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大漢芳華 > 第303章 太子的決斷
  朱安世抱定了必死之心。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前來審問他的人竟然是太子,以前的東主!

  然而,更加讓他感到震驚的是,今天看到的舊東主,和記憶中的人已經完全不同。

  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杜周故意避開,并且遣退了所有人。

  劉據身后只有一個阿三。

  “朱安世,我們又見面了。”

  劉據對這個人的厭惡程度不惡于大糞池里的蛆。

  朱安世和劉據目光一觸,便趕緊低下頭去。

  冰冷的殺意讓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殿下……臣……”

  “你是誰家的臣子?”

  “草民……”

  “你是哪家帝王的臣民?”

  “我……”

  “你是誰?”

  他說一句,劉據便打斷反詰,把朱安世噎得不知說什么好了。

  “罪人朱安世,懇請殿下賜死!”

  朱安世跪伏在地,全身顫抖。

  “既然知道必死,還抖什么?”

  劉據眼中寒光閃閃,“朱安世,你可以不死!”

  朱安世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巫蠱之事,你必須交代清楚。”

  他明白了。

  太子這是準備饒他一命,但是……有條件!

  朱安世混跡江湖多年,立刻就明白了太子的用意,重重地磕了一個頭,“罪民明白!”

  一段不算漫長的陳述,卻揭開了一大片不為人知的隱秘。

  豢養蠱師并不是公孫敬聲的專有愛好,而是極為普遍的現象。

  尤其是后宮之中,幾乎每一個與皇帝有過親密接觸的女子,身后都有一個或多個蠱師。

  “朱安世,你若敢信口胡言,下場如何,不用本宮講吧?”

  朱安世大笑起來,“殿下,罪民已經一無所有……”

  他笑聲未止,接到劉據示意的阿三沖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朱安世嘴角流血,笑聲也嘎然而止。

  “殿下讓你笑了嗎?”

  朱安世呆若木雞,偷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太子劉據,低頭不語。

  “哪些人豢養蠱師,寫下來!”

  朱安世心頭一跳,仿佛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博望苑里,望著這份長長的名單,金不煥陷入沉思之中。

  劉據沒有讓其他人看到它,只把金不煥請了過來。

  “殿下,您立威的時候到了。”

  金不煥神色數次變幻,最終說出來的話讓劉據松了一口氣。

  “子寅,你覺得……名單上的人應該如何處置?”

  金不煥道,“應查盡查!”

  劉據:“如何定罪?”

  金不煥:“殿下憑心論罪就是。”

  “憑心論罪?”

  劉據皺眉思忖許久,點點頭,“既是誅心之罪,自當憑心論罪!子寅,此事止于你我二人,不得讓第三人知曉。”

  金不煥:“臣明白!”

  ……

  長安突然之間封城了。

  所有城門只進不出,大街小巷到處都是手持刀槍的士兵,一股恐怖蕭殺的氣氛悄然擴散。

  杜周恭敬地站在劉據面前,接受他的質詢。

  “公孫敬聲認罪了?”

  劉據望著面前已經簽押過的供狀,只看了幾行字就收回目光。

  “是!”

  杜周道,“公孫敬聲早已認罪,一直沒有治罪,是因為……陛下沒有旨意。”

  “圣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他不可能再有什么旨意。”

  杜周:“臣知曉此事。請殿下示下,公孫敬聲和丞相之罪,該如何量定。”

  劉據:“公孫敬聲既然已經認罪,那就按圣上之前的意思辦至于丞相……該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

  劉據走了,杜周卻懵逼了。

  公孫賀是什么人?那可是太子的近親,該定什么罪哪是他一個小小廷尉能作主的?

  太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如今局勢動蕩,一個不小心走錯了路,那可就是萬劫不復啊!

  他在房中來回踱步,忽然眼前一亮,想起一個人來。

  和太子交好,又和自己不遠的人就只有一個:杜延年!

  可是他也的確沒有勇氣去見被他丟棄在外多年的親生兒子。

  當他看到杜延年出入太子宮和博望苑如履平地時,就開始關注這個當年的棄子了。

  無論如何,血脈至親是改變不了的!

  杜周鼓足勇氣,決定親自登門“認親”。

  杜延年的住處距離博望苑不遠,是太子劉據親自叮囑拔給他的產業。

  兩座大宅,三進三出的院落,單憑杜延年一己之力,恐怕十年之內都沒有可能得到。

  換上一身便裝的杜周在大宅外轉了幾圈,也沒見一個守門人出來搭理他一下,正準備敲門時,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何人?”

  他猛然轉身,發現不遠處站著的正是剛剛從博望苑歸來的杜延年。

  “年兒,是我啊!”

  杜延年的眼神告訴他,他已經認出自己是誰了。可是他的表情卻冰冷異常。

  “原來是廷尉杜大人。不知杜大人到賤民府門前有何貴干呢?”

  杜延年的話象針一樣刺在他心頭,杜周咬了咬牙,擠出一絲干笑,“年兒,為父我今日前來……”

  “為父?”杜延年上前走了兩步,“杜延年從小到大,沒見過自己的父親,請問您是哪位啊?”

  他敢如此與我講話?!

  杜周熱血陣陣上涌,都被他強行壓抑下來。

  “年兒,我知道你記恨我。可是這么多年來,若沒有我暗中相助,你們母子焉能平安至今?”

  杜延年冷笑起來,“按你的說法,我還要感謝你嘍?!”

  “那倒不必……”

  “既然不必,杜大人請回!”

  杜延年昂首從面前經過,杜周一把抓住他手腕,厲聲質問,“杜延年!再怎么說我也是你父親,你怎敢如此目無尊卑,藐視君父?”

  杜延年慢慢推開抓住自己的那只手,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靜靜地注視著杜周,“生而不養,不如不生!”

  杜周頓時氣結,頹然道,“為父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他想說,可是杜延年并不想聽,丟給他一個凜冽的眼神,邁步向府門走去。

  “延年!”杜周知道,一時半會兒解不開他的心結,但是他此行的目的還是要達成的。

  杜延年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杜大人不知如何面對眼前的局勢了吧?”

  杜周一喜,“正是!你與太子交好,可否告知為父,太子究竟所想為何?”

  杜延年:“你都說了太子是太子,有皇帝在,太子能決定什么?”

  說完之后,他推門而入,把杜周一個人扔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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