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對弈江山 > 第六百六十四章 我去見他!
  蕭元徹、郭白衣和林不浪等人在外室等了許久,蕭元徹緊鎖眉頭地在屋內來回踱步,他唯恐這個阿月(張芷月)喚眾人進去,說她也治不了,那將徹底地宣告蘇凌只有等死了。

  郭白衣坐在椅子上,臉色也不好看,看得出來他也無比的擔憂。

  等待很難熬,等待未知的結果更難熬,所有人都覺得這時辰過得太慢太慢了。

  終于,內室傳來張芷月的聲音道:“諸位,可以進來了。”

  蕭元徹頭一個走了進去,緊接著郭白衣、林不浪、周幺也跟了進去。

  “阿月姑娘,蘇凌他......如何......”蕭元徹沉聲問道。

  聽得出來,他的聲音有些發顫。

  張芷月并未即刻回答,只道:“在我來之前,是何人一直在給他用藥的?”

  蕭元徹趕緊道:“是我軍中的總醫官,丁晏!阿月姑娘,可是他用藥不妥,導致蘇凌的病情加重了不成么?”

  張芷月此時早已戴好了輕紗,搖了搖頭道:“不不,丁晏丁醫官的醫術我是知道的,他用藥一向精準,蘇凌能撐到現在,不至于毒發身亡,他所用的藥乃是首功啊......我方才亦察過蘇凌的傷處,箭傷太深,那箭鏃的確不易取出,若此時取出,極易傷了他的心脈......只是丁醫官可能是所居位置和他平素的習慣使然,用藥過于求穩,反倒失于保守,但總歸是有效的......”

  “只是......我還是建議要將這房內門窗都打開,保持屋內清新,丞相您也聞到了,整個屋中充斥著濃重的藥味,蘇凌之傷,本在心脈,呼吸本就不暢,加上這滿屋的藥味,對他來講,是半點好處都沒有的......”張芷月緩緩道。

  “可是,公子渾身滾燙,想來高熱不退,如今已是入冬時節,若貿然開窗,那公子豈不......”林不浪忽地開口道。

  張芷月搖搖頭道:“蘇凌的高熱,并非寒氣侵體所致,而是邪毒入體而致的......那邪毒在他體內一日不祛除,他的高熱也定然不會褪去,所以開窗并不會加劇他發熱的癥狀,反倒可以緩解那邪毒侵體帶來的邪熱,減輕他的痛苦,而且,利于氣流流通,他的心肺也能更好地運轉......”

  眾人恍然大悟,蕭元徹趕緊命人將門窗全部打開,外面清新的空氣穿窗而入,眾人也頓覺精神一振。

  張芷月又問道:“當下我需要做的有兩件事,第一件便是,我需要盡快知道,丁醫官他們對蘇凌用的什么藥,沒有方子,我也不敢貿然施救,必須知道他的方子,我才能因勢利導,完善蘇凌用藥之事......至于第二件事嘛......”

  張芷月頓了頓,只用蔥指輕輕地在蘇凌胸口處,那箭鏃嵌進去的傷口周圍撥了幾下道:“諸位仔細看,蘇凌所中之箭鏃扎得很深,按道理,越快的拔出來越好,有利于他的傷口恢復......可是這箭鏃所嵌的位置實在過于刁鉆,看此情形,一旦稍有動作,便會牽扯他的心脈,那蘇凌便有可能立時死了......所以,這箭鏃此時此刻還不能取了......這便是棘手和矛盾之處啊!”

  蕭元徹道:“不錯,那丁晏也是這樣說的......阿月姑娘有何手段能保全蘇凌,還能取出箭鏃呢?”

  張芷月搖了搖頭道:“我眼下也沒有把握取出這箭鏃而不傷蘇凌心脈......莫說是我,便是我師父張神農親至,把握也不足三成......”

  蕭元徹聞言,不由得眉頭緊鎖,唉聲嘆氣道:“阿月姑娘和令尊師都束手無策,那蘇凌豈不是......”

  張芷月搖搖頭,一指蘇凌的傷處道:“雖不能立時取出箭簇,但卻總有一些補救措施,不使他的傷情進一步惡化......諸位請看......他的傷口周圍的血肉翻卷,因為那箭簇多日不取出來,隱隱已有腐爛化膿之憂了......”

  眾人隨著她所指看去,果見蘇凌傷口周圍血肉顏色發白,有糯軟之勢,眾人自然明白這是腐爛化膿的征兆。

  “若任由蘇凌這傷口周圍惡化,便是尋得蘇凌所中毒箭的解毒之法,怕是蘇凌也會因傷口化膿腐爛而性命不保,所以當下第二件要緊的事情,就是要想辦法讓蘇凌傷口處的血肉不再惡化,這與祛除他的高熱也有所裨益!”

