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大隋主沉浮 > 第875章:圣人很高興,所以……
  臨近天明,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洛水蒸騰起一片氤氳白霧,宛如仙境。

  “當~~~當~~~當~~~冬~~~冬~~~冬~~~!”報曉時間一到,端門城樓鐘鼓齊鳴,韻律悠揚的鐘鼓聲以皇宮為中心,如同漣漪一般向全城四面八方蕩漾開來。

  城中各條大街鼓樓和寺廟、道觀同時應和,鐘鼓聲一時間在洛陽城上空回蕩起來。

  深沉悠遠的鐘聲和激昂跳動的鼓聲交織在一起,喚醒了洛陽數十萬軍民。

  而皇城大門、宮城大門、各里坊坊門也在陣陣鐘鼓聲中,陸續開啟。一輛輛馬車和牛車、一名名騎馬官員從四面八方向向天街匯攏,浩浩蕩蕩向洛水南岸的星津橋緩緩行駛而去,準備開啟新一天的辦公日子。

  旌善坊中北曲,一座凋梁畫棟、碧瓦青檐的宅第,鱗次櫛比,飛檐斗角上的神獸在漫天白霧愈顯莊嚴神秘。

  正門的門牌之上刻著

  “衛王府”三個龍飛鳳舞、氣勢雄渾的大字。此時的府前廣場之上,三百名身穿玄甲的禁衛在一名校尉帶領下,列著如同方塊的整整齊齊方陣。

  將士們整齊劃一,個個都如同標槍一般挺拔,他們站在白茫茫的大霧之中,自有一股氣勢沖天的煞氣。

  這個方陣讓人覺得它并不是一個隊伍,而是一個分成三百份的人,拋開戰力不談,單是具有這等軍紀、氣勢的軍隊,便是整個大隋也沒有多少。

  蕭穎和柳如眉、裴淑英、公孫桓、楊奕等人站在閥閱前白玉平臺之上,煞是好奇的看著遠方的軍隊,以及兩者中間的幾十輛華麗馬車。

  裴淑英眨了眨明眸,轉過螓首向蕭穎問道:“奇怪,驍果軍怎么無緣無故的出現在我們家門口?車上,又是何人?”

  “車上皆是物,沒人。”柳如眉目力過人,透過白茫茫霧氣,她能看出馬車都是貨車,當她看到幾個人遠遠走來,又說道:“是長秋令!”聽到柳如眉如是說,蕭穎鳳眸閃了閃,掃了遠遠走來的幾個人,如飛泉流玉的滿是無奈之意:“估計是圣人派長秋令封賞郎君來了。”自楊集出征至今,楊廣不是封官、就是賞錢。

  封賞的理由千奇百怪、稀奇古怪。裴淑英心有余季的說道:“還好,不是活物。”在她們姐妹同一天時間被御醫確診有孕的時候,楊廣竟然讓禁衛把三千只大鵝趕了來。

  他認為三個弟妹同時懷孕的壯舉,乃是楊家前所未有的盛事,又聽御醫說鵝蛋對胎兒大有好處,便以蕭皇后的名義送三千只鵝來王府生蛋。

  三千只大鵝嘎嘎叫,吵得王府上下和左鄰右舍全都睡不得覺;然后到了第二天,蕭皇后又讓人送了三千只羊來,理由也是對孕婦和胎兒有好處。

  王府雖大,卻也養不了這么多動物,只好讓人趕去城外農莊里養。說話之間,長秋令楊安已到階前,他大步上前,向蕭穎行禮道:“參見王妃!”蕭穎見他身穿正裝,緊跟其他的門下省官員雙手捧著一卷絹帛,心知是頒旨來了,連忙說道:“長秋令免禮!”楊安白凈的面皮現出了一抹肅穆之色,他從門下省官員手中接過繡以黃龍的絹帛,說道:“衛王妃代衛王聽旨!”蕭穎帶著柳如眉、裴淑英等人一起行禮,拜道:“楊蕭氏攜家人代夫接旨。”衛王府的左鄰右里都是權貴人家,他們聽說宮中禁衛又來王府封賞,便在廣場觀看,此時聽到傳旨之言,都在好奇圣人究竟又給衛王冊封什么官職。

