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對弈江山 > 第五百九十九章 媾和
  “曼陀之毒?那是什么?”蕭箋舒淡淡問道。

  “曼陀,乃是一種花,有劇毒,誤食或吸入過量,會引起頭暈、眼皮重、站立不穩、渾身無力等,這也是褚儀偶爾看到一本醫書中的記載,所以褚儀想到了用它......”溫褚儀趕緊叩首道。

  蕭箋舒這才緩緩點了點頭道:“怪不得我見那沈乾忽然身體不聽使喚,半點躲避的動作都做不出來,原來如此......”

  蕭箋舒思忖片刻,忽地盯著溫褚儀道:“溫褚儀,你處心積慮,做下這局,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溫褚儀忙叩頭,也不隱瞞道:“公子想要樹立軍中威望,若當著丞相和丞相麾下眾文武的面,親自斬殺了那沈乾,定然會贏得丞相的好感和肯定,更能在軍中樹立起您的威望,這對公子來講是一件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

  蕭箋舒冷笑一聲道:“我不是問的這些,我問的是,你這樣做,對你又有什么好處......”

  溫褚儀一愣,隨即恭聲道:“公子......龍臺雪袞別院一事,褚儀深感有負公子所望,雖公子將我逐出,但褚儀不敢有半點怨言,在鄉下時,每每想及此事......更是輾轉反側,深深自責......今有尊夫人相邀,褚儀不敢不來,但褚儀深知有負公子......若是就這樣出現在公子面前,實難心安,所以才以此計,助公子一臂之力......”

  說著,溫褚儀又恭恭敬敬地朝著蕭箋舒叩了三叩道:“褚儀不敢有半點奢望......只求公子看在此事褚儀做得還算說得過去的份上,能夠收留于我,讓褚儀重歸公子麾下,施展平生所學,以報公子知遇之恩......若能如此,褚儀定不負公子知遇之恩,肝腦涂地,再所不惜!”

  溫褚儀說完,規規矩矩地跪在蕭箋舒腳下,一動不動,等待著蕭箋舒開口。

  蕭箋舒臉色陰晴不定,半晌也未開口,沉默許久,卻忽地開口問道:“你做此事,我師尊可清楚?”

  溫褚儀不知蕭箋舒此問到底何意,忙叩首道:“公子......令師尊只是幫褚儀引開了那些守衛,褚儀也只是說前去說服沈乾與公子比試,并未告知下毒之事......”

  蕭箋舒這才一副了然神情,緩緩道:“我就說嘛,我師尊雖然行事怪癖,但暗算齷齪之事,他斷然不會做的......”

  說著,他轉頭看向獨孤裊裊道:“裊裊,這就是你說的師尊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么?”

  獨孤裊裊淡淡一笑道:“若只是如此,王前輩也不過是順手而為,裊裊所指的可不是單單這件事......”

  “哦?還有什么?”蕭箋舒疑惑道。

  獨孤裊裊這才正色道:“夫君,褚儀先生的計策雖然天衣無縫,也算是得手了,更瞞過了幾乎父親身旁的所有人......卻唯獨有一人并未瞞過......”

  蕭箋舒聞言,眼角驀地一陣抽動,神色驚恐道:“裊裊莫非說的是蘇凌?”

  獨孤裊裊點點頭道:“夫君猜得不錯,的確是未曾瞞過蘇凌的眼睛。那蘇凌本就精通醫術,他看沈乾的異樣,當是猜到了他中毒了......”

  蕭箋舒大驚失色,顫聲道:“所以那停尸房的種種事,就是蘇凌前去調查引起的......如此說來蘇凌已然掌握了實證不成?”

  未等獨孤裊裊和溫褚儀說話,蕭箋舒已然坐不住了,驀地站起身來,來回在房中踱步,神色越發慌亂,似自言自語道:“定是如此......定是如此!蘇凌定然掌握了實證......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蕭箋舒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忽的一指跪在地上的溫褚儀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溫褚儀你做的好事!”

  再看蕭箋舒忽的抄起那篡煞劍,一臉殺意道:“事到如今,我只能取你人頭,好向我父親交待了!”

  說著,他根本不等獨孤裊裊和溫褚儀反應,張手一劍,朝著溫褚儀項上便砍。

  “夫君!......”