  張芷月一字一頓,有條不紊地道,道理說得很清楚,每個人都聽得十分明白。

  蕭元徹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第一件事卻好辦,我這便差人去找那丁晏前來,阿月姑娘您盡可問他有關方子和用藥的事宜......可是阻止蘇凌傷口處血肉化膿腐敗一事,我卻是愛莫能助啊......”

  張芷月緩緩地打開隨身攜帶的藥箱,從藥箱中取出兩只翠綠的小瓷瓶,托在玉手中,朝眾人道:“此兩個小瓷瓶中裝的,乃是我師父張神農精心調制的一種丹丸,名字喚作生肌回天丸,我只知道,它的作用是延緩血肉腐爛化膿......至于是哪些藥所研墨而成的,我卻是不懂了......不知哪位拿了這個,每日三次,一次一枚,將丹丸研墨成粉,均勻地涂在蘇凌外翻的血肉之上,定可延緩他血肉腐爛化膿的時辰......”

  周幺趕緊走出來拱手道:“阿月姑娘,此事交給我吧,公子一直都是我守著的......”

  張芷月點了點頭道:“切記,一定要涂抹均勻,不要漏了一絲一毫,否則那腐敗化膿還是難以見效的......”說著,將那兩個瓷瓶遞了過去。

  便在這時,門前腳步響起,丁晏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當先看到蕭元徹也在,趕緊惶恐的見禮。

  蕭元徹擺了擺手道:“丁晏啊,不用拜我,如今阿月姑娘在,她乃是張神農的高徒,要問你一些事情,你要如實回答!”

  丁晏趕緊抱拳道:“屬下知無不言!”

  隨即他偷眼打量了眼前的張芷月,只見眼前不過是一個靈動的小女娘而已,他心中便暗自思忖,自己行醫幾十載,什么病癥沒有見過,眼前這小女娘不過二十上下,她能懂些什么,我丁晏對蘇凌的傷癥都束手無策,她就能有辦法?

  丁晏心中有些半信半疑,但聽聞這小女娘竟是張神農的高徒,自然收了輕視之心,鄭重地朝張芷月一拱手,做出虛心求教的姿態道:“阿月姑娘,您有什么吩咐盡管講來,丁晏任憑差遣!”

  張芷月明白,同行便是冤家,她自己在南漳時,早有領教,眼前這丁晏可是堂堂的隨軍總醫官,在蕭元徹軍中他便是醫道上的權威。

  想到這里,張芷月趕緊施了一禮道:“丁先生言重了,小女子不過初出茅廬,如何能與丁醫官您相提并論,若不是您之前全力施救,蘇凌也不能堅持到現在......小女子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吩咐談不上,只是想在丁醫官這里多多學習才是!”

  一席話,盡解丁晏內心深處的敵意,尤其是丁晏聽她在蕭元徹近前,將蘇凌能堅持到現在的功勞歸功與自己時,心中更是感激,這才心悅誠服道:“術業之高低,在于施為手段,而不在于年歲,阿月姑娘您有什么問題,盡管問罷!”

  張芷月點了點頭,也不再客氣,跟丁晏詳細的問了蘇凌最初和現在的情形,又詳細詢問了蘇凌現在傷癥所用的藥方。

  丁晏心無掛礙,自然毫無保留地全部相告,更是親自提筆將自己為蘇凌調治傷癥的藥方寫了一遍,拿給張芷月看。

  張芷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陣,方又于他低低地商議著什么,兩人還時不時地瞧看著蘇凌的傷癥,跟輪流給蘇凌診脈。

  蕭元徹等人不敢說話,生怕打擾了兩人,就見張芷月說話穩重,謙和而不卑不亢,那丁晏一邊與她交流,一邊不住地頻頻點頭,深以為然。

  蕭元徹心中嘆息,眼前這阿月不過是張神農的一小徒,便已然如此了得,若是張神農再在此,為己所用,豈不更好......只是那張神農隱逸慣了,自己有心,他卻無意啊。

  實在是平生一大憾事啊!

  張芷月與丁晏又談了一會兒,卻見丁晏拱手朗聲道:“阿月姑娘在醫道一途的境界功力,實乃丁晏平生之僅見,果真不愧為張神醫之高徒也,丁晏心服口服!”

  張芷月趕緊施禮,謙虛道:“這接下來的幾日,還需丁醫官多多相助才是......否則小女子怕是也有心無力了!”

  丁晏點點頭道:“那是自然......丁某自然全力相助!”

  蕭元徹見兩人說得差不多了,這才道:“阿月姑娘,這用什么藥,如何施為,想必你已有打算,只是不知姑娘何時著手為蘇凌取出箭鏃啊?”

  張芷月神情凝重嗎,嘆息一聲道:“諸位,隨我到外面來吧!”

