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唐帝李淳賜酒三杯便自行離去了。
接待南詔使團的差使便落到了范仲肩上,這對范仲來說,本就是信手拈來的事。
歷經先前的一番試探,如今南詔使者都再也沒有先前的傲慢神情,一個個都是畢恭畢敬,再無半點不恭之心。
不由一番敬酒下來,范仲倒是有些不勝酒意了,幸得王潛、鄭聲、楚寧等人在場,自然也免不了多喝幾杯。
整個宴會中,唐國都給予藩屬國最好的待遇,盡心招待,并強調從不欺負他國,但凡屬國有求于大唐,必會為其主持公道,無不透露出大唐作為禮儀之邦的典范,這是與北狄蠻族完全無法相比的。
也正因唐國的包容,關心他們的安危,讓南詔世子認為,這樣的禮儀之邦必將再次走向強盛的巔峰。
時至傍晚,接待南詔使團的晚宴才得以結束。
南詔使者由鄭聲領著前往會同館和龍潭驛落榻歇息,幾日后將一道參與太后壽宴。
楚寧也以為今天的差事算是完成了,正打算出宮回三級招待所,可誰知就有黃門太監來稟報,說皇帝要單獨召見他。
來到思賢殿,李淳坐在黃花梨大椅上,面容上顯露出少有的淡淡笑意:“楚卿,真是讓朕驚喜啊!”
楚寧知道皇帝是指自己解圍榴蓮的事,緬甸笑道:“臣平日里也愛看閑書,有一次便在書中見到關于榴蓮的記載。”
“哦,原來如此!”
李淳一心忙于政務,心里只有復興大業,平日里哪有時間讀書,關于今天的結果他已然滿意,至于書中出處的事自然也難得多問。
“對了,事關朱雀大街刺殺案,朕已讓大理寺徹查,如今嫌犯已經落網,卿放心,無論查到幕后是誰所為,朕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謝皇上!”
李淳微微頷首,又道:“楚卿留京這些時日,可還過得習慣?”
“我習慣你妹!”
當然,這只是楚寧內心此時的心里話,明面上是肯定不敢說出來的。
“回皇上,臣近來忙于蹴鞠賽事,已然習慣京都生活。”
這當然是言不由衷的話。
“那就好!那就好!”
兩人寒暄幾句,李淳才總算把話題轉入今晚單獨召見的正題來:“不瞞楚卿,今晚獨留你,確有一件要事想與你相商?”
“你特么的可是皇帝,一言九鼎,哪里可能用得著跟我商量。”
楚寧再次腹誹一句,鄭重點頭道:“請皇上示下!”
“朕聽聞,你在青山縣時政務做得極其出色,不僅安撫流民,開坑荒地,發展農業生產,甚至還成立了學塾,招收孩童入學,每月還發放銀錢,可有此事?”
“果然臣所做一切還是瞞不過皇上,確有此事。”
“這是好事,朕就欣賞你這種敢為天下先的革制精神。”說著,李淳竟有些興奮起來,“朕自親政以來,便聽從左相諫言,一心想要革制,力推新政?不知楚卿對此有什么想說的。”
楚寧聞言,頓時臉色大變:“皇上,這,這恐怕不是微臣所能言說的……”
“誒,楚卿不必驚慌,大可暢所欲言,朕已然說了,只是隨意閑聊,即便說錯了,朕赦你無罪便是。”
楚寧依然不說話,大殿內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李淳終于顯露出帝王心性,垂眸直視著楚寧道:“楚卿難道真的不知,朕留你在京都的目的?”
呵!
就你那點心思,這擺明是在cue我啊!
略作沉思,楚寧終于還是說出心里的話:“皇上可是想問臣關于削藩之事?”
楚寧記得剛入京時,曾聽范疇說起過,當今皇上一心想要削藩,收回天下各大藩王的兵權,加強皇權。
李淳卻是不作回答,反而問道:“朕聽說,黃天霸死前曾留下一本賬冊,這本賬冊里記錄了自元福三年以來,慶州府一眾官員聯合其手,上下貪墨,以及毀堤淹田的罪證。敢問楚卿,可有此事?”
“這......"
楚寧一臉尷尬,他哪里想得到皇帝居然也知道黃天霸的事,想來這些都十分范疇說的,不過如今朝廷已經下旨,要招康王入京,這個時候擺明皇帝是想要聯合康王了,所以有些話便不能再說。
于是,楚寧肯定的回道:"微臣實在愚笨,并未發現有什么賬冊。"
“如此便好。眼下康王就要入京了,朕也不希望,在眼下這個時候出現不利于康王的謠言。”
“是。微臣明白!”
李淳覺得自己想要說的話,對方已經聽進去了,點點頭再次開口道:“所以楚卿現在應該明白朕留你在京都的目的了吧?”
好吧!果然還是回到這個話題了。
楚寧點點頭:“知道,皇上是想問臣事關新政推行之事。”
這個猜測并非沒有依據,因為自從他來到京都后,范疇也曾提及過皇上非常賞識他在青山縣的所作所為,尤其對某些敢于突破常規的做法十分贊許。
而如今當他入了京都,皇帝似乎也不急著要他做事,不外都是做些無關緊要的事,這顯然是想讓他自己明白過來,皇帝對他真正的用心。
所以當如今楚寧自己說出來時,李淳著實有些欣慰,點點頭也不再隱瞞道:"不錯,朕正是有此意。"
"那么......"楚寧沉吟片刻,“恕微臣直言,當下還不是推行新政的最佳時候。”
作為一國之君,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推行新政,力求變法是提高國家綜合實力的最好辦法。
而像李淳這樣急于力求新政變法圖強的君主,在楚寧的記憶中不可謂不多,然而,大多的結局都是以失敗告終。
此時的唐國朝廷,對內不僅要穩定朝廷的平衡,對外還要抵抗周邊番邦國的入侵。
"哦?”李淳眉頭一皺,顯然沒想到楚寧會這樣說,“為何?"
楚寧知道這時候只能實話實說:"因為推行新政,便是利益的再分配。一旦施行,便意味著要動了某些人的蛋糕,那些無得利益者自然大力擁護,可那些既得利益者自然會跳出來堅決反對,這可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皇帝聽得連連點頭,可誰知卻被其中一詞所不解:“楚卿所說蛋糕?乃是何物?”
“就是已經擁有的利益,比如財富、權勢等等。”
"哦,這詞倒是新鮮……好,你且繼續說下去。"
楚寧又道:"如今國庫空虛,北狄等外族虎視眈眈,朝堂又處在風雨飄搖之中,此時若推行新政不僅不會造福百姓,還會讓朝堂陷入危局,讓更多的老百姓受到牽連,所以臣斗膽進言,因為臣相信這并不是左相推行新政的初衷,更不是皇上所愿意看到的。所以,若是皇上執意推行新政,不妨再從長計議。"
李淳側身疑惑看向楚寧:“那依楚卿之見,要等到何時?”
楚寧想也不想,便脫口說道:“等到皇上可以真正當家做主之時。”
“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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