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大隋主沉浮 > 第565章:狡兔三窟
  大興城的皇宮分為皇城、宮城、御苑三大部分,朝廷中樞所有官署都集中在宮城以南的皇城之內。洛陽皇宮受制于地形、地勢,以及濤濤東流的洛水,所以皇城的規模只有大興宮皇城的一半左右,自然容納不下那么多官署。

  宇文愷和楊素、楊達為了解決皇城面積不足,以及出于安全防御考慮,便將宮城分為九個部分,宮城以北是東西長南北窄的圓壁城、曜儀城兩大重城。以宮城為主體南部與圓壁城、曜儀城同寬;這一片又為分七個部分,自西向東,分別是西苑、西夾城、西隔城、宮城、東宮、東夾城、東城。除了宮城之外,余者皆是呈現出南北長、東西窄的格局。

  然后再把部門最多、任務最重的尚書省遷入東城中北部;而東城南部,分別是少府監、軍器監、大理寺、太常寺、光祿寺、司農寺。

  值得一提的是,“則天門”這道防御體系與宮城同寬,一起構成了獨立‘姓’極高的整體;如果以宮城為主體的九大板塊再加上南部皇城,便有九個“衛星城”拱衛皇帝居住的宮城了,從防御角度上說,洛陽宮城要比大興城宮城堅固了幾倍。

  皇宮這種內部格局,加上洛陽西部沒有里坊存在,也使環繞皇宮東南的十二坊寸土寸金,地皮價格要比大興的平康坊、永興坊貴上幾倍,而道德坊便是其中之一。

  道德坊位于洛水南岸,靠近長夏門長街,而溝通洛水南北的新中橋就在道德坊東北不遠處。從這里過了新中橋,繼續北行,便是洛北居民區;往西北方向行走,則是東城正南門承福門,以及宮城皇城之交的東門賓耀門;如果沿著洛水北岸西行,則是皇城的左掖門。

  道德坊便利的交通、江楓漁火的美好夜景,也使二十多個州的進奏院設立于此,各州赴京公干的、甄選入京候官的……全都集中于此,其地位,相當于大興城崇仁坊、永興坊。

  每至夜晚,洛陽其他里坊或許比較清靜,但是除了相當于平康坊的溫柔坊以外,就屬道德坊最為熱鬧了,每天盡夜喧嘩、燈火不絕。久而久之,洛陽百姓便戲謔的說“道德坊不道德”。

  高颎和蕭琮的府邸也在這座里坊,而皇室里面的楊雄、楊達兩兄弟,也將代表門面的主府邸置辦于此。

  蕭珣一身錦袍的站在府前廣場,他今年三十有四,長得眉清目秀、豐姿如玉,站在那里,翩翩濁世佳公子的形象、風度油然而生。

  他是蕭巋六子、西梁政權的南海王,楊堅廢黜西梁后,不僅沒有虧待蕭氏子弟,反而對識趣的蕭氏子弟十分寬厚,而蕭珣也在那時,受封為江陵縣公。

  蕭家兄弟當初為了讓蕭穎在身份上、地位上匹配楊集,在蕭巋靈前將她納入嫡系,又把身為妾室的蕭夫人提到蕭巋平妻的位子之上。而后,又把蕭珣過繼給蕭夫人,讓他當蕭夫人的兒子、蕭穎“同父同母”的親兄長。

  蕭氏兄弟這種安排,其實就是給蕭穎安排一個后盾、一個“外戚”。她要是有朝一日受到什么委屈,或是不公正待遇,那么第一個出頭的,便是“親兄長”蕭珣。

  此舉看似很荒謬,實則隱含了極深用意。畢竟蕭、楊兩家在官場上有著極深共同利益、極多的合作關系。如果他們的妹妹在王府受天大的委屈,那也只是人家王府的家務事。蕭家若是因此出面,那便是兩家爭斗了,兩家極有可能因此產生難以彌補的隔閡,這對王府、對蕭家都沒有半點好處。而蕭珣作為蕭穎“親兄長”、楊集的大舅子,他去王府怎么鬧都無所謂、都合理,而且也只是“私人情緒”,影響不到兩家的關系。