  獨孤裊裊臉色大變,大聲喊道,卻是沒有時間阻止蕭箋舒了。

  再看溫褚儀,眉頭一鎖,臉上古井無波,只直直的跪在那里,一動不動,任憑蕭箋舒來殺他。

  蕭箋舒手中篡煞劍呼嘯而下,眼看那劍鋒已然要斬中溫褚儀的脖項,卻不知為何,竟在剎那間停了下來。

  溫褚儀偷眼朝蕭箋舒看去,果然看到了他眼中的糾結和不舍。

  其實溫褚儀在賭,他賭蕭箋舒惜他之才,并不舍得對他下死手,如今見蕭箋舒如此,他心中更加篤定,那蕭箋舒舍不得殺他。

  溫褚儀心中大定,卻更表現的只求一死,沉聲道:“公子若覺得褚儀一人的人頭可換丞相心屬公子,那褚儀但求一死!”

  “你!.......”蕭箋舒進退兩難,忽地一跺腳,用手點指溫褚儀道:“滾!趁我還沒有反悔,趕緊滾!滾得越遠越好!”

  溫褚儀卻把眼一閉,跪在那里,一動不動。

  獨孤裊裊也看出了蕭箋舒的不忍,這才忽地格格一笑,似玩笑道:“夫君,怎么一聽到蘇凌之名,便如此的六神無主了呢......這慌亂得讓裊裊都有些不認識了呢!”

  蕭箋舒苦笑一聲道:“裊裊啊......這個時候你就莫要取笑為夫了......咱們大禍臨頭,大禍臨頭了啊!”

  獨孤裊裊似笑非笑道:“夫君有些危言聳聽了罷......那蘇凌真的有這么可怕?”

  蕭箋舒一副無奈的神色道:“那蘇凌如今深得我父親的歡心,不敢說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也差不了多少......這一次,我怕是......”

  “嘻嘻......”獨孤裊裊未等蕭箋舒說完,忽地掩唇嬌笑起來,竟是笑得花枝亂顫,彎下腰來。

  蕭箋舒見她如此,沉聲道:“裊裊,竟也取笑我不成?”

  獨孤裊裊忙擺擺手,這才正色道:“夫君啊......若是只有我和褚儀先生,怕是無法阻止蘇凌了......可是夫君細細回憶一下,今日父親調查此事,蘇凌的表現如何?”

  蕭箋舒這才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細細地回憶起來。

  “此事張蹈逸和郭白衣都曾發難于我......明里暗里皆指我向沈乾下毒......可是蘇凌卻......”蕭箋舒猛地怔在那里。

  “蘇凌卻如何?”獨孤裊裊嬌笑著看向蕭箋舒道。

  “蕭箋舒思忖片刻,忽的自言自語道:“那蘇凌卻極力為我辯解和開脫,不但不認同張郭二人對我的攻訐,甚至處處袒護于我,更不惜與郭白衣針鋒相對......”

  獨孤裊裊這才笑道:“敢問夫君,如此好的機會,蘇凌竟然不發難,卻為夫君開脫,莫非蘇凌轉了性子,想要投靠夫君?”

  蕭箋舒搖搖頭,悵然若失道:“蘇凌投向我的難度......我甚至覺得比我繼承父親的位子,更難上許多啊......”

  說著,他才緩緩鎮定下來,朝著獨孤裊裊笑道:“裊裊......蘇凌為何如此,你和溫褚儀都清楚吧......快快告訴夫君!”

  獨孤裊裊這才正色道:“夫君忘了王前輩么?若是沒有他,如何能讓蘇凌如此輕易配合咱們呢?”

  “我師尊!難道是......”

  蕭箋舒聞言一臉感激神色,想到王元阿,心中更是一陣溫暖。

  “說巧不巧,那蘇凌在夫君與沈乾比武之后的當夜,便帶了一個叫做林不浪的心腹,潛入了停尸房,果然查出了沈乾是中毒在先,后被夫君所殺,他真正的致命所在便是那毒......”獨孤裊裊不緊不慢道。

  蕭箋舒搖頭嘆息道:“蘇凌果然天縱之才......唉,可惜不能為我所用啊!”

