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漢末:家祖鄉嗇夫 > 第七十七章 小孟嘗
  “在下袁紹,字本初,見過周從事。”

  周琦聽到袁紹這個名字以后,臉上忍不住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在他固有的印象中,袁紹屬于那外寬內忌、剛愎自用之人,而且又出身權貴之家,肯定傲氣十足。

  就好像演義中諸侯討董之時,袁紹看不起馬弓手關羽那樣,袁紹對于出身不好之人,必然不會太過親近。

  他卻沒有想到,眼前這位姿態雍容,相貌甚偉,頗有氣度,一眼就能讓人產生好感的翩翩公子,居然就是自己印象中的那個袁紹。

  驚訝過后,周琦卻是不敢怠慢,急忙作揖行禮道:“未曾想居然是袁本初當面,久仰久仰!”

  袁紹卻是有些赫然的說道:“區區薄名,何足掛齒?反倒周從事于沛國所行壯舉,令紹擊節贊嘆,自嘆弗如。”

  言畢,他轉頭看向侍立左右的項弘,問道:“這位可是《俠客行》中描述的那位趙客?”

  趙客縵胡纓。

  周琦當時寫這句詩的時候,也結合了項弘的身世,算得上頗為應景。

  項弘也知曉過袁氏,聽到袁紹問話,急忙行禮道:“在下項弘項伯德,見過公子。”

  公子這個詞,就算在漢末不比春秋戰國時尊貴,平常人卻也沒有資格獲得如此稱呼,而是象征著地位與身份。

  以袁紹的出身,自然當得起這兩個字。

  袁紹見項弘承認,當即還禮道:“伯德義舉,紹傾慕已久,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出身寒微的項弘,得到袁紹如此贊譽,頓時感覺有些手足無措,急忙推遲不受。

  周琦見狀,心中的驚訝越發強烈。

  如果說,袁紹對待自己態度如此親切、溫和,倒也勉強說得過去,自己畢竟在沛國做下那些大事,而且還寫了幾首詩,又是司隸校尉門下都官從事。

  可項弘如此出身,卻也能夠得到袁紹如此禮遇,卻是徹底推翻了周琦對于袁紹的固有印象。

  像袁紹此等姿容與出身,如果周琦不是早就已經結恩義于項弘,得到了對方的認可與效忠,僅僅是袁紹今日的這般贊譽,恐怕想要招攬到項弘也會非常容易。

  很多時候,出身寒門之人更在乎別人對于自己的態度,特別是袁紹這等勛貴子弟,如果能夠對寒門折節下交,會很容易得到別人的效忠。

  與袁紹比起來,周琦這方面天然就處于劣勢,縱然想要招攬許褚,也無比困難。

  易地而處,假如當初在許家寨招攬許氏兄弟之人并非周琦,而是出身袁氏的袁紹,恐怕許氏兄弟已經納頭便拜,會不顧一切跟隨左右吧。

  袁紹對著項弘一番夸贊,而后看向周琦,道:“孟德與我乃是至交,不久前作書與我,言子異胸懷大志,有經天緯地之才,能安邦定國。”

  “我與孟德相交許久,知其看似放蕩不羈,實則驕傲無比,從未如此盛贊別人。”

  “子異能得孟德如此贊譽,必有過人之處。”

  “紹不才,愿略備薄酒,邀請二位前去赴宴,不知可否?”

  周琦的確有心與袁紹結交。

  不過當他轉頭看到跟隨在身后的司隸校尉府士卒以后,卻是苦笑著作揖道:“實在抱歉,某尚有公務在身,恐不能前去赴宴。”

  袁紹此時也看到了周琦身后的那些司隸校尉府士卒,當即笑道:“是我唐突了,子異勿怪。”

  周琦擺了擺手:“若蒙不棄,待我閑暇以后,略備薄酒請兄長前去赴宴,以作賠罪,不知可否?”

  袁紹卻是笑道:“我居雒陽多年,子異新至,豈能令子異破費?”