  雖然實質都一樣,但是只要沒有人去捅破這層薄紙、只要大家都裝傻,那么兩家還能樂呵呵的合作。

  與兄弟們相比,蕭珣顯得很低調,至今都沒有一個職事官,這倒不是楊堅和楊廣對他“另眼相看”,而是蕭珣這個人比較癡、成天癡迷于書海之中,死活都不肯出仕。

  蕭珣雖是一個書癡,可他不僅不傻,反而因為飽覽萬卷書,有著人所難及、兄弟們難以匹敵的學識,對于政治更是一點都不陌生。而且他作為政治場的“旁觀者”,對于一些事情的認知,遠比身在局中的蕭琮、蕭玚看得透。

  只不過他為人木訥、拙于言辭,說出來的話,要么是亂糟糟的,要么是“言”不對題,故而在蕭家沒有什么存在感。而他被否定次數多了,變得更內向、自卑,可是在其他人眼中,則是更“孤僻”、更清高自矜。

  蕭珣認為世家雖然有世家的驕傲,但不能把自己擺在皇帝意志的對立面,這是世家門閥長久傳承之道,也是蕭氏立世之本。

  事實上,他們蕭氏舍棄皇權,轉而通過聯姻方式站到大隋皇帝身后,所獲得的利益,已然遠超西梁國。單是現在的一個相國、一個尚書,就讓蕭家獲得了以前做夢都想不到的權力、實利。

  不過楊廣畢竟是皇帝,皇帝考慮的問題與臣子不同;為了大好河山、大隋傳承,他誰都可以舍棄。蕭氏可以對他敬重、可以對他忠心,但不能過于親近。

  還有蕭皇后,她已經不是蕭家女了,而是母儀天下的大隋皇后。蕭家不能在她面前“倚老賣老”,更不視她為攫取權力實利的工具。否則,不單蕭氏因此受害,便是她本人,也會因為娘家人的不識趣而受害。

  不到萬不得己,蕭家都就不能去麻煩她,給她制造麻煩。

  同時,蕭珣深知本朝皇帝雖然從來沒有喊出打壓世家門閥的口號,但是每項政策的推出,都是在削弱世家門閥的根基。而他的“親妹夫”楊集,便是皇帝削弱世家門閥的急先鋒。

  而楊集只要一直當皇帝的急先鋒,這輩子就不會有事。除此之外,他實際上也沒有別的選擇了。而蕭家只要緊跟著楊集的步伐,那么至少在本朝,是不會吃虧的,這也遠比去皇帝、皇后面前表親近有效果。但是大兄蕭琮因為楊集長久逗留京城、皇帝對涼州大調動等緣故,似乎生出了疏遠之心。

  如果此事為真,那實在是不智之極。

  然而……然而說來說去,他的主張統統不算、統統不管用;他說出去的話,跟放屁沒有什么分別。

  。

  。

  今天正好是蕭夫人的壽辰,按理說,大辦特也沒事。不過蕭夫人雖然在名義上是蕭巋“平妻”了,可她畢竟只是一個侍妾出身的人,骨子里有著侍妾的懦弱、拘謹。她既怕蕭家兄弟嫌麻煩,也怕客人厭惡、嘲諷,所以她連蕭皇后等人都不敢麻煩,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女兒、女婿、外孫吃頓飯,聊聊家常。

  蕭珣雖不知“母親”為何不愿大肆操辦,可他卻是一個十分孝順長輩的講究人,眼見母親固執己見、不愿大肆操辦,他便順著母親心意,辦了一個“小小”的家宴。

  由于宴會規則很“小”,而且是私人宴會,所以蕭琮、蕭玚不便出門來迎楊集,一切都讓蕭珣代勞了。

  蕭珣被過繼了,蕭夫人就是他的親娘,兒子給親娘辦生日宴,理所當然,他在這等候妹婿、妹妹、外甥,也是心安理得。

  他是心安理得了,不過一些蕭家晚輩卻不是這么想的,一些人自以為楊集遭到“皇帝猜忌”,便自以為是的有了疏遠之心,而且楊集“遲遲”未到,他們有些不耐煩了,開始竊竊私語、說三道四。

  蕭珣掃視了幾名陪同自己等候的子弟一眼,目光定在一名談得最歡的俊美青年的身上,冷冷的說道:“尊敬長輩是蕭家子弟最基本的禮儀。而衛王,先是你姑父,然后才是涼州牧、右衛上將軍、大隋親王;不管他輝煌也好、沒落也罷,都改變不了他是你姑父的事實。”

  “作為晚輩,必須給予長輩應有的尊重,這也是最起碼的做人之理。爾等在這里妄議身為長輩的衛王,最后丟人的是誰?是自己、是蕭家,而不是衛王。”