  楊安

  “刷”地展開絹帛,高亢而響亮的聲音在門前平臺響起:“制曰:衛王兼尚書令、右翊衛上將軍、涼州牧、鎮軍大將軍、右光祿大夫、上柱國楊集,志行純恪、才識敏明、文武雙全,乃隋之軍神、國之干城;自領皇命東征高句麗以來,兢兢業業、連克高句麗叛軍、力擒反王高元,威震夷狄,又使東北霫族懾我大隋之雄風,舉族內附,功莫大焉……特授左翊衛上將軍、檢校兵部侍郎職,賜黃金萬兩、銀萬兩、珍珠十斛、錢五萬貫、縑萬匹,以彰不世奇功,欽此。”旁觀人群眾多,有鄰里,也有聞訊趕來的閑人。

  一身儒士服的虞世基聽著楊安抑揚頓挫的旨意,手中攥著馬鞭不由用力了幾分,一張俊朗的面色陰沉如水。

  虞世基個性恬靜,喜怒不形于色,博學有高才,兼善草隸。楊廣登基之初,時為內史省通直郎的虞世基幾天內寫了數百道詔令,道道內容不同、句句貼楊廣之心,楊廣找不到一處可改之處,由此深受楊廣器重,封為內史侍郎,專典機密、參掌朝政,權勢甚至超過當時的頂頭上司內史令楊約。

  他的文采、書法、治國才華,都遠遠超過弟弟虞世南,但是他們兄弟幼時

  “家貧無產業”,以代寺廟抄寫佛經為生,所以一朝得勢的虞世基便自失去自我,開始恣意奢靡、再也沒有素士之風。

  更要命的是他的繼室孫氏乃是一個可以

  “毀三代”的女人,此女及前夫子夏侯儼頑鄙無賴的為其聚斂,到了后來,竟到了鬻官賣獄、賄賂公行的地步。

  大業元年武舉舞弊桉中,楊集與宇文述發生了巨大的沖突,還在酒樓之上弄殘了宇文智及,宇文述為了弄倒楊集,便向當朝

  “紅人”內史侍郎虞世基行賄。兩人都被楊集弄倒后,虞世基出為縣令,不久又入朝為為官,成了原下屬封德彝的部下。

  可是楊素病逝不久,封德彝卻在楊府咆孝靈堂,被奉命拜祭楊素的楊集與高颎逮了個正著,虞世基當時也在場,最后受封德彝連累,一起慘遭罷黜為民,至今還沒有得到使用。

  聽完旨意,虞世基與一旁的封德彝交換了個眼色,心頭都涌出五味雜陳的滋味。

  楊集勢大滔天,權傾朝野,已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氣象,此番東征歸來,極可能入主中樞、執掌尚書省,將衛王系經營為天下第一等勢力。

  這樣的人物,實非他們這些有舊桉的臭名遠揚的普通老百姓所能對付。

  封德彝沉吟半晌,低聲說道:“使君,我們不如去張掖走一遭。”

  “去了如何、不去又如何?”虞世基明白封德彝是想投奔弟弟虞世南,以此為基,改善與楊集的關系,如果楊集能夠往下過往,在皇帝面前說幾句話,他們未必沒有復出的機會。

  但是他和弟弟虞世南雖然兄友弟恭、十分友愛,然而兩人政見不同、處世方式也不同,他得勢之時生活豪奢,類于王侯;而虞世南在涼州始終甘于清貧,虞世南多次勸諫而不得,也就不再相勸了。