  “當由我請子異飲酒才是。”

  周琦聞言,沒有繼續推遲。

  來到雒陽以后,他才知道這里的消費水平有多高,周琦此時算得上是個窮屌絲,根本沒有多余錢財在較好的酒樓宴請袁紹。

  既然袁紹執意宴請,他自然也不繼續推脫。

  與袁紹告別以后,周琦帶著項弘等人繼續在城內巡視,期間他問項弘:“伯德兄以為,曹孟德與袁本初相比,如何?”

  周琦的這番話,卻是難住了項弘。

  如果從相貌、姿容、家世與氣度上來講,袁紹幾乎都完爆曹操,相比起袁紹的雅量,曹操頂多算得上是個暴發戶。

  不過項弘與曹操深交以后,卻也能夠感受到曹操的人格魅力。

  反倒是袁紹,雖然給項弘的第一感覺非常好,可兩者畢竟沒有深交,項弘并不知曉袁本初此人究竟如何,所以也不敢多作評價。

  眼看項弘陷入苦惱之中,不知如何回答,周琦反倒是灑然一笑,道:“待今晚見了袁本初,再談論這個話題吧。”

  項弘聞言,卻是壓低聲音說道:“使君都已經放話,要對袁氏子弟動手,子異此時私下會見袁本初,是否會惹得使君不悅?”

  周琦聞言,卻是微微一笑,道:“這件事情,我自會稟報使君。若其不愿,我推遲不去便是。”

  兩人帶著司隸校尉府麾下士卒,巡視完畢以后,就回到了司隸校尉府交接工作。

  周琦前去拜會陽球,道:“使君,屬下今日巡視之時,巧遇袁本初,對方邀我前去赴宴。”

  “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陽球聞言,看著周琦,眼中露出了些許笑意,反問道:“你可曾應允下來?”

  周琦如實道:“盛情難卻,屬下已經答應。”

  陽球眼中笑意更濃,道:“既如此,為何還要回來問我?汝且去赴宴,免得落下言而不信之名。”

  周琦拜道:“多謝使君體諒。”

  目送周琦離去以后,侍立左右的假佐問道:“袁本初為何會邀請周子異前去赴宴?”

  陽球捋了捋胡須,道:“恐怕是為了試探我對于袁氏之態度。”

  假佐恍然大悟,繼而問道:“使君讓周子異前去赴宴,是在向袁氏示好?”

  陽球緩緩收斂了笑容,繼而嘆道:“我欲助陛下清平朝中奸佞,就必須做孤臣,不僅要與宦官為敵,亦要走到世家對立面,唯有如此才能得到陛下的器重。”

  “然袁氏勢力極大,若與之交惡,恐怕我連孤臣都做不了。”

  “故,我雖揚言要調查袁氏,卻拖延不辦此事,又令周子異前去赴袁本初宴席。袁氏見狀,必知吾意。”

  “周子異或許猜到了吾之心意,才故意過來試探。”

  “彼若不來請示,直接前去赴宴,則懷異心,不可重用;今如實以告,可見子異之忠誠。”

  假佐聞言,這才恍然大悟。

  他也附和道:“周子異有情有義,智勇兼備,的確能夠擔當大任。”

  陽球捋須頷首,繼而嘆道:“以子異之出身與名望,縱然被我征辟入了司隸校尉府,前途終究有限。若有可能,吾意舉其為孝廉,如此方為正途。”

  這個時代,舉孝廉就好比后世中舉一樣,乃士人往上爬的最正統道路,除此之外也就是征辟了。

  可是除了那些德高望重的名士,能夠被朝廷征辟委以重任以外,其余大多只是被征辟為小吏,相比起舉孝廉而言自然沒什么前途。

  如果周琦能夠被舉孝廉,也就相當于叩響了這個時代官僚體系的敲門磚,只要做出功績,上面又有人提拔的話,就非常容易得到晉升。

  假佐聞言,面露羨慕之色。

  他作為陽球親信,兢兢業業跟隨左右這么多年,卻也沒有得到被舉孝廉的名額。

  卻沒想到,陽球居然愿意將這么寶貴的名額送給周琦。

  好似看穿了假佐的心思,陽球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舉孝廉并非僅憑關系,亦要看人品、才學、名望,汝人品自沒有問題,卻缺乏與孝廉相匹配之才學與名望。”