  楊集豈是好惹的人物?別說他沒有失去權力,便是沒有權了,也不是他人能欺壓的。他唯恐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子弟失禮于人,慘遭長兄、楊集收拾。好在蕭家子弟在京城長大,知道楊集眼里不容沙子,縱然心中不服,也不敢在嘴巴上說出來。

  但是俊美青年,卻讓人有些擔憂。

  此人名叫蕭鐸,乃是蕭巋次子蕭瓛之子,蕭瓛在西梁時期、為荊州刺史,聽說兄長蕭琮打算順應隋朝之命,廢西梁國號,不甘之下,與同時不甘心的叔父蕭巖,帶領西梁官吏、百姓共十萬人向陳朝獻土投降。蕭巖死在刀兵四起的建康城之戰中,而蕭瓛在陳朝滅亡以后,被押解還朝,最后以謀反罪為隋朝處斬。

  雖然楊堅沒有借題發揮的對蕭家揮動屠刀,也沒有處死蕭瓛妻兒,可蕭家擔心啊,他們未免蕭瓛絕后,便將蕭鐸拿去荊州老家養了。直到幾天前,他才跟族兄、蕭巖之孫蕭銑來了洛陽。

  蕭鐸因為父親被隋朝處死之故,對楊家沒有好感;他遠在荊州,雖知楊集之名,但是對于楊集的功績卻有些不以為然,以為一切都都夸大其辭。

  此時見到沒有什么存在感、令人鄙夷的六叔一聲吆喝,其他人倒唯唯諾諾,不敢說話,便說道:“叔父,小侄常年呆在荊州,連衛王長成模樣都不知曉,何來不敬之有?”

  蕭珣聽出他的口氣不對,而且神態也是吊兒郎當的,煞是不悅的告戒道:“衛王非但是你的長輩,還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你若是與他起了沖突,誰也庇護不了你。”

  “叔父莫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吾蕭家子弟也不是好惹的,有何懼哉?”蕭鐸愈發桀驁的冷笑道:“叔父若是不說,也就罷了。如今我倒是想看一看——名震天下的衛王,究竟有多大能耐?”

  “啪!”蕭鐸話音未落,臉上便挨了一巴掌,俊美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出了一個巴掌印。

  這一巴掌,抽得蕭鐸眼冒金星,腦子嗡嗡響,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捂著火辣辣的臉蛋順勢看去,卻見七叔蕭瑀不知何時到了。

  不可思議的瞪著蕭瑀,訥訥道:“七叔?你為何打我?”

  “啪!”蕭瑀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蕭鐸另一邊臉上,冷冷的說道:“連我為何打你都不知道,該打!”

  “卻是為何啊?”蕭鐸差點都哭了。

  “連自己為何挨打都不知曉,丟人!”蕭瑀冷哼一聲,“啪啪”兩巴掌、賞給了蕭鐸。

  “七叔……你總得給個理由吧?”

  “啪啪”兩聲響,蕭瑀又是兩巴掌賞了過去。

  “……”蕭鐸不敢說話了。

  “啪啪”又是兩聲響,蕭瑀冷冷的說道:“你是不是心懷怨恨?你是不是認為我這個當叔父的打得不對?”

  “……”蕭鐸確實是這么想的,可他不敢說。

  “看來是對了!”蕭瑀黑著臉道:“不尊長輩,該打。”說著,又是兩巴掌呼了過來。

  “七叔!我……”蕭鐸眼淚都流了出來。

  “你竟然流淚了?你竟然哭了?真是丟人之極。”蕭瑀惱火的看著蕭鐸,“啪啪”兩聲,又給了他兩巴掌。

  所有人都懵了,蕭珣也看懵了。老七那么一個溫文爾雅的正人君子,何時變得這么暴力了?

  這還是他認識的老七嗎?

  “啪啪”又是兩聲響,蕭瑀瞪著蕭鐸,冷然道:“竟然連爭辯都不敢?你還是不是男人?還是不是蕭家兒郎?”

  “七叔,我不是……”蕭鐸眼淚滾滾的辯解道:“我沒有不尊長輩。”

  “我都聽到了,竟然還敢狡辯,看來不打不行。”蕭瑀冷笑一聲,又是兩巴掌扇了過來。

  蕭鐸崩潰了,大聲道:“七叔,我究竟是說呢、還是不說?”

