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對弈江山 >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天不公允,小人橫行
  “淳庸,你也是當年五軍都督之一......如今面對這些被你親手送上斷頭臺的人們的遺孤后代,你真的就一點都沒有愧意么?”李七檀一字一頓的冷聲道。

  濃重的凜凜殺意再次從李七檀身后六百人的身上和神情之中傳出。

  淳庸心中驚懼,臉色發白,慌張的喊道:“李七檀,就因為五位都督,只我存活,還效力大將軍,你就認為我出賣你了?你說了半天,不過都是臆想......”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淳庸,你當年做的事情,真的能夠紙包住火,瞞天過海不成?......你要證據.....很好!我給你證據!”李七檀朗聲怒斥道。

  “聞秦升伯父和秦翎之死的噩耗,郊外破廟中藏身的義母頓時昏厥......義父秦起也是瞬間白頭......后來,我被他們帶著,離了渤海,小小年歲背井離鄉,隱居在燕州一窮鄉僻壤之中。原本以為此生此世再無出頭之日......可是,我卻一刻也未敢或忘,報仇!報仇!報仇!自那時起,我的生命之中,活著唯一的意義便是這兩個字了。可是義母戚氏因思念亡子秦翎,漂泊到燕州之后,未幾兩年,撒手而去。又一年,義父秦起也因思念亡故的妻兒郁郁而終......”

  李七檀眼中擠滿了淚水,流淚嘆息道:“當時我雖已經一十六歲年,但一直住在大山之中,深居簡出,幾乎與外界隔絕,沒有任何的謀生手段,心中只想復仇,卻連殺雞都未曾做過......到最后,所有銀錢花光,只得做了流浪乞討的乞丐......從大山之中出來,一路乞討,饑一頓飽一頓,受盡白眼欺凌,看慣人間冷暖......那些時日,是我一生中最艱難的時段......”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那年冬日,我饑寒交加,終于在一處破廟之中昏倒在地,人事不醒......原以為就此不生不息的死去了,或許老天認為這世間的苦難我還沒有嘗盡,不愿收了我,于是,我便碰到了我的師尊......他教了我滿身的武藝,雖然只跟師尊學了一年,但我的修為當時以破六境,時光荏苒,現在我也是八境的武者......”

  蘇凌暗忖,看黑蝮門人登竹的飄逸身法,他們的功夫最少也有七境,而李七檀身為他們的門主,定然境界更高,原來也是八境修為......他年紀輕輕,由此境界,他的師尊定然非同尋常。

  想罷,蘇凌開口問道:“但不知令尊師是哪位前輩啊......”

  李七檀聞言,看了一眼蘇凌,淡淡道:“不是我不愿說,只是我師尊生性恬淡,隱退已久,我如今所行之事,乃是逆天之為,師尊名諱,還是恕李七檀無可奉告了罷......”

  蘇凌聞言,心中明白,李七檀是怕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報了自己師尊的名姓,也給他帶來災禍。

  蘇凌挑了挑眉,也淡淡道:“既如此......蘇某便不再多問了......”

  李七檀忽的又道:“雖然我師尊名諱不可說,但若論境界,怕是眼下這牽晁,也不一定是他敵手......”

  牽晁聞言,冷哼一聲道:“若按你說,你師尊也是個人物,為何不出來,偏要做什么縮頭烏龜......”

  李七檀嘲諷道:“牽晁,你當世人皆如你一般,到了尚品宗師境還要當權貴的走狗么!”

  “你......”牽晁聞言,一晃手中鬼刀,怒道:“李七檀......可想見識一番我鬼刀的厲害么?”

  “怕你不成?!”

  兩人各拉兵刃,眼看便要相斗。

  便在此時,一聲話音傳來道:“哎呀哎......兩位,兩位......眼看校尉營和巡城營的人馬上便到了,眼下還有三百長戟衛,怎么你們倆耗子動刀窩里反了啊......都消消氣,消消氣......”

  卻見蘇凌橫在他倆中間,朗聲道。

  蘇凌看向牽晁,嘿嘿笑道:“老牽頭兒......你不對啊.....聽個故事,何必動氣......一會兒真大兵壓境,還得指望你這第一戰力殺人呢......”

  牽晁這才冷哼一聲,收刀撤步,看神色,還是余怒未消。

  蘇凌暗忖,現在都是泥菩薩,真要得罪了尚品宗師這活爹,真就一點轉危為安的希望都沒了。

  于是他轉頭朝李七檀一笑道:“年輕人吧......火氣就是大點......你好好講故事,咱們好好聽故事,沒有打打殺殺的,和諧社會.....這多好呢......”

  說著,他白了一眼對面的淳庸道:“嗨,蠢嘟嘟,我說的是不是啊......都聽了半天故事了,你身后那些長戟衛用手架了半晌的戟矛,他們不嫌累,我都看了累了......反正我們也沒想跑,讓他們把武器放下來,歇歇,一會兒再捅人也有力量,是不是啊.....”