  眾人留著周幺守著,皆來到外室。

  張芷月遂道:“我與丁先生所謀的,皆是外力,只能夠保證蘇凌的傷勢和箭毒短時內不再惡化,而要救活蘇凌之根本,還在于取出他當胸的箭鏃......只是,若取箭簇,必先解了他身上所中之毒啊!”

  蕭元徹連連點頭道:“既如此,阿月姑娘快快給蘇凌解毒啊!”

  張芷月搖頭嘆道:“實不相瞞,我方才探察了蘇凌所中之毒,更與丁醫官商議良久......只是遺憾,我與丁醫官還是不知道蘇凌所中之箭毒到底是什么,又當如何解毒啊......”

  “這......這豈不還是無用么?解不了毒,便取不了箭鏃,取不了箭鏃,蘇凌豈不是還要毒發而亡......這不就是說,蘇凌還是性命不保么......”

  蕭元徹說完,已然有些六神無主起來,神情有些悲傷起來。

  張芷月深深點頭道:“的確如丞相所言......無法與蘇凌解毒......蘇凌或可再撐個三五日,之后還是要......”

  她說到此處,似乎咬了下櫻唇,不再往下說了。

  “蘇凌啊.......這要我如何是好啊!”蕭元徹長嘆一聲,黯然垂淚。

  眾人皆垂頭喪氣,一時間整個屋中氣氛悲傷到了極點。

  忽地,那張芷月緩緩開口道:“蕭丞相,小女子斗膽請問,射中蘇凌的那一毒箭的主人,現在何處?”

  “蔣鄴璩?如今就在暗影司臨時的死囚牢中......一旦蘇凌他......我必讓他陪葬!”蕭元徹一臉的悲戚,殺意滿眼道。

  張芷月緩緩的點了點頭,忽地深吸一口氣,似下定了什么決心,一字一頓的鄭重道:“小女子斗膽,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蕭丞相答應才是!”

  蕭元徹點點頭道:“只要能救蘇凌,姑娘盡管說,蕭某定然答應!”

  張芷月點了點頭,緩緩走到門前,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空,冷風吹動她的輕紗和淡綠的衣裙。

  她靈動的身影,顯得嬌弱而堅決。

  “阿月想要見一見那蔣鄴璩......還請丞相應允才是!”

  張芷月說完,緩緩回頭,透過輕紗,蕭元徹可以感覺到她雙眸堅定的光芒。

  只是,蕭元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弱女子,竟然會提出如此的要求,先是一怔,隨即有些難以置信道:“阿月姑娘,你要見那蔣鄴璩?這......恐怕不妥吧!”

  “為何?”

  “不說那暗影司臨時的死牢多么的幽暗陰森,你這小女娘定然心驚,只說那蔣鄴璩此人是個硬骨頭,他根本不打算告訴我們他的箭毒到底是什么,他鐵了心的要拉上蘇凌陪葬的......”

  蕭元徹頓了頓又道:“我們已然將所有酷刑幾乎都在他身上使了一遍,這蔣鄴璩猶自不松口,一句實話也不說......阿月姑娘,你年歲如此輕,又無甚審問的經驗,他豈能會告訴你實情......萬一他再暴起傷害你......我如何向離憂山還有張神醫交代?”

  想到這里,蕭元徹使勁地擺擺手道:“不妥!不妥!此事萬萬不可!”

  張芷月聞言,緩緩地朝蕭元徹近前走了兩步,深深地施禮,一字一頓道:“蕭丞相,若是不如此,咱們就眼睜睜看著蘇凌一命嗚呼么?丞相啊,世間就這么一個蘇凌,他若死了,便什么都沒有了啊......”

  “可是......我怎么能讓姑娘你以身犯險呢!”蕭元徹顫聲道。

  張芷月似乎淡淡笑了笑,聲音不疾不徐,卻清朗如溪水流淌,清脆而堅定道:“那蔣鄴璩不告訴你們實情,未必不告訴小女子實情......為今只有這一個辦法了,小女子懇求丞相,讓我一試!”

  “可是,所有的酷刑......”

  蕭元徹還未說完,張芷月聲音緩緩響起道:“酷刑能打痛身軀,卻打不動一顆堅若磐石的心啊......這世間,很多事不是鐵血能讓人屈服的......”

  “這......”蕭元徹一怔,遂顫聲道:“阿月姑娘......你有多少把握......”

  張芷月緩緩低頭,輕聲道:“阿月沒有任何把握......但總要試一試!”

  蕭元徹思忖踟躕半晌,朝郭白衣看去,郭白衣緩緩的點了點頭。

  蕭元徹長嘆一聲道:“罷了!既如此,那阿月姑娘你就辛苦一趟,去見見蔣鄴璩罷......只是,此人危險,已然是個亡命徒了,姑娘你可以去,但我必須多派人手......”

  未等蕭元徹說完,張芷月卻輕輕地搖了搖頭,淡淡道:“丞相,不需派什么人了,只需阿月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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