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夫人已經送到火葬場三天三夜了 > 第22章 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爸。”

  沈襄看著手術臺上臉色漸漸灰白的父親,張合著嘴唇,干澀的喉嚨只能發出唇音。

  沈司莫彈開眼皮,看到沈襄,眼神無意識向她身后掃去,在他看到薄南辭挺拔身影那一刻,雪白干涸的嘴唇終于露出釋然的微笑。

  “南……南辭。”

  他費力地吐出字音。

  “爸。”

  薄南辭匆匆幾步,走到沈襄身邊,伸手握住了沈司莫緩緩抬起的手。

  沈司莫吃力地拉起沈襄的一只手,再把女兒的手交到薄南辭手里。

  “南辭,別讓我……”

  “失望”二字吐出,沈司莫握著女兒女婿的手垂了下去。

  沈司莫闔上的雙眸,再也沒能睜開。

  淚水從沈襄臉上滑落,肆無忌憚,落得更兇更猛。

  她張合著嘴唇,完全發不出一個字音,顫抖的身體一軟。

  “沈襄。”

  薄南辭伸手將她勾入懷,大掌緊緊地箍著她香軟的腰,明明她們離得這么近,但薄南辭卻覺得,有什么東西正在隨著沈司莫的離去而慢慢消逝。

  所以,先前,他才會心急如焚地開車把發病的沈司莫送進醫院。

  到底是沒能挽回沈司莫的命。

  沈司莫離逝的新聞鋪天蓋地,一時間襲卷了整個深城。

  前來沈氏要債的人絡繹不絕,招架不住的白浩打電話給沈襄,卻找不到人,而電話是冷皓接的,冷皓奉薄南辭之命去了沈氏,回來后,冷皓向薄南辭報告:

  “薄總,沈氏欠下的債務超出了我們的想象,而沈氏又偷下巨額稅務……”

  “薄氏債面上有多少?”

  薄南辭打斷冷皓的話。

  “扣除正在進行工程的流動資金,大約還有幾個億。”

  冷皓像工具人一樣回答。

  “照開記者發布會,宣布薄氏正式收購沈氏。”

  “是。”

  冷皓壓抑著興奮,機械地回答。

  他一直擔心沈氏的命運,想幫沈襄,又覺得心有余而力不作,如今,見老板終于正式出面幫助沈氏了,冷皓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地。

  他立刻著手去辦老板交待的事。

  沈襄醒來,見自己躺在香水苑的房間里,想到去逝的父親,鈍痛狠狠襲上心臟,沈襄立刻起身,簡單梳洗完急忙下樓。

  聽到腳步聲,白姨從廚房里出來。

  見沈襄滿臉憔悴,擔憂道:

  “襄襄,您醒了……”

  “您去哪兒啊?襄襄。”

  白姨見沈襄頭也不回往外面沖,趕緊跟著追了出去。

  沈襄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她抓住白姨的手,急切地詢問:

  “白姨,我爸的遺體還在醫院嗎?”

  “沒有,被少爺送回沈宅了。”

  沈宅不是被她抵押出去了嗎?

  許是洞穿了沈襄的想法,白姨及時解釋:

  “少爺把沈宅買回來了,他說那里是沈先生的家,沈先生的遺體不能置放在……”

  ‘其他地方’這幾字白姨還沒說完。

  沈襄已留給了她一個倉促的背影。

  沈襄沖進沈宅時,冷皓正指揮著一群人張羅吊唁時,回頭見沈襄來了,他輕輕喊了聲‘少夫人,卻不敢上前。

  沈襄站在棺材旁,撫上棺材的手抖得特別厲害。

  她的臉白得透明,明明心里難過得要死,卻倔強得不肯再掉一滴眼淚。

  有消息進入手機,她垂下眼簾,抬指點開微信界面,是白浩發過來的幾張她姨媽劉玉蘭的圖片。

  沈襄木訥臉蛋掠過凜冽。

  她默默地穿上喪服,對著沈司莫的遺像緩緩跪了下去。

  沈襄低垂著腦袋,開始向前來吊唁的人默然回禮。

  前來吊念的人不多,除卻幾家不市儈的親戚,就是沈氏受過沈司莫恩惠有良心的員工,而還有部份人都是沖著她薄少奶奶的身份而已。

  大家都知道,沈襄雖然與薄南辭離婚了,但從沈司莫死后,薄南辭殷勤的態度看來,大家猜測沈襄肚子里的孩子是薄南辭的可能性很大。

  畢竟,像薄南辭那種霸主般的男人,是絕對不可能為別人養孩子的。

  “襄襄,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順便。”

  隨著咕嘍咕嘍的聲音伴隨著女人溫柔的話語傳來,沈襄尋聲望去,便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盛裝打扮,妝容精致的藍婉月,推著她的是位優雅風韻猶存的女人,沈襄的姨媽劉玉蘭。

  話正是劉玉蘭說的。

  沈襄的目光從劉玉蘭臉上移開,落到藍婉月臉上。

  她的臉孔極其的冰冷,聲音更是鏗鏗有力:

  “我爸不想見到你們,請出去。”

  “襄襄,我媽是從英國趕回來的,只為見你爸最后一面。”

  藍婉月望著大廳里寂寂了無的人影,紅唇勾著冷笑:

  “你看能來吊唁姨父的人有多少?現在這世道,誰還會像我們家這樣重情重義,襄襄,你別不識好歹。”

  “重情重義?”

  沈襄咬重字音重復藍婉月的話。

  “我爸受不起,麻煩滾。”

  劉玉蘭眼眶微微紅了,她哽咽著說:

  “襄襄,不管你與婉婉之間有什么恩怨,但我們上一代是沒什么過節的,你能不能讓我給你爸爸上柱香。”

  “冷皓,讓她們滾。”

  沈襄不想與藍婉月母女倆魯蘇,轉過臉直接吩咐冷皓攆人。

  冷皓揚手,兩名黑衣人立即站在了劉玉蘭與藍婉月面前,被強行趕出去時,藍婉月撕心裂肺地喊:

  “襄襄,你小時候,我媽那么疼你,你……真絕情。”

  藍婉月的余光在瞥到那抹從車子里出來的挺拔身軀時,喊聲更加大聲,她一邊喊一邊劇烈掙扎:

  “你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明明保鏢的手都沒有沾她身,只是握在輪椅上而已。

  然后,她的身體莫名就從椅子里滾落。

  劉玉蘭大驚失色:

  “婉婉……”

  藍婉月的身體在滾落兩步階梯后落入一個寬闊的懷抱。

  劉玉蘭踉蹌兩步,在看到抱著女兒的男人臉后,步伐一頓,臉上終于出現興慰表情,懸著的一顆心落了地。

  藍婉月抬頭,淚霧霧的眼簾里映入薄南辭那張英俊精美的臉,淚水嘩啦啦從腮幫上滾落,她抓住薄南辭的衣領,顧不得臉頰上的疼痛,她語無倫次,哽咽著說:

  “南辭,我……與我媽只是想給姨父上柱香而已,可是,襄襄她……她不愿意。”

  嗚嗚!

  藍婉月埋頭失聲痛哭,像是受了多么大的委屈。

  看著藍婉月梨花帶淚的殷紅臉頰,薄南辭不知該說什么才好,抬眼,就看到站在大廳門口,一身白色喪服,襯得她更溫婉動人的沈襄。

  然而,沈襄那清冷的眼神,讓薄南辭心臟隱隱一抖。

  她看他,像是在看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想著陌生人這幾個字,薄南辭心臟疼痛更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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