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他眼角眉梢,染了猩紅,他閉上眼,腦子里全是沈襄出事前一晚,她纏著他與他交歡的一幕,嫣紅的唇瓣,暈紅的雙頰,媚到極致,而如今,不過是尸體一具。
薄南辭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想不通,一個鮮活的人,旦昔間怎么就沒有了呢!
張開眼,他看著眼前的黑尸,盡管他不愿相信,但黑尸身上粘黏的碎片,的確是沈襄衣服的顏色,他調了監控,沈襄上囚車前,穿的正是這顏色的衣褲。
看著看著,震動的胸腔溢出笑聲,喉嚨微動,他抖著手為自己點了根煙,一想到沈襄恨他,寧愿死也不愿意他救她。
薄南辭內心便漲滿了酸澀的痛苦,這份痛苦無法喧泄,他只能借助香煙。
砰砰砰。
房門被人敲響。
他毫不理會,徑自抽煙。
房門被人從外推開,薄南馨進來了,見薄南辭站在床前,盯著床前的黑尸出神,她心里咯噔了下,眉頭緊皺:
“哥,嫂子都死了,得讓她落土為安,你這樣……”
“出去。”
平淡溫涼的嗓音,帶了絲嘶啞,不知是過度傷心,還是抽了煙的關系。
薄南馨沒見薄南辭有多痛苦,緊繃的心弦稍稍松懈,她又勸解:
“人死不能復生,媽讓我來勸你,媽說,以后,你的生命里會出現比沈襄更優秀的人,女人嘛,多的是……”
“滾。
薄南馨話還沒說完,就被薄南扣住手臂,推出了門。
男人力道過猛,薄南馨后腰撞到了墻,咯得她腰部椎心的痛,她站穩了身體,站在房門前,看著緊閉的房門,心里五味雜陳,每次看到薄南辭痛苦,她心里也不好受,但是,為了得到薄南辭的愛,薄南馨覺得,即便是自己雙手沾滿血腥,也在所不惜。
勁敵除了,薄南馨高枕無憂了。
藍婉月,沈襄,統統不是她對手,總之,今后,薄南辭的生命,再敢有女人出現,來一個滅一個。
直到薄南辭娶她為妻為止。
薄南馨想著自己披著雪白婚紗,挽著薄南辭胳膊,雙雙走進禮堂那神圣的一刻。
“做什么美夢呢?”
鄭秀英上來,本來想看看薄南辭的情況,她只白姨說,自從薄南辭把沈襄尸體運回來后,人就不太對勁,且一直呆在主臥里,那是他與沈襄生前住的房間。
沒想一上來,她就看到房門口駐足的薄南馨,且薄南馨還一笑花癡相。
薄南馨身體一震,慢慢轉過頭,在看到鄭秀英時,她渾身立刻打了個寒噤,“沒什么,我傷心啊,嫂子沒了,哥哥在里面盯著她的尸體,好像傻了一樣,所以,我擔心嘛。”
鄭秀英狐疑地看著女兒,她臉上的神色,可不是擔心,而是帶了點幸災樂禍,也或者說心想事成。
無法忍受鄭秀英探究的目光,薄南馨趕緊轉移話題:
“哥真的有問題,你說,人都死了,不但把尸體運回來,還放到床上去,也不提下葬的事,有點觸霉頭。”
鄭秀英盯著她,不說話,稍后,鄭秀英對她說了兩字:
“下去。”
目前而言,鄭秀英還是薄宅當家主母,薄南馨又不是她親生的,所以,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頂撞,嘴角微翹,應了聲‘是’,轉身就急急忙忙下樓去了。
鄭秀英見女兒消失,從兜里摸了鑰匙開門。
她剛進去,就聞到了刺鼻的煙味,她的寶貝兒子,正站在房間里吸煙,眸色除了一點紅潤外,似乎在他身上只能看到寡淡,只是香煙抽得特別猛,鄭秀英瞥了下他腳邊的無數煙蒂,她又望了望床上的焦黑女尸,心口莫名像是被什么刺了下。
難受得發慌。
鄭秀英出聲:
“你爺爺說,得把人下葬了,你這樣守著也不是回事兒,她的尸體終究會腐爛。”
接到沈襄死訊,鄭秀英差點人都站不穩。
法時,白姨就在她身邊,是白姨扶著她,她才沒摔到地面去。
她一心巴望兒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然而,總是事與愿違。
明明鄭秀英說話的聲音那樣悲傷,那樣大,然而,薄南辭像是沒聽到一般,他就站在那里,雙眼直勾勾注視著沈襄,好想在與沈襄做心靈上的交流。
兒子的模樣,讓鄭秀英氣壞了。
她吼:
“她生前,你不好好待她,如今,死了,你又何必這副樣子。”
鄭秀英想說的是,她生前,你不好好待她,如今,死了,你又何必做出一副癡情的樣子,她很想質問薄南辭這個渣男,這個負心漢。
可到底是自個兒生養的兒子,她沒把話說那么絕。
“鴰躁。”
薄南辭吸了口煙,薄唇吐出煙霧時,他說了兩字。
神情像是極不耐煩。
見兒子無法面對現實,鄭秀英怒不可歇:
“你們男人就是這個樣子,有時不珍惜,失去時,再來后悔,有什么用?”