  假佐急忙說道:“使君,屬下并不敢奢望被舉孝廉,只要能夠常伴左右,此生足矣。”

  陽球聞言,深深嘆了口氣。

  自從當朝天子使用三互法以來,士族之間通過利益交換,讓自家族人舉孝廉的事情,也就變得越發困難。

  每一個孝廉名額背后,都涉及到了非常復雜的利益交換,縱然以陽球如今的地位與權勢,想要獲取到孝廉名額,也并非容易之事。

  而且似他們這種位高權重者,也都比較愛惜羽毛,絕不可能輕易舉薦人。

  否則被舉薦者若沒有真才實學,反而會讓舉薦者臉上無光,有損舉薦者名聲。

  他走到閣樓門口,凝視著外面繁華的洛陽城,道:“我雖有心提拔周子異,卻也并非易事。”

  “其一,周子異出身寒微,于朝中并無助力,僅憑我一人之力,想要令其在朝中站穩跟腳,并不容易。”

  “其二,周子異未至及冠之齡,尚不適合舉孝廉。”

  “其三,也是最重要一點,周嗇夫身死而周子異未曾守孝,此恐為人所攻訐,想要舉其為孝廉,困難無比。”

  陽球混跡官場這么多年,對于許多潛規則可謂是了如指掌,所以能夠斷定,就算有自己的提拔重用,周琦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在官場上混出什么名堂。

  當然,如果是到了未來諸侯并起的時代,想要提拔什么人就不會有這么多限制了,只要諸侯愿意,就能讓人一步登天。

  不過如今天下尚未大亂,做任何事都必須在體制規則之內。

  沒有為祖父守孝,在這個時代也就成了周琦最大的弱點,可惜就算周琦知曉如此,暫時卻也沒有是好辦法。

  他出身不好,能夠擁有今日成就,也是老嗇夫拼上性命才給他創造了這么一個機會。

  周琦如果不趁機把握住這個機會,再想有出頭的機會,那可就難如登天了。

  他殺了王吉以后,如果不投入陽球麾下,也不可能被免罪,隨后年日或許就會一直被朝廷通緝。

  周琦知曉天下即將大亂,如果不提前做些事情,而是因為朝廷的通緝躲躲藏藏,那么他悉心謀劃刺殺王吉的這場戲碼,也就沒有了什么用處。

  他可不像袁紹,哪怕守孝六年之久,仍舊不妨礙對方養望結交天下豪杰。

  只要袁紹愿意,隨時可以出仕,并且能夠得到當權者的器重,一飛沖天。

  周琦出身不好,只能拿命去拼。

  陽球雙手背于身后,沉默許久才說道:“若有機會,令其致仕回鄉為周嗇夫守孝,等孝期滿了以后,再提拔重用不遲。”

  陽球的器重與打算,周琦并不知曉。

  他辭別了陽球以后,沒有過多耽擱,就朝著與袁紹約好的酒樓趕去。

  雒陽可不比周琦的老家鄉下,這里到了晚上都要宵禁,如果敢在晚上亂竄,被官兵打死了也白打。

  是以,周琦準備在宵禁以前就結束宴會返回家中,這才如此匆忙前去赴宴。

  周琦、項弘二人抵達酒樓之時,卻發現里面生意有些蕭條。

  按理來講,雒陽內類似此等檔次的酒樓,絕對每日賓客滿座才對,如今的情況顯然有些蹊蹺。

  不過很快,周琦就想明白了。

  酒樓生意這么差,恐怕與陽球脫不開關系。

  雒陽被陽球這么一鬧騰,很多權貴子弟都瑟瑟發抖,紛紛躲在家中不敢外出,更不用說是在這樣高端的酒樓里面消費了。

  想必各個酒肆掌柜與青樓老鴇,以及雒陽城內其余的銷金窟,對于陽球也是恨之入骨。

  周琦剛剛走進酒肆,就有伙計上來招呼。

  伙計看了周琦兩人穿著,問道:“不知客人來此是否有約?”

  周琦點頭道:“袁本初約我至此,不知他可曾過來?”