  “毫無主見!”蕭瑀冷笑著又是兩巴掌。

  “哇!”蕭鐸說又不是、不說也不是,委屈得放聲大哭。

  “滾!”蕭瑀冷然道:“回去給我寫兩萬字檢討,說一說自己為何挨打。天黑前,必須交給我,否則,家法伺候。”

  蕭鐸如蒙大赦,行了一禮,跑掉了。

  京城真是太麻煩、太復雜了!在荊州江陵的時候,縱馬馳騁豪氣干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官員見他是蕭家嫡系子弟,也是睜一只眼閉一眼。本以為洛陽有一堆叔伯兄弟,能夠讓自己更瀟灑一些。結果到了洛陽以后,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好像老鷹被困在籠子里一般,這日子沒滋沒味的,還不如江陵自在。

  可來都來了,又能怎么辦?

  先忍著吧,等過兩天去皇宮見見皇后姑姑,求得一官半職,也讓這幫子混賬見識見識!哼哼,一群等著喂水喂食兒的金絲雀,真以為自己是天上的雄鷹了不成?

  “時文,你這是……?”蕭珣看著殺氣騰騰的蕭瑀,哭笑不得。

  蕭瑀沒有理會蕭珣,掃了噤若寒蟬的子弟們一眼,說道:“我已經留在京城任職了,家法日后由我執掌,誰犯了錯,我就打誰,希望你們如自為之。”

  “喏!”蕭家子弟哪敢不遵?

  這時,蕭瑀才向蕭珣說道:“六兄,這些子弟光靠說教是教不好的,你得狠狠地打。只有把他們打疼了,他們才會長記性。你看看,現在誰敢反駁?誰敢說我不對?”

  蕭珣看了子弟們一眼,發現一個二個老實得不了得了,他無語的低聲道:“他們那是怕你,不是心服口服。”

  “作為長輩,總是有辦法收拾他們的。”蕭瑀說道:“那就打服為止,如果還不服,就讓他們寫幾萬字的檢討書。如果寫得不好、上交時間不對,再打一頓。”

  蕭珣仔細想想,還真是這個道理,他小聲問道:“你哪來的辦法?”

  “跟衛王學的。衛王這法子,連異族都心服口服,治幾十上百個毛頭小子,還不是手到擒來?”蕭瑀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不管是異族也好,族中子弟也罷,就是犯賤、不宜好,得恩威并重才行。”

  蕭瑀看了看這些畏畏縮縮的“文弱”子弟,煞是不滿的皺眉道:“一個二個,精氣神皆無,連個男人的模樣都沒有,真是丟盡了蕭家的臉。我以后按照涼州捷勝軍的來標準操練你們。明天正式開始,誰敢不來,后果自負!”

  蕭家子弟拱手道:“喏!”

  蕭珣苦笑道:“老七,你認真的?”

  “那還有假?”蕭瑀向蕭珣說道:“我們蕭家子弟四體不勤、五谷不識,都是一些毫無用處的文弱書生,這很危險。”

  “我不要求他們個個都像關隴貴族子弟那樣,但起碼,他們要有自保之力、要有拼死保家的勇氣。”

  蕭珣默然點頭,宇文述府邸被屠那次,但凡他的子弟有點出息、魄力,沉著冷靜的指揮家丁作戰,宇文家也不會那么慘。而那一起慘桉,也讓很多文道家族有了危機,并有意識的培養子弟軍事水平、統兵能力。老七能有這么好的憂患意識,自己沒理由去反對。

  老七之所以方才變得對蠻不講理,顯然是拿這幾天一直上竄下跳蕭鐸的豎威,而蕭鐸,顯然成了老七殺雞儆猴的那一只雞。

  蕭瑀深深的看了人群中那個名叫蕭銑的青年一眼,不再言語。

  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蕭鐸正是受到蕭銑慫恿,才不經族老同意、擅自跑來京城。而蕭鐸那個蠢貨,被人利用了尤自不知。

  便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了噠噠噠的馬蹄聲,扭頭看去,卻是王府的車隊到了。

  蕭瑀冷冷的瞪了蕭家子弟們一眼,警告道:“都給我小心一點,否則怎么死都不知道。”言罷,整理了一下衣冠,與蕭珣迎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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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個人比較民/主,正文上肯定大有不足,大家可以暢所欲言。但是在“知識點”方面,我是認真的,如果不贊同,可以一起探討、一起學習、一起進步,但請不要像“左路通吃”那樣陰陽怪氣、。

  想更深入了解歷史真相,方法其實很簡單,比如說某起大事件,先是看看正史、地方志、史學家作品、名家論文,然后一一對照,就會得出比較接近真相的認識,如果再把某起大事件放到時代背景來看,則更加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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