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拂世鋒 > 第27章 狂鋒斬妖
  寒風呼嘯,夾雜著點點細微雨雪,落在臉上好比利刃鋼針一般,讓人懷疑老天是不是要把自己皮肉割下一塊。

  “尸鷲巢穴就在崖壁高處。”一團青煙落下,阿芙現身言道。

  程三五眨了眨眼,他得到長青先生法術加持,即便是黑夜照樣視物如常。極力望去,在一片凹凸不平的山崖上,隱約能看見飛禽用樹枝搭造的鳥巢,還能看到一些牲畜白骨遺落在下方四處。

  “剛才我去看過,尸鷲巢穴是一個深邃洞窟,外圍并無守備。”阿芙說:“洞窟有用法術開鑿的痕跡,邊緣處方方正正,應該就是專門用于豢養尸鷲的地方。”

  長青先生沉思道:“尸鷲這種妖物偏好居處污穢腐臭之地,如此能夠滋養體內腐毒之氣,看來要準備辟除瘴毒,才能深入內中。”

  “原來妖鳥身上的黑煙是這么來的?”程三五想起當初那只大尸鷲,略感反胃:“這不就是在爛肉堆里漚臭嗎?”

  “豈是如此簡單?”長青先生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枚丹丸,遞給兩人:“這是辟毒丹,現在就服下。”

  “我不需要。”阿芙搖頭。

  程三五伸手接過,也不多問,仰頭吞下,取出腰間革囊,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長青先生自己也服下丹丸,接著說:“尸鷲以血肉魂魄為食,成氣候的尸鷲不僅可以到處散布腐毒,為禍一方,還能夠聚斂亡魂,受其驅使。”

  “就像那些使喚小鬼的游方道士?”程三五整理一下隨身兵刃,扎緊腰帶。

  “旁門敗類,豈可稱道?”長青先生甚是不悅。

  程三五也不爭辯:“準備好了就趕緊上去,把這群妖鳥殺個精光!”

  妖魔巢穴位于崖壁高處,不過對于這三人來說并不算難以企及。

  雖然程三五不會什么蛛行游墻的高明輕功,可照樣能像猿猴般攀援縱躍。而長青先生手捻法訣、輕撩袍擺,身輕如鴻,足尖輕點崖壁,快步直上。至于阿芙就更輕松了,她化作一團青煙直達巢穴門前。

  程三五是最后一個抵達的,他剛剛站穩,就聞到一股難以忍受的腐爛惡臭從洞窟傳出,連忙捂住口鼻。

  “搞什么鬼?你的丹藥不管用啊!”程三五低聲罵道。

  長青先生也被熏得眉頭緊鎖:“辟毒丹顧名思義,就是用來辟除毒瘴,可不管氣味如何。”

  程三五拔出橫刀,強忍道:“不管了,妖鳥估計是睡著了,正好一網打盡。”

  此處位于崖壁高處的巢穴洞口足有兩丈多高,常人進出毫無障礙,程三五帶頭先行,阿芙化作青煙盤旋偵察,長青先生抬手輕觸洞口周圍平整山巖,心中已有計較。

  三人逐漸深入,可以感受到巢穴內中潮濕溫熱,腳下分不清是糞便亦或腐爛血肉,角落處還長出了密密麻麻的蘑菇團。

  好在程三五見慣了廝殺場面,忍一忍就習慣了,他落腳穩重,盡量不發出太大動靜,反倒是長青先生臉色越發難看。

  然而三人一路上都不曾發現尸鷲蹤跡,一些分叉小路盡頭,除了堆滿各種牲畜的白骨,不見一頭活物。

  程三五心中滿是疑竇,回頭望向長青先生,對方只是陰沉著臉指著一條向下蜿蜒的通道,那里有微弱光芒傳出。阿芙仗著化霧而行,先去查探狀況。

  片刻之后阿芙折返回來:“是一個祭壇,所有尸鷲都聚在那里。”

  “祭壇?”程三五不解。

  “有一頭尸鷲修成人形了。”阿芙言道:“半人半鳥的模樣,周身氣息不比尋常,所有尸鷲似乎都聽它號令,祭壇上鬼火盤旋,可能在修煉妖法。”

  “聚在一塊正好,把他們統統料理了。”程三五有些興奮。

  “它……長了幾對翅膀?”長青先生問了一件不相干的事。

  阿芙想了一下:“它的手臂應是一對翅膀變化而成,背上似乎還有一對,身上羽毛也尚未褪盡。”