  伙計聽到了袁本初這個名字,臉上當即堆滿了笑容,熱情洋溢的說道:“貴客還請前往二樓包間,袁公子已在此等候多時。”

  就這樣,周琦在伙計的熱情帶領下,見到了袁紹。

  袁紹看到周琦等人進來,臉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急忙上前迎接,口中說道:“子異、伯德,今日吾等不醉不歸!”

  袁紹的笑容非常有感染力,絲毫沒有做作的樣子,反而顯得誠意十足。

  他將周琦、項弘兩人迎進包廂以后,居然還對著酒肆伙計拱手致謝。

  袁紹的這個舉動,頓時讓酒肆伙計紅光滿面,對著袁紹深深一拜,而后滿臉興奮問道:“公子今日點那些菜?”

  袁紹沒有回話,而是轉頭看向周琦,問道:“子異想吃些什么?”

  周琦搖了搖頭,道:“與袁本初相交,如飲美酒,若食美味,又豈會在意入口之物究竟為何?”

  “陽使君性節儉,不喜鋪張,本初兄隨意點些酒食即可。”

  袁紹頷首,道:“吾正有此意。”

  言畢,袁紹向酒肆伙計點了幾道美味但并不貴重的菜羮,又叫了幾壺美酒,就招呼著周琦、項弘兩人落座。

  周琦忍不住贊道:“本初兄出生勛貴,家學淵源,卻對酒肆伙計都如此,當真令某佩服。”

  袁紹卻是搖頭道:“孟嘗君乃公族貴胄,對于普通人尚能折節下交,就連雞鳴狗盜之輩,仍能委以重用。與之相比,我又算得了什么?”

  酒菜很快就上齊了。

  周琦看了看今晚的宴席,雖不豐盛卻也并不顯得寒酸,既彰顯了袁紹請人赴宴的誠意,又不顯得鋪張浪費,可謂拿捏的恰到好處。

  宴席之中,三人推杯換盞。

  相比起周琦、袁紹兩人之間的高談闊論,項弘除了才開始說了些話以外,后面也就只是悶頭喝酒,并不再言語。

  袁紹勸了項弘幾次酒,期間也抽空與項弘互動,可是發現項弘學識的確有些淺薄,兩人并沒有太多共同話題以后,雖仍舊保持著和煦的態度,不過隨后與項弘的交流也逐漸少了。

  反之,他與周琦談天說地、縱論天下局勢,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果然如同曹操書信中所寫的那般,真的是胸有溝壑,博學多才。

  袁紹對待周琦的態度,也變得越發熱情。

  雙方都有心結交對方,所以這場宴席賓客皆歡,三人推杯換盞,時間也在迅速流逝。

  宴席期間,有人聽說急公好義、折節下交的袁本初在此,時不時有人前來拜訪,無論來者是何等身份,無論袁紹認不認得來訪之人,他都會起身行禮,絲毫沒有官宦子弟的那種驕橫與傲氣,反而顯得非常平易近人。

  最讓周琦印象深刻的是,酒樓內有兩個游俠兒吃完飯卻沒錢結賬,袁紹聽到了樓下的爭吵以后,居然主動替二人買單。

  袁紹的這個舉動,自然讓那兩個游俠兒感激涕零,酒樓內的食客們也都對其大肆夸贊,甚至屢次有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到樓上拜訪袁本初。

  直到宴席結束,已經先后有十幾人來訪。

  袁本初真正相識的人卻沒有幾個,大部分都是聞其名特意過來結交者,他也根本叫不上名字。

  袁紹在雒陽擁有如此名望,也讓周琦羨慕不已,那些前來拜訪袁紹之人,大多乃官宦子弟,他們對待袁紹非常熱情,卻并不怎么在意周琦這個鄉下來的小伙子。

  “差距啊,這就是差距啊,這個袁本初當真有孟嘗君幾分風采!”

  周琦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感嘆。

  宴席散了以后,周琦、項弘與袁紹拜別,沒有繼續在城內閑逛,反而直接回到了司隸校尉府。

  回到家中以后,項弘忽然說道:“袁本初雖有孟嘗之風,卻不如曹孟德。”

  “哦?”

  周琦眉頭微挑,臉上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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