  至今,兄弟倆并沒有受到政治、政見影響,兄弟情份依然如故。可是弟弟了解他、他同樣了解弟弟;弟弟絕不會因為自己是兄長的緣故而舉薦自己、自己也絕不會開這個口。

  所以去了張掖也是白去,沒必要讓弟弟左右為難。平臺上的蕭穎等人聽完旨意,盡皆錯愕,不過蕭穎還是代夫接下冊封:“謝圣人隆恩!”旁邊的柳如眉、裴淑英相顧一眼,有一種啼笑皆非之感。

  楊集以前就是檢校左翊衛上將軍和檢校兵部侍郎,不過這兩個職務和親王爵、尚書令、右翊衛上將軍、鎮軍大將軍、右光祿大夫、上柱國一樣,都是吃干飯的官職。

  楊集在幽州義倉桉中大開殺戒,犯下官場大忌,楊廣在楊集政敵發難之前,便率先免去楊集檢校左翊衛上將軍、檢校兵部侍郎之職,其武散官從從二品鎮軍大將軍降為正三品的冠軍大將軍、文散官從從二品右光祿大夫降為正三品金紫光祿大夫。

  這一罰,便抵銷了大開殺戒之罪,而那起事件自然也被楊廣以雷霆萬鈞之勢給解決干凈了,等到楊集的政敵回過神來,卻發現事件已經翻篇、無從攻訐。

  楊廣在幾天次,又恢復了楊集的鎮軍大將軍、右光祿大夫職;她們當時就在猜:圣人會不會把檢校左翊衛上將軍、檢校兵部侍郎也冊封回來?

  人人都認為不可能,只因鎮軍大將軍、右光祿大夫是從下往上升,恢復是正常的晉升方式,如果楊廣再那兩個職務封回來,那就太傷楊集的政敵了,也不符合皇帝平衡各派的帝王心術。

  哪想到話猶在耳,此二職又回來了。而且左翊衛上將軍還去了臨時性質的

  “檢校”的頭銜,以后,楊集在中樞就尚書令、左右翊衛上將軍、檢校兵部侍郎。

  名義上,主宰了尚書省、左右翊衛、半個兵部。她們此時還以為楊集除了涼州牧以外,其他所有職務和以前一樣是虛職,卻不知楊廣這回是玩真的,楊廣這次準備把中樞亂七八糟的軍政大事通通丟給楊集一段時間,而他則帶兵出去散散心。

  交割好公事,蕭穎將外面的財物交給大總管公孫桓打理,姐妹三人請楊安入府敘話。

  “安叔,圣人幾前天才封了一次;這幾天,前方也沒有捷報傳來,不知圣人因何再次封賞郎君?”衛王府上到阿娘、下到楊集五個妾室,都有著他人所不能及的殊榮,然而令人側目的過度殊榮卻讓蕭穎有些不安。

  丈夫堪稱是仇人滿天下,人人都等著他倒臺、派派都在想著扳倒他,僅僅只是臣子間的爭斗,他們根本不憷任何一個派系。

  怕就怕皇帝生了忌憚之心。倘若丈夫功高震主、封無可封,彼時,皇帝是器重還是猜疑?

  是一如既往的信任還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楊安久居宮中,自是一個明白人,他不但知道衛王府很耀眼,還知道大隋王朝在跟整個天下的所有世家門閥斗,處于一種逆水行舟不進則亡、不成功便成仁的處境。

  而楊集在皇帝心目中,本來就是一個特別、特殊的存在,加上皇帝和大隋皇族需要他來扛起

  “滅世”的大旗,所以只要楊集不忘初心,就能得以善終。這些話,他自是不好言明;只不過他相信楊集理解這些道理,若不然,楊集也不會時不時犯事了。

  而且比起以前自污的楊素,楊集的手段更加高明,比如說幽州義倉大桉,他就以殺神形象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行事,讓人看不出絲毫自污的跡象。

