非在詩賦方面是天縱奇才,否則全都擠破腦袋往經義科去。

  溫州也不例外。

  第一天報道,見面,聽宣講,游逛州學,同窗間互相熟悉。

  第二天正式選科。

  包括沈謙、馮玉樹、諸葛云等九死社的社員在內,幾乎都選了經義科,唯獨徐昀選了詩賦科。

  學堂內還有三十多人是最近幾日接近開學才剛剛抵達溫州,不太知道徐昀的底細,見狀紛紛議論起來。

  “這人誰啊?膽子不小。”

  “我看不是膽子大,而是有自知之明。與其經義一竅不通,熬磨歲月,還不如去寫兩首打油詩碰碰運氣。”

  “這話過了吧?萬一人家真有詩才呢?”

  “詩才?懂不懂詩賦科的難度?”

  “就是,每年兩萬多名州學生赴考,憑著詩才進入太學的鳳毛麟角,他算什么東西?”

  “吟詩作對,等而下之。明經解義,方為上品。當今大爭之世,要我說,學就學宰相才,治國平天下,總好過寫些靡靡之曲,讓那些不知羞的青樓女子傳唱……”

  眾人交頭接耳,鄙視的眼神看著徐昀,似乎選詩賦科是什么特別丟人的事。

  徐昀沒跟他們計較,從某種角度而言,這些人說的也不錯。

  他選詩賦科,的確是想走捷徑,不愿意去費心勞神的搞經義研究。融合原身得到的經義知識,已經足夠他應付大多數場面,有那工夫,還不如想想怎么賺錢有意思。

  但要說詩賦誤國,學好經義就能治國,那是屁話。

  詩賦和經義都只是出仕的敲門磚,能不能治國平天下,靠的是運勢、智慧和手段,而不是看你詩賦做的好,看你經義解的妙。

  沈謙等氣不過,正待爭辯,曾跟徐昀有過小沖突的蘇杰越過眾人走到跟前,冷笑道:“徐兄僥幸竊取高名,沒想過今天會露了怯吧?只敢選詩賦,不敢選經義,是不是腹中空空,怕在課堂上答不出來,丟人現眼?”

  見是這位思維陷入電車難題的固執男,徐昀懶得搭理他,負手而立,微笑不語。

  這種發自內心的漠視更讓蘇杰火冒三丈,他還要繼續發難,被再也忍不住的諸葛云直接一把推開。

  “蘇杰,你太不知好歹!徐兄貴為永嘉六先生,經義方面的造詣得到梅齋先生、石湖先生、萬卷先生等大儒的認可,憑你也配質疑?你算什么東西?”

  諸葛云跟蘇杰原是好友,但因為徐昀反目,現在勢成水火,甚至開始惡言相向,充分說明了什么叫道不同不相為謀。

  蘇杰最近這段時間窩在租住的民居里苦讀沒有外出,還不知道龍臺先生的來由,怔怔的道:“什么永嘉六先生?”

  諸葛云看著昔日老友,痛心疾首的道:“蘇兄啊,你雙耳不聞窗外事,不通半點世務,簡直讀經讀成了傻子。前幾日禮部侍郎的衙內辱罵溫州士子,全仰仗徐兄出手小作懲戒,才讓我等讀書人能抬頭挺胸。那時你在何處?你們又在何處?徐兄之德,百姓稱頌,徐兄之能,上下敬服,徐兄之才,遠近皆知,豈容你們詆毀?”

  學堂內死一般的寂靜,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何侍郎的衙內也敢得罪,胡吹大氣……”

  “都住口!”

  學正大踏步的走進來,威嚴的目光掃過蘇杰,黑著臉道:“你叫什么?”

  蘇杰腦袋懵懵的,躬身道:“學生蒼南蘇杰。”

  “昨日讓你記規矩,都記到狗肚子里去了?”

  學正罵人很接地氣,不講究文采,只講究痛快,道:“學堂之上,譏嘲同窗,圣人教你的寬仁,你也學到狗肚子里去了?益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你占哪一友?”

  蘇杰訥訥不能答。

  “蒼南蘇杰,違反學規,逐出州學,三年不得復考。現在收拾行李,回家思過去吧。”

  “啊?”

  蘇杰怎么也想不到學正的處罰會這么嚴重,頓時面色如紙,想要開口求情,可骨子里的驕傲和自尊又讓他開不了口。

  就這么僵持原地,手腳發顫,剛才有多可恨,這會就有多可憐。

  其他議論過徐昀的人無不瑟瑟發抖,頭垂的挨著胸口,心提到嗓子眼,生恐被學正目光掃到,同樣開除州學。

  “還不走?要我找幾個司記過來,強送你出去?”

  被人扔出去實在太不體面,蘇杰別無選擇,失魂落魄的轉身離開學堂,很快收拾好行李,從學舍里搬走,消失在陽光之外。

  諸葛云心有不忍,看了眼徐昀,見他神色淡淡,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以直報怨,何以報德?

  崇尚事功之學的永嘉學派,是絕不會當無原則的老好人,瞧徐昀對付陰胡生的手段,不可能幫蘇杰求情。

  雖然這時候站出來說話,會讓人覺得徐昀大度。

  可諸葛云清楚,徐昀怎么會在意別人的看法?

  蘇杰,完了!

  學正嚴厲的道:“今日以蘇杰為例,好叫你們得知,州學是為國家養士的地方,不是你們斗氣攀比的勾欄瓦肆。誰再敢對同窗出言不遜,辱沒斯文,前車之鑒,言猶在耳,莫怪本官不教而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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