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士英心頭大震，急聲道：“李巖，你，你！這衛所屯田可是大明歷代先帝定下的，那是朝廷為大明朝廷留下的，每年的屯墾都會給朝廷提供多少軍糧？你、你竟然要將其給收回，用來安置裁撤的衛所將士？敗家子兒！大明再也找不出一個像你一樣的敗家子兒了！”
李巖沉聲道：“馬大人，大明立國之初，算入軍屯的話，官田足足有百萬頃之多，這些土地兩百年來，要么被衛所官長私吞，要么被土豪劣紳侵占，要么被封賞給各家勛貴官員，甚至還有各個藩王乃至于皇室宗親，到現在，朝廷官田已經僅僅剩下不過兩萬頃了，軍屯同樣大幅減少，到現在也不過還有二三十萬頃，如果任由衛所制這樣廢弛下去，只怕軍屯田將會全部消失，到時候，你以為還會落入朝廷的手中？”
馬士英怒道：“可是現在將這些屯田都給用了，那以后呢？以后的軍餉難道全部靠朝廷去從市面上去買嗎？那得花多少銀子？若是遇到了天災，國內歉收，到時候即便是買，我們都沒有地方買到！”
李巖沉聲道：“馬大人，所謂精兵簡政，以大明的耕地，數千萬百姓，來養活數十萬精兵的話，絕對不在話下，豐年之時，我們可以從百姓手中收購糧食作為儲存，荒年之時，開放倉儲，用來保證大軍供應，更何況，如今大明開放海禁，若是糧食不夠，我們甚至可以從東洋，南洋購買糧食，如何還不能保證數十萬大軍的用度？”
朱慈烺緩緩說道：“好了，就這樣了，裁撤的三分之一的衛所，所有軍屯，全部收歸朝廷，然后以朝廷名義，按照方略，分發給裁撤官兵，嗯，衛所屯田如今雖然面積減小不少，可是依舊還有二三十萬頃呢，傳旨，在原本李巖的方略之上，再度增加五畝，只要能夠將這些人全部順利的安置好，不生事端，即便是多用些土地都是值得的！至于合并掉的衛所，屯田全部收歸朝廷，由軍屯改為民屯，招募流民耕種。”
“皇上……”
張維賢低聲道：“裁撤了這么多的衛所，那日后大明江山的安全如何保證，邊疆國土如何保障？”
朱慈烺答道：“裁撤衛所，另立軍鎮，九邊九鎮，除此之外，每省一鎮，南直隸兩鎮兵力，京城所有衛所，全部調整進入軍鎮，除了京營之外，合并成昌平、密云、涿州、通州四鎮，拱衛京師，薊州鎮并入山海關鎮，另立天津一鎮，每鎮兵力不低于八千人，不超過兩萬人，具體員額，有兵部酌情議定，報請朝廷！”
“那銀子呢？”
馬士英憂心道：“皇上，這可是起碼五百萬兩白銀啊，戶部真的拿不出這么多銀子來，要不，您從內帑之中支出三四百萬兩來？”
擦！
朱慈烺差點一口痰呼馬士英臉上！虧你狗曰的張的開口！
朱慈烺怒道：“馬士英，朕從登基那一天開始，連礦稅都已經轉給戶部了，現在手中就這么一點皇莊的佃租跟興明銀行的分紅，哪里還有什么進項？至于積累，內帑多年來的積累，被你門戶部左摳一點，右摳一點，都已經從先皇的口袋里摳干凈了，哪里還有多余的銀子？”
馬士英現在臉也不要了，將雙手一攤，答道：“皇上，那臣也沒有辦法了，臣的戶部真的湊不出五百萬兩銀子啊，別說五百萬兩，連兩百萬兩都擠不出來！”
朱慈烺無奈道：“實在不行，就從興明銀行籌措吧，按照既定的規矩辦，從興明銀行借入五百萬兩白銀，具體的，你跟他們去談，嗯，分五年或者十年還清，對朝廷財政而言，這總沒有多少壓力了吧？”
馬士英郁悶道：“皇上，您說的倒是輕巧啊，五百萬兩，哪怕是分五年還清，五年的利息，就已經高達七八十萬兩銀子了，若是分十年還清，那就得上百萬銀子的利息，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就被興明銀行賺走了，確切的說，都進了您的腰包了啊……”
“你的意思是，朕成周扒皮了唄？”
朱慈烺恨聲道：“戶部沒有銀子，那是你們戶部跟你們這群臣子無能，朕已經給你們創造了這么好的機會，你們還掙不來銀子，能怪朕？交利息，那是你們應該的，否則，每年興明銀行的利息跟薪酬，就足以將朕給吃垮了！”
事到如今，馬士英也已經沒有其他可以選擇的辦法了，皇上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裁撤衛所了，誰能夠動搖的了？管他的，既然他愿意玩火，那就玩吧，誰也勸說不了，大不了真的還不起了，那就讓皇上自己銷賬去！
“馬大人！”
李巖沉聲道：“其實，借入五百萬兩白銀，分五年或者數年還清，對于朝廷來說，沒有絲毫的壓力，除開今年之外，從明年開始，朝廷每年都可以因為裁撤了四十萬兵力，少花費上百萬兩白銀的軍餉，難道不是嗎？單單是單單是節省的這部分銀子都已經可以應付從興明銀行借入的本息了！”
馬士英一聲，這個倒是忽略了啊，的確，這衛所跟山東鎮不一樣，山東鎮定編兩萬人，無論怎么樣，每年朝廷也只會撥付最多兩萬人的軍餉，即便是裁撤了四萬人，山東鎮依舊還有兩萬兵力，足額發放軍餉的話，朝廷比以前一兩銀子都不少掏，甚至還有可能多掏；可是裁撤衛所，第一年因為安置花費了大量的銀子，等到日后，每年都會因為朝廷兵力減少而節省大量的軍餉啊，即便是前五六年都要用來支付本息，可是數年之后，那就是朝廷每年凈賺的了啊……
“就是！”
朱慈烺冷哼道：“你們就知道張嘴哭窮，卻不知道如何開源節流，裁撤衛所完成之后，每年可以為朝廷節省多少軍餉？難道你自己不會算一算？朕看你這個戶部尚書還不如兵部尚書算賬算的清楚呢！”
馬士英嘴角一咧，心頭氣苦，是啊，在您老人家眼里，李巖就是一塊香餑餑，哪怕是發霉了，你都感覺是香的，偏心眼，十足的偏心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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