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安世抱定了必死之心。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前來審問他的人竟然是太子,以前的東主!
然而,更加讓他感到震驚的是,今天看到的舊東主,和記憶中的人已經完全不同。
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杜周故意避開,并且遣退了所有人。
劉據身后只有一個阿三。
“朱安世,我們又見面了。”
劉據對這個人的厭惡程度不惡于大糞池里的蛆。
朱安世和劉據目光一觸,便趕緊低下頭去。
冰冷的殺意讓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殿下……臣……”
“你是誰家的臣子?”
“草民……”
“你是哪家帝王的臣民?”
“我……”
“你是誰?”
他說一句,劉據便打斷反詰,把朱安世噎得不知說什么好了。
“罪人朱安世,懇請殿下賜死!”
朱安世跪伏在地,全身顫抖。
“既然知道必死,還抖什么?”
劉據眼中寒光閃閃,“朱安世,你可以不死!”
朱安世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巫蠱之事,你必須交代清楚。”
他明白了。
太子這是準備饒他一命,但是……有條件!
朱安世混跡江湖多年,立刻就明白了太子的用意,重重地磕了一個頭,“罪民明白!”
一段不算漫長的陳述,卻揭開了一大片不為人知的隱秘。
豢養蠱師并不是公孫敬聲的專有愛好,而是極為普遍的現象。
尤其是后宮之中,幾乎每一個與皇帝有過親密接觸的女子,身后都有一個或多個蠱師。
“朱安世,你若敢信口胡言,下場如何,不用本宮講吧?”
朱安世大笑起來,“殿下,罪民已經一無所有……”
他笑聲未止,接到劉據示意的阿三沖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朱安世嘴角流血,笑聲也嘎然而止。
“殿下讓你笑了嗎?”
朱安世呆若木雞,偷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太子劉據,低頭不語。
“哪些人豢養蠱師,寫下來!”
朱安世心頭一跳,仿佛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博望苑里,望著這份長長的名單,金不煥陷入沉思之中。
劉據沒有讓其他人看到它,只把金不煥請了過來。
“殿下,您立威的時候到了。”
金不煥神色數次變幻,最終說出來的話讓劉據松了一口氣。
“子寅,你覺得……名單上的人應該如何處置?”
金不煥道,“應查盡查!”
劉據:“如何定罪?”
金不煥:“殿下憑心論罪就是。”
“憑心論罪?”
劉據皺眉思忖許久,點點頭,“既是誅心之罪,自當憑心論罪!子寅,此事止于你我二人,不得讓第三人知曉。”
金不煥:“臣明白!”
……
長安突然之間封城了。
所有城門只進不出,大街小巷到處都是手持刀槍的士兵,一股恐怖蕭殺的氣氛悄然擴散。
杜周恭敬地站在劉據面前,接受他的質詢。
“公孫敬聲認罪了?”
劉據望著面前已經簽押過的供狀,只看了幾行字就收回目光。
“是!”
杜周道,“公孫敬聲早已認罪,一直沒有治罪,是因為……陛下沒有旨意。”
“圣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他不可能再有什么旨意。”
杜周:“臣知曉此事。請殿下示下,公孫敬聲和丞相之罪,該如何量定。”
劉據:“公孫敬聲既然已經認罪,那就按圣上之前的意思辦至于丞相……該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
劉據走了,杜周卻懵逼了。
公孫賀是什么人?那可是太子的近親,該定什么罪哪是他一個小小廷尉能作主的?
太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如今局勢動蕩,一個不小心走錯了路,那可就是萬劫不復啊!
他在房中來回踱步,忽然眼前一亮,想起一個人來。
和太子交好,又和自己不遠的人就只有一個:杜延年!
可是他也的確沒有勇氣去見被他丟棄在外多年的親生兒子。
當他看到杜延年出入太子宮和博望苑如履平地時,就開始關注這個當年的棄子了。
無論如何,血脈至親是改變不了的!
杜周鼓足勇氣,決定親自登門“認親”。
杜延年的住處距離博望苑不遠,是太子劉據親自叮囑拔給他的產業。
兩座大宅,三進三出的院落,單憑杜延年一己之力,恐怕十年之內都沒有可能得到。
換上一身便裝的杜周在大宅外轉了幾圈,也沒見一個守門人出來搭理他一下,正準備敲門時,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何人?”
他猛然轉身,發現不遠處站著的正是剛剛從博望苑歸來的杜延年。
“年兒,是我啊!”
杜延年的眼神告訴他,他已經認出自己是誰了。可是他的表情卻冰冷異常。
“原來是廷尉杜大人。不知杜大人到賤民府門前有何貴干呢?”
杜延年的話象針一樣刺在他心頭,杜周咬了咬牙,擠出一絲干笑,“年兒,為父我今日前來……”
“為父?”杜延年上前走了兩步,“杜延年從小到大,沒見過自己的父親,請問您是哪位啊?”
他敢如此與我講話?!
杜周熱血陣陣上涌,都被他強行壓抑下來。
“年兒,我知道你記恨我。可是這么多年來,若沒有我暗中相助,你們母子焉能平安至今?”
杜延年冷笑起來,“按你的說法,我還要感謝你嘍?!”
“那倒不必……”
“既然不必,杜大人請回!”
杜延年昂首從面前經過,杜周一把抓住他手腕,厲聲質問,“杜延年!再怎么說我也是你父親,你怎敢如此目無尊卑,藐視君父?”
杜延年慢慢推開抓住自己的那只手,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靜靜地注視著杜周,“生而不養,不如不生!”
杜周頓時氣結,頹然道,“為父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他想說,可是杜延年并不想聽,丟給他一個凜冽的眼神,邁步向府門走去。
“延年!”杜周知道,一時半會兒解不開他的心結,但是他此行的目的還是要達成的。
杜延年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杜大人不知如何面對眼前的局勢了吧?”
杜周一喜,“正是!你與太子交好,可否告知為父,太子究竟所想為何?”
杜延年:“你都說了太子是太子,有皇帝在,太子能決定什么?”
說完之后,他推門而入,把杜周一個人扔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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