  蕭箋舒此時心中早就后悔不迭,若是當初他就知道蘇凌的才智無雙,早就做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來獲取蘇凌的好感了。

  就算最后無法將蘇凌手收歸己用,但也不至于如今勢如水火啊。

  可是,后悔也晚了,當初他可是個山野窮小子啊......

  獨孤裊裊頓了頓又道:“那蘇凌探查清楚此事后,便想著要向父親稟報事情的真相,便在這時,王前輩突然現身,三招兩式制住了蘇凌和林不浪,更是逼迫蘇凌配合夫君,不得將此事真相講出來......蘇凌沒有辦法,受制于王前輩,這才在父親面前,極力為你辯解!”

  蕭箋舒這才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多虧有了師尊啊!要不然我.......”

  他一副如釋重負的神色,忽的又有些懊惱道:“既然師尊制住了蘇凌,為何不直接殺了他,蘇凌若死,我當少了一個心腹大患啊!”

  一直未出聲的溫褚儀,此時卻忽的開口道:“公子請想,若是王前輩當時殺了蘇凌,將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蕭箋舒看了他一眼,方又恢復了方才的神色,沉聲道:“你倒是說一說,能有什么后果?”

  溫褚儀不慌不忙,又一叩首道:“沈乾的功夫,其實很多人心知肚明,要比公子高上一些......”

  蕭箋舒聞言,眼眉一挑,哼了一聲,并未多說,算是默認了。

  溫褚儀又道:“所以,褚儀大膽揣測,除了蘇凌,郭白衣、張蹈逸、張士佑還有心向公子的幾位將軍都應該或多或少的清楚,沈乾之死并不簡單......若此時蘇凌死在停尸房,郭白衣等必然發難于公子,甚至丞相也會揪住不放,定然要查個水落石出,一旦真的被他們找出真相,那對公子便極為不利了......再有,那蘇凌可是暗影司副總督領,暗影司若知道蘇凌死了,豈能善罷甘休!”

  蕭箋舒邊聽邊點頭道:“你說得不錯......繼續說下去......”

  “是!”溫褚儀拱手道:“蘇凌一死,所有的疑點和矛頭便直指公子,就算公子僥幸全身而退,可還是樹敵太多,到時公子定然舉步維艱......所以還不如留著他!”

  溫褚儀越說越有信心,滔滔不絕道:“留下蘇凌,一則有王前輩對他的牽制,他以后若再跟公子起沖突,心中也定然有所顧忌;二則,在沈乾一事上,若是蘇凌替公子說話,他的份量在丞相心中自不必多說,公子自然盡釋身上的疑點,再有,蘇凌必然因此事與郭白衣等人爭執沖突,雖然不至于真就勢不兩立,但總是會在彼此心中留下些隔閡......我等便可趁此機會,更多的籌謀......”

  說到這里,溫褚儀一拱手道:“因此,留下蘇凌利大于弊,殺了蘇凌弊大于利.......故而,蘇凌不能死......”

  蕭箋舒聽完,這才點點頭道:“的確如此,也算蘇凌僥幸吧......”

  說著,他卻又一搖頭,一臉失落道:“只是,溫褚儀啊,你如此謀劃,師尊又傾力相助......可我終究還是沒能留在軍中......”

  他苦笑一聲道:“今日父親召集眾人,已然命我返回后方灞城,做什么糧草輜重軍械的副總提調......這軍中,父親已然防著我了,我以后再也無法染指軍中之事了......”

  溫褚儀略加思索,忽地似話里有話道:“公子莫要為此事氣餒,回去便回去......說不定此事表面上對公子并無好處,可若好好地籌謀,壞事變成好事呢?”

  說著,他似有深意地看著蕭箋舒。

  蕭箋舒聞言,低頭沉思不語,半晌,再抬起頭來之時,臉上的陰霾神色盡消,朝著溫褚儀溫和地看了一眼,隨即拍了拍一旁的座椅,穩穩的道:“溫先生......請坐吧!”

  溫褚儀也不推辭,朝蕭箋舒一叩首道:“謝公子......”

  言罷,一撩衣衫,穩穩地坐了下去。

  “看來溫先生已然有了絕妙的計策了......蕭箋舒愿聞高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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