  “羽人?”長青先生沉吟一陣,示意程三五近前,取出十二太黃鐘,繞著程三五一邊默誦法咒、一邊晃動銅鐘。

  銅鐘晃動沒有發出一絲聲響,程三五只覺得一股微妙力量籠罩而下,身子變得輕盈許多,仿佛能夠一蹦五六丈,連同手中橫刀也蒙上一層凜凜寒芒。

  “我給你加持了兩道法術,分別是‘黃中策氣斬妖神刀’與‘白羽黑翮登空飛步’,前者能讓你輕易重創妖邪之軀,后者可助你騰挪躲閃。”長青先生低聲言道。

  程三五愣了一下,那些法術名頭他沒一個能記下來,但功效算是聽明白了:“沒有護身法術嗎?我可不想被咬得四肢不全。”

  長青先生無奈取出符咒,面露不舍地引動法力點燃,劍指遙對程三五。

  “這是鐵衣不解術,你此刻如同全身披掛鐵甲,足可抵御尸鷲撕咬。”

  自從長青先生得知程三五赤手空拳打敗吳茂才,他就明白五兵銷偃術有不足之處。這鐵衣不解術是他追隨達觀真人修習所得,糅合了兵陰陽家的巫覡祝咒,并不算十分正宗的道門法術。而且眼下沒法勾招天地之氣,單憑自己要繪制這么一道符咒,頗耗法力,長青先生手中僅有兩張,原本還想留給自己的。

  只是考慮到等下還要靠程三五在正面與妖物拼殺,只好把各種法術加持在他身上了。

  程三五受到法術加持,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充滿力量,躍躍欲試:“我來打頭陣,吸引那幫妖鳥,你們繞到側后,就盯著落單的殺,別讓它們逃脫了。”

  長青先生無話可說,他原本也是這么打算的。

  就見程三五邁著興奮步伐穿過通道,前方幽幽藍光越發顯眼,還能聽見內中傳出難以聽懂的誦禱之聲。

  “妖怪也會念經?”

  程三五心下暗笑,等他走至通道盡頭,眼前是一處空曠洞室,四根巨大石柱撐持上方巖層,中央一座是圓形祭壇,用雪白人頭骨堆成幾座小山,點點鬼火就在頭骨堆周圍飄動閃爍。

  而在祭壇外,一道人影筆直站立,約略看得出是女子身形,背上長有一對黑羽翅膀,收攏并起,張開的雙臂正如阿芙所言,還帶有濃密翅羽,那古怪的誦禱之聲便是從她口中發出。

  至于女妖身后,則是幾十頭牛犢大小的尸鷲,排列齊整地聆聽那女妖誦禱,似乎頗為虔誠。

  這些妖怪全都背對著程三五,并未察覺他的到來。程三五生出了調笑心思,悄悄撿起一枚石頭,朝著女妖后腦扔了過去。

  一聲悶響,女妖誦禱聲霎時停頓,群妖紛紛回頭,雙眼浮現惡毒之意。

  “喲,在這開法會呢?怎么不叫上我?”程三五閑庭信步上前,正好瞧見那女妖臉上也長著羽毛,口鼻位置還頂著一張鳥喙,面容猙獰駭人。

  也不知這女妖是否聽懂,她鳥喙一張,發出刺耳尖啼,在洞室之中回蕩不絕,幾十頭尸鷲也一起發作尖叫。

  “吵死了——!!”

  程三五胸中豪氣翻涌,怒喝一聲,宛如平地驚雷,甚至蓋過群妖尖叫,同時邁步蹬地,腳下地面裂紋迸現,身形如離弦銳箭,直撲群妖而去。

  有“白羽黑翮登空飛步”加持,程三五覺得自己好似羽毛那樣輕盈,又不會被狂風吹拂而胡亂飛舞,能夠輕松掌握身形挪移。

  就見程三五凌空旋身,橫刀隨之如龍風急旋,刀光亂閃,悍然撞入尸鷲群中,炸起一片血花碎羽。

  為首女妖沒料到來者如此兇猛,她張開雙臂雙翼,振翅鼓動,一陣陰風呼嘯吹出。

  程三五身形一滯,刀鋒離著女妖還有七八尺,隨即被她扇飛急退。

  “殺!”此時女妖口吐人言,發號施令,其余尸鷲同樣振翅起飛,它們借陰風助勢,朝著程三五群起而攻。

  “哪有這么容易?!”

