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接著說道：“石大人，這一次滿洲韃子入侵關內，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石維屏遲疑了一下，答道：“臣雖然不在京城，可是也聽說了，京營整頓，太子殿下組建東宮衛，一口氣抽調了原來京營的所有精銳，前往河南圍剿闖逆，此時正是京城防務最為空虛的時候，滿洲韃子必定是得到了消息，所以才悍然入侵，企圖從中漁利！”
“是，也不是！”
朱慈烺沉聲道：“第一，京營整頓，本宮抽調精銳組建東宮衛，雖然時間已經不斷，可是京營兵力并沒有減少多少，滿洲韃子如何能夠如此清楚我們京畿一帶的防務？第二，即便是滿洲韃子知道了京城的虛實，如今皇太極剛剛生死，多爾袞與皇長子豪格正在全力爭奪帝位，根本顧不上入侵關內，為什么，他們偏偏在內部沒有穩定下來的時候，突然發難？”
“這個……”
石維屏苦笑道：“這個就不是臣能夠知道的了。”
朱慈烺淡然道：“本宮來告訴你，第一，我們京城的一舉一動，京畿一帶的防務部署以及調動，根本就瞞不過滿洲韃子的法眼，早已經通過往來貿易的晉商探聽的一清二楚了；第二，為什么多爾袞會下定決心進攻京城？因為在朝堂上有人給他們發了信號，這個時候進攻北京城，很有可能，將京城一舉拿下！很明顯，此次滿洲韃子入關，就是因為外有晉商通敵，內有朝堂奸臣暗送消息！”
“這、這怎么可能！”
石維屏震驚道：“殿下，且不說山西境內的晉商，就是朝堂上的官員們，他們怎么敢私通敵國？這可是要抄家滅門的啊！一旦被發現，那將遺臭萬年！”
朱慈烺冷笑道：“石大人，并不是每一個官員都像你這樣忠君愛國，廉政愛民的，看看那個駱養性，不光是里通敵國，甚至在兩軍交戰之時，向著皇上突下殺手，調動上百親信，企圖擒殺皇上，若不是盧定國將軍早有準備，暗中布置了天雄軍的驍騎衛，只怕我父皇如今已經死于戰場之上，即便是如此，也被火炮給擊成重傷，駱養性乃是父皇的心腹重臣，尚且如此，你敢斷定，朝中其他臣子沒有一個包藏禍心的？”
石維屏登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是了，連駱養性都叛國通敵了，更何況是其他官員？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啊！
石維屏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朝堂上的官員通敵，臣倒是不關心，這晉商通敵，殿下可有真憑實據？莫非您是要查辦晉商？若是要查辦晉商，為何將臣召入京城？只需要殿下派出一位欽差，臣必定全力以赴，鏟除朝廷的毒瘤！”
朱慈烺笑道：“一群晉商而已，若是要動手，他們翻不過天來，本宮已經命方岳貢大人前往山西查辦了，而且還派出了錦衣衛指揮使解興華親自坐鎮！”
石維屏狠狠吃了一驚，沒想到殿下的動作竟然這么快！
“殿下！”
石維屏遲疑道：“恕臣直言，這晉商自從太祖開國以來，發展身為迅猛，在山西錯綜復雜，眾多官員都與他們有所走動，甚至朝堂之上，都有人多次收受他們的好處啊，事關重大，若是不小心走漏了消息，只怕難以一竟全功，而且，即便是殿下能夠將這些通敵的敗類一網打盡，只怕還會有更大的麻煩等著您呢……”
“哦？”
朱慈烺訝異的看了石維屏一眼，問道：“什么麻煩？說說看。”
石維屏沉聲道：“晉商近兩百年來，一直承擔著九邊的軍資運輸供應，九邊起碼八成以上的軍糧都是通過晉商運往各處的，若是殿下真的大開殺戒，將晉商一網打盡，那毫無疑問，整個九邊的糧秣供應就會出現巨大的麻煩，軍資無法及時運抵邊鎮，將士們可是極有可能出現嘩變的……”
朱慈烺贊賞的看了石維屏一眼，笑道：“不錯，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本宮方才將你召到了京城，石大人十幾年來主政山西，對山西了如指掌，對于晉商應該有所了解吧？”
石維屏遲疑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朱慈烺站起身來，沉聲道：“晉商通敵，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鐵證如山，本宮絕對不會姑息養奸，必須將其鏟除，永絕后患，不過，正如你們所說，晉商全部給查辦了，那九邊的軍資供應將會出現巨大的困難，所以，本宮也有些投鼠忌器，本宮倒是有意保留下一部分人來，可是這些商人，究竟哪個是好人，哪個是壞人，哪個有才能，哪個平庸，本宮可不知道，這就需要石大人來為本宮操持了……”
石維屏心頭一凜，登時明白了朱慈烺的意思，將自己召入京城，委以吏部左侍郎的重任，一上來不是讓自己主持京察或者是外察，卻是將甄別山西商人的重擔交給了自己！
事關九邊的安定，事關數千人的生死，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石維屏小心翼翼的說道：“殿下，臣倒是對這些商人有些了解，只是，不知道殿下想要怎么處置這些商人！”
朱慈烺沉聲道：“第一，只誅首惡，晉商八大家，除去罪證最少的翟家暫時不動之外，其余七家，盡皆給他翻過來，家主一脈全部伏誅；第二，從犯流放，凡是真正參與到了通敵之中的從犯，全部流放瓊州，永世不得返回中原；第三，盡可能的保留七家的產業，讓他們能夠維持九邊軍資的供應，不過，這其中掌舵之人，就必須是朝廷信得過的人才行，你的任務，就是從七家之中，找到一批品行才能盡皆上佳的人，執掌七家晉商！”
石維屏一陣苦笑，這可不是一件輕松的差事啊……
“怎么？有難度？”
朱慈烺問道。
石維屏連忙答道：“殿下，這可是七八家晉商，這八家晉商從家主到子弟再到雇傭的掌柜、伙計，只怕已經數千人了，甚至有可能上萬人，一時之間，想要讓臣舉薦賢能，擔當重任，可是有些為難臣了，不過，臣倒是有一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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