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逝去，天光大亮。
蘇零月之前睡相不好，兩米寬的大床，她能一個人滾來滾去，占上一米半，剩下的半米，還要在夜間對他踹上幾腳。
偶爾打呼嚕，流口水，呼聲不小，還不讓說，說了就生氣，就矯情，還能使小性子不理他。
那樣鮮活的小雀兒，一直都還在腦海里盤旋著，江初寒甚至還沒把她記得更加清楚一些，就已經邁進門去，看到了里屋土炕上，那蓋著厚厚的被子，把自己裹得跟個蠶繭一樣的女人。
她是躺睡，這會兒的睡相好的很。
也可能是因為天冷的原因，看她床上的痕跡，似乎是自睡下，就沒有亂動過。
倒是，比以前出息了一些。
看到人，江初寒眼尾的紅色便悄然退去，找了她整整四個月，也終于是找到了人。
他一顆心安定了下來，看看時間不早，便打算叫醒她。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蘇零月睫毛輕顫，緩緩醒了過來。
睜開眼的時候，她怔了一瞬，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然后便又閉了眼睛，打算緩緩再接著醒。
江初寒愣住。
看到他，就半點驚喜都沒有的嗎？
心里閃過冷意，他沉著臉色，幾乎沒有任何溫柔的伸出手，把她身上蓋的被子掀開：“蘇零月，我是慣得你狠了......”
話沒說完，視線在她高高鼓起的肚子上頓住。
所有還未曾出口的冷意，全在這一瞬間，被死死掐在了嗓子里！
那是，什么？
是他看錯了，還是她......出了什么事？
這么一瞬間，江初寒腦海中閃過了好幾種突如其來的猜測。
比如，有沒有可能，是她病情惡化了，她腹內有了腫瘤？
或者是，她怕冷，胃不舒服，所以就干脆就多塞了點衣服，或是塞了暖水袋？
又或者是，她是不是剛剛知道他已經來了，是故意搞成這樣子，騙他的？
但不管怎么猜測，那肚子始終都沒有變過。
像個球，像個鍋，就那么一直堅定的用力扣在她的肚子上，鼓得那么耀武揚威，甚至向他在宣戰。
也讓他的心也跟著混亂的鼓著。
他眼前仿佛炸開了一團又一團的雪花，迷迷茫茫的，他有些看不清她。
但不行，他得好好看。
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向她：很好，那球還在！
所以，她是背著他，干了什么好事？
“咦？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身上的被子沒了，蘇零月終于清醒。
她雙手向后撐著床板，坐起身，才知道她剛剛看到的男人不是假的，是真的。
也不是夢，是真實出現了。
只是沒想到，他會來得這么快，然后就問出了這么一句，她這輕描淡寫的態度，把一直盯著肚子看的男人，又給勾了回來。
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
眼底的紅色，又再度出現，細看，還帶著顫意。
曾經一筆合同，就能簽下多少億定單的男人，這一刻，卻是遲疑的久久不敢伸出手。
與她對視半晌，他終是冷靜了下來，問她：“你懷孕了？孩子，誰的？”
腦子里一團亂。
這是他的孩子嗎？
是嗎？
僅僅四個月不見，她肚子就跟吹氣一樣的大起來......她挺行啊，可真行！
誰的？
他在問，誰的？
蘇零月原本是不想生氣的，可這一刻，她憋不住了。
深吸一口氣，別過臉說：“野種的！”
他不說這倆字，她幫他說。
不知何時，早就靠在門邊上看熱鬧的江凜冬，“噗嗤”一聲笑出來，江初寒臉色黑如鍋底。
牙縫里咬著字，往外慢慢的一個一個的蹦著，比那外面的冰天雪地還要冷。
“蘇零月！你，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