  淳庸哼了一聲,沒有接話,倒是真就朝著身后擺了擺手,身后的長戟衛們這才紛紛放下起在半空的戟矛。

  蘇凌嘿嘿笑道:“對嘛,一團和氣,這有多好,來來來,小板凳,瓜子汽水都準備好,李七檀繼續你的脫口秀......”

  李七檀雖然不太明白蘇凌這些話的意思,但知道蘇凌這是讓自己繼續說話。

  李七檀點了點頭,遂道:“我藝成之后,便悄悄的潛回了渤海城。此時已然離我父兵變日久,渤海早已淡忘了此事......我多方打聽方知道,沈濟舟真的未曾殺櫻娘,而是將她安置在城西一處大宅,賜名韓宅,四時供給,以收買人心。于是,一天夜里,我暗自潛入了韓宅,見到了多年未見,朝思夜想的櫻娘。我與櫻娘別時,我十三,櫻娘不到十歲,如今一別,我年十八,櫻娘已然豆蔻之年也......”

  “在櫻娘口中,我得知了這些年,櫻娘雖明里受那沈濟舟照拂,實則隨著年月推移,沈濟舟對櫻娘的用度越發減扣,直到所用炭火都不夠一冬所用......不僅如此,櫻娘一介女娘,手無縛雞之力,更不能拋頭露面,可沈濟舟卻仍舊對其不放心,嚴密監視,掌握其一舉一動。她身邊的丫鬟傭人,無一不是沈濟舟的眼線......”

  只要說到韓櫻娘,李七檀的眼中便滿是點點的柔光。

  “我告告訴櫻娘,當年我父事敗,定然有不為人知的原因,否則就算實力不濟,也不可能一夜之間一敗涂地......櫻娘也點頭告訴我,雖然這幾年她被監視,但外間的事情她還是有所耳聞的......她告訴我,當年跟隨我父親起事的五軍都督,四個皆被處斬,他們的親戚也死有十之七八,只有少部分逃走,如今下落不明......而一直是我父親身邊最堅定的起事支持者的淳庸淳世叔,卻安然無恙,不僅如此,他還步步高升,如今已然做到了長戟衛副都督,若不是張蹈逸橫空出世,怕是這長戟衛的大都督都是他的......看來這位淳世叔不但未受父親的牽連,更不知為何深受沈濟舟的重用......”李七檀說著盯著淳庸,眼中射出兩道銳利的光芒。

  “淳世叔......我想問問你,到底是什么原因讓沈濟舟那如此多疑少恩之輩,如此的倚重于你呢?”李七檀冷然道。

  “大將軍寬宏大量,禮賢下士......對我既往不咎......我自然真心依附!”淳庸漫不經心的道。

  “沈濟舟寬宏大量?我莫不是在聽笑話么?”說著,李七檀真就仰天大笑起來。

  便是連蘇凌聽了這個詞都不由得想要嘔一口老血了......沈濟舟寬宏大量......那世間再無小肚雞腸的人了......

  屬實有點過了......

  李七檀忽的一收笑聲,厲聲道:“淳庸虧得你說的出來,沈濟舟何人,天下皆知,他對待早無威脅的櫻娘,還處處提防,對你這當年僅次于我父李闡的二號人物,竟會寬宏大量,還要你做了長戟衛二把手?若其中沒有什么密辛,你如何能官運亨通至此?莫要扯什么禮賢下士!你算什么狗東西,還大言不慚,標榜名士,如何不知羞也!”

  淳庸自知理虧,只瞪著李七檀,并未答話。

  李七檀環視了眾人一遍,這才朗聲道:“諸位,是不是也奇怪,這淳庸武藝雖然粗通,但在渤海,也只能排在中末更又所謂作亂在前,為人更是奸狡貪婪,于兵法戰陣上更是一無是處。就是這樣一獐頭鼠目,狀如蠢豬之人,何德何能做得了天下第一騎兵精銳長戟衛的副督!”

  淳庸聞言,忽的放聲狂笑道:“李賢侄,李七檀!你在這里啰嗦個沒完沒了,說半天,拿不出一絲一毫你父親事敗和那二百多人被殺與我有關的實證,倒是在人身攻擊上,頗有一些建樹啊!”

  說著,淳庸面帶狠厲之色,朗聲狂妄的大吼道:“證據!證據何在啊!嗯?沒有證據,在這里浪費口舌,你是三歲小兒么?”

  李七檀冷笑不止,忽的聲音冰冷,一字一頓道:“淳庸......你果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看來,三年前,靖海樓之事,你忘得一干二凈了吧!”

  李七檀此話一出,淳庸臉色頓時大變,一臉驚駭的望著李七檀,聲音顫抖,胸口一起一伏道:“李七檀......你說什么......難道,難道當年......原來是你!竟然是你!我早就該想到的!.......”

  他說著,竟后悔不迭,以手不斷擊額,懊喪惱怒。

  李七檀一臉冷肅,眼神中卻帶了無比的遺憾,緩緩道:“只是可恨,天不公允,致使遍地小人橫行......當年靖海樓一場大火,那四層木樓都付之一炬,卻燒不死你這無恥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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