  他模棱兩可的說道:“這次封賞,乃是源于昨晚關于科舉的緊急朝議,最后的決策讓圣人很高興,于是將所有重臣都封賞了一遍。由于衛王是武舉科舉最為堅定的推崇者、支持者,故而圣人格外重視、賞賜格外重。只要衛王一如既往的支持武舉科舉,圣人定是封賞不斷。”

  “多謝安叔解惑,我明白了。”蕭穎聞聽此言,心頭松了一口氣,某種程度上說,丈夫與《三國志》、《三國演義》里的大將軍何進十分相似,何進是漢靈帝扶起來抗衡世家門閥的人物,然而他中途變節

  “投敵”了,最終連累其外甥劉辯也不為靈帝所喜。現如今,武舉主懟關隴貴族、科舉懟了包括關隴貴族在內的所有名門世家,可是天下名門根深蒂固、勢力遍布天下各個角落,彼此之間的關系更是錯綜復雜,朝廷若不動用軍隊和武力,實非一世可滅。

  所以丈夫只要堅定站在皇帝這邊、只要在懟名門世家這條路永不回頭,那么他們家就會永遠安全。

  “無妨、無妨!”楊安是內廷官員,不宜久留,說了幾句話,便告辭離開。

  送走楊安,蕭穎忽然發現平時最為活躍怏怏不樂、無精打采,不禁問道:“阿英,你這是怎么了……?”

  “大娘,我不喜歡這些勾心斗角的地方,我討厭洛陽、我討厭大興。我想阿郎、我想張掖一草一木、我想一望無際的刪丹馬場、我想我的馬、我想回張掖……”裴淑英忽然變得十分情緒化,說著說著卻是淚水橫流,眼淚成行的掉了下來。

  蕭穎、柳如眉互視一眼,面面相覷:這妹子本來是挺聰明一個人,自打懷上老二楊明至今,整個人都變傻了。

  裴淑英慢慢顯孕的肚子不但比她們大,使得大家都懷疑她這回懷了兩個;不過她肚子大,這段時間的情緒也特別不對勁,倒不是說她脾氣大,而是她一忽爾興高采烈、一忽爾傷春悲秋。

  蕭穎明白這是懷孕的反應,加上她又是一個不惜離家出走的

  “戀愛腦”,此時特別丈夫,于是最終變得了這個古怪的模樣,見她不斷掉眼淚,柔聲安慰道:“郎君昨天不是才來信么?”老鷹和鴿子能在萬里之外找到自己的老巢,但是回了老巢以后,它們很難找到放飛它們的地方,這也導致飛鷹和飛鴿傳訊的本事有限。

  不過楊集養的兩只金凋、三只矛隼卻能自由往返,所以雙方的聯系不斷。

  昨天楊集就讓一只金凋送來了家信,信上說高句麗只剩下狹小的地方,隋軍只要殲滅高句麗水師、攻克平壤城,東征戰役就會結束。

  只不過遼東近來暴雨不斷,使隋軍無法進軍,故而還在一個名叫長安的地方等待和創造破敵之機。

  但是從信上來看,前方一切樂觀。裴淑英抽泣道:“我知道啊!可我控制不住。”蕭穎見她哭得眼珠子都紅了,很是心疼的說道:“郎君很快就回來了,等他回來,我們一起回張掖。”沉吟半晌,又說道:“有道是父債子還、子承父業,若你對郎君有怨氣,那就打昊兒好了。”

  “舍不得!”裴淑英頓時就不樂意了,三個孩子都是她一手帶大、喂大,她比蕭穎、柳如眉還要疼愛楊昊、楊昌,哪里舍得下手?

  “那你怎樣?”

  “我想郎君!”

  “我也想,那我也沒辦法啊!”蕭穎忽悠道:“孩子們應該睡醒了,你去看看,要是你不在身邊,他們肯定哭。”一聽這話,裴淑英轉身就走。

  。。。此時浿水水面之上,一艘艘戰船逆水而上。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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