“誰說她沒了?”
薄南辭看向鄭秀英的目光,凜冽如刀,像是鄭秀英說的話碰了他的逆鱗。
“這不是沈襄。”
他眼角眉梢的猩紅,漸漸濃烈,眉目間,更是陰寒一片,他一字一頓說:
“沈襄沒有死,她不會離開我的。”
鄭秀英聞聽兒子的話后,傻眼,這人該不是氣傻了吧?
怔愣一秒,她跌跌撞撞沖上去,伸手想去摸薄南辭的臉,試試他有沒發燒。
卻被薄南辭一把推開,怒斥:
“你做什么?我的臉只有沈襄能摸。”
被薄南辭推開,鄭秀英猝不及防撞到了椅角上,不小心撞傷了手,手臂上有刺痛襲來,但她顧不上,她震驚于兒子不尋常的話語里。
腦子里浮現的第一個訊息就是,她的兒子瘋了。
鄭秀英咬牙,提醒:
“我是你媽,你為什么不能摸你?即然這么在乎沈襄,她生前,為什么要那樣對她?”
薄南辭來了指尖煙蒂,扔到了腳邊,抬腳輾滅,他好笑地問鄭秀英:
“我對她怎么了?”
“是虐待了她,還是不給她飯吃?”
鄭秀英看著兒子有幾分猙獰的臉孔,嘴唇籟籟發抖,她竟然有些懼怕自己生下的這個兒子。
薄南辭這副要吃人的樣子,像極了多年前薄方舟出軌,而鄭秀英抓女干在床,她要打白青枝,被薄方舟推開,薄方舟不顧她死活,把白青枝帶走了。
鄭秀英的頭撞到了墻上,流了好多的血,后來被酒店服務員送去了醫院,住了整整一個月的院,而薄情郎薄方舟并沒來醫院看她一眼。
而當時,薄方舟也對她說過同類的話,她指責薄方舟的無情與冷漠時,薄方舟說:
“我對你怎么了?一沒虐待,二沒限制你自由,你薄太太的地位無人憾動,至于,我給她,不過是玩玩兒。”
薄方舟是沒虐待她,也沒限制她的自由,可是,她薄太太的地位卻在一點點地被人憾動。
重要的是,她無法忍受自己的丈夫,日日夜夜與小三糾纏在一起。
薄方舟把她當什么?
想起這些,鄭秀英心如刀絞,她眼神漸漸迷離:
“你是沒虐待她,也沒不給她飯吃,可是,你知道她守在這個房間里,躺在冰冷的被窩里,那份空虛與冷漠,會慢慢啃噬她的心,而她堅強的心,終有一日,也會如大廈傾塌,沒有一個人會在原地等你,沈襄愛你,愛得失去自我,愛得太卑微,你與藍婉月糾糾纏纏那么久,在她心口上扎了多少刀,最終,她萬念俱灰,才一次又一次想帶著孩子逃離你,薄南辭,你但凡有一點愛她,也不會讓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即然發生了,你就得接受。”
鄭秀英對這個兒子,是又愛又恨,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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