  程三五落地按住身形,不顧陰風觸及發膚、凝結薄霜,左右趟步騰挪,橫刀連環快斬,仗著鐵衣不解術保護,任由尸鷲鐵喙鋼爪加身,與它們纏斗起來。

  由于橫刀也受到法術加持,道門斬妖玄功配上程三五強橫內勁,刀鋒過處好似秋風掃落葉,這群尸鷲死傷連連,似乎不比雞崽厲害多少。

  程三五殺得起興,甚至趁機抓住一只尸鷲的脖頸,將它當做鈍器亂摔亂砸,一時間污血橫流、腐毒彌漫。

  眼看后代子嗣接連死傷,為首女妖尖嘯一聲,揮手招動祭壇一點鬼火,化為熊熊火浪襲來。

  程三五本能感應危機,甩脫群妖縱身躍出,躲過兇險一擊。

  那幽藍火浪并無灼熱撲面,反倒是像方才那陰風般,透著徹骨寒意。程三五料定,若是被那鬼火撲中,就算有護身法術,也要被凍得筋骨僵硬、氣息不繼。

  眼見程三五躲過鬼火,那女妖也干脆舍遠求近,背上雙翼一振,身形化作一道迅捷黑影,瞬間撲到程三五面前。

  “好快!”

  程三五猛然一驚,見那女妖抬臂伸手,指甲陡然變長變利,好似銳利劍鋒直抵心窩而來,分明是打算一舉掏出心肝內臟。

  程三五不敢賭護身法術能否抵擋,好在他意發并行,念頭起處、不待細想,橫刀便已插進女妖利爪縫隙,隨即運勁一絞,要將她五指絞碎。

  不過女妖反應也是極快,振翅倒飛,同時卷動磅礴陰風吹向程三五,拉開彼此距離。

  “好妖怪,再來!”程三五無比享受廝殺之趣,他進步猛攻,刀光連綿,好似展開一匹銀綢。

  女妖雙手利爪如刃,連連招架,兩者交擊迸出點點火星。她見程三五兇惡難纏,再度振翅抽退,回到祭壇邊上,意圖引動鬼火施展法術。

  就在這一彈指的時機,阿芙宛如鬼魅,在女妖身后出現,馬首短刀裂風而出,重重落在女妖背后,直接斬下一翅。

  女妖受創尖嘯,發狂回身揮爪,可這又怎能抓住化霧遁走的母夜叉?

  阿芙極少顯露真正實力,僅此防不勝防的一刀,真不知多少高手因此遭殃。

  目睹此等情形的程三五沒有多想,飛身至女妖面前,狂攻逼殺。

  與此同時,察覺敗局已定的尸鷲紛紛外逃,而潛藏不露的長青先生終于出手,就見他手捻法訣,真氣飽提、內火外燃,指間黃符火光飆升。

  隨著一聲朗喝,長青先生揚臂飛符,黃符瞬息化為栲栳大小的火團,帶著熔金銷鐵的恐怖熱力,飛進尸鷲群中轟然一爆!

  道門離火不止用于燒煉金丹,同樣也能克制諸般妖魔鬼怪。這群尸鷲逃脫程三五斬妖刀鋒,卻躲不過長青先生的焚邪烈火,瞬間血肉俱焦、粉身碎骨。

  驚見子嗣死傷殆盡,女妖悲恨交加,多處崩缺的利爪勉力逼開程三五,隨即發出凄厲尖叫,聲浪擴散而出,震得洞室微顫,頂上石屑剝落。

  “找死!”

  程三五直面尖嘯,卻是全然無事模樣,他本能察覺女妖意圖玉石俱焚,當即雙臂奮力擲出橫刀,正中女妖胸口。

  女妖尖嘯一斷,程三五上前按住刀柄,深深推入,貫穿女妖軀干,將她釘倒在祭壇邊上。

  “我讓你叫!”程三五怒喝揮拳,狠狠砸在女妖那張猙獰非人的臉上。

  十幾拳下來,女妖已經被打得面目全非、脫力癱倒,腦后石板甚至磕出裂痕。

  “你……”女妖體魄頑強,換作常人,此刻腦袋恐怕早已被砸成一灘碎骨爛肉。

  “要說遺言?”程三五起身踩住女妖身軀,緩緩拔出橫刀。

  “你身上……有我夫君的……氣味。”女妖聲若游絲,橫刀每拔出一寸,都給她帶來莫大痛苦。

  “你夫君?”程三五當即明白,笑出聲來:“那頭大尸鷲是你的夫君?妖怪也有夫婦?”

  洞室內的戰斗已經結束,阿芙與長青先生走近前來,沒有說話。

  “主人……不會饒恕你們。”女妖艱難說道。

  “我管他是誰,照樣要死!”程三五不再廢話,干脆利落斬下女妖首級。

  松了一口氣的程三五甩血收刀,環顧周圍一圈:“看來都消滅干凈了?還是法術好用啊,幾下就搞定了。”

  而長青先生與阿芙都緊盯著女妖尸體,不約而同露出疑惑表情。

  “怎么?有啥好看的?”程三五問道。

  “她沒變回妖物原身。”長青先生神色凝重,盯著女妖那一動不動的尸體,說道:“這就是她的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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