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韓綜:從臥底新世界開始 > 第130章 論策
  “左邊點。”

  “用力一點啊!”

  “對對對,嗯”

  大通鋪上的林巍趴的姿勢很舒展,兩個囚犯此刻滿頭大汗,一個捏著林巍的后腰,一個負責捏他的雙腿。

  “好了好了。”

  林巍感覺渾身都舒坦了許多之后,才捂著左肩膀坐起身來,舒服的長舒一口氣:“你別說,好久都沒按過了,還挺舒服。”

  “大哥,喝點水。”

  一直插不上手的另一個囚犯麻溜的給林巍拿來水杯,林巍喝了一口,放在一旁,那囚犯就又給他放到遠處的桌子上。

  “大哥,還有什么需要的嗎?”

  有機靈的開口詢問著,而林巍只是懶洋洋的躺著:“沒了,有需要再叫你們。”

  “是,大哥。”

  其余囚犯這才松了口氣,幽怨的暗戳戳看著方才給林巍按摩的囚犯——如果不是這狗日的突然想獻殷勤說要給他按摩,他們也不用這樣競賽似的討好林巍。

  這種事兒吧,你做了不一定別人記好,可別人都做你不做,就容易得罪人。

  牢房恢復了安靜,其余人面面相覷,卻不敢打擾林巍休息。

  “看守所的日程是什么樣的?”

  林巍問完,立刻便有人回答道。

  “早上六點起床洗漱,六點半吃早飯,然后七點半到十一點可以去操場放風,有信仰的去小教堂祈禱做禮拜,看醫生的看醫生,被提審的提審。

  中午十一點就吃午飯,吃完就是午休到下午一點半,然后和上午一樣,下午四點半就開晚飯,晚上五點到八點有時候可以去活動室看電視看定影,有時候就只能呆在這兒,一周排隊洗澡,每周能排三次

  哦,對,這兒有商店,您家里頭要是送錢的話,可以買日用品或者零食什么的。

  煙什么的只能找獄警幫忙,呃,去關禁閉的那個胖子,我們都叫他延吉哥,他認識獄警,反正一千元能買一根煙。”

  嚯,還真是暴利。

  林巍頭一回真蹲到看守所里,還是第一天,難免帶點新鮮勁,此刻,他不僅沒有因為自己的處境而擔心,反而興致勃勃道:“探監呢?”

  “看守所不能探監的,也不能給家里打電話,進了監獄才行,看守所只能由律師來看您”

  獄友將規矩都說完,林巍點點頭,無聊的瞥了一眼時鐘,他被送進來的時候剛過了中午,現在正是午休的時候,他也沒興趣在這里吆五喝六的拿人找樂子,只是興致缺缺的說道:“謝了,休息吧。”

  “是,大哥!”

  囚犯們松了口氣,這才各自呆在自己的位置上躺了下去,林巍身旁應該是那胖子的位置,此刻空著,給他留了不小的地方。

  林巍到底是大心臟,身處如此境地,也能很快睡著,等身邊傳來動靜睜開眼睛,時間便已經到了放風時間。

  囚犯們一邊收拾著床鋪一邊告訴林巍要排隊等,林巍便按著規矩做事,有倆囚犯為了搶著給林巍收拾床鋪,還差點發生了口角——不得不說,在這兒,林巍才算真正領悟了自己在‘道上’的地位。

  在外頭,總是和韓強植這種級別的家伙打交道,他都差點忘了,其實自己也不算是個小人物了。

  門被打開,獄警要求所有囚犯站成一列挨個出去,到了林巍這兒,卻有獄警開口道:“所長要見你,你留在這兒,等見過他再去放風。”

  林巍停下腳步,眉頭一挑,但什么話都沒說,只是點點頭,走出隊列。

  其他囚犯不由露出‘不愧是你’的表情,羨慕的看了兩眼,便在獄警的督促下排隊出去。

  而林巍則被獄警帶著,穿過長廊的時候,他還主動要求獄警給他戴上手銬。

  獄警都有點懵了,但林巍卻堅持要按規矩做事,他也只能秉公執法,從監區帶到了辦公室門前,才小聲道:“您放心,這兒沒監控的,您帶著手銬進去我不好交代。”

  林巍左右看了看,最后點頭答應,解開手銬,敲了敲門。

  “進來。”

  林巍邁步而入,隨后,便有些意外的看到了兩個熟人。

  一個,是本不該能出現在這兒的牟賢敏,另一個,則是安雅英。

  牟賢敏對著林巍眨了眨眼,卻看見他穿著囚服的樣子,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安雅英看了林巍一眼,眉頭微皺,隨后舒展開來,關心道:“沒事吧?”

  “沒什么事兒。”

  林巍笑笑,卻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看守所所長。

  對方年紀四十歲出頭,看起來有點兇神惡煞的氣質,只是此刻滿臉笑容,看到林巍,還主動起身對他伸出手來:“林巍xi,我是這個看守所的所長,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您好。”林巍和他握了握手,臉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絲毫沒有因為今天的遭遇而表現出什么憤怒或憂慮。

  所長看了看林巍,又看了看安雅英和牟賢敏,嘆了口氣。

  安雅英及時開口:“林巍啊,坐,我和所長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這次的事兒啊,要是韓強植對你有什么過分的地方,你可別遷怒到他身上去。”

  “我知道,冤有頭債有主嘛。”林巍笑著,可卻若有所思,他想,韓強植刻意將他丟到這里來,顯然是有所準備的。

  而安雅英之所以會親自前來,還和牟賢敏一起,一方面大概是有事情要和自己溝通,另一方面,恐怕也正是擔心韓強植在看守所內還會耍什么手段,折磨林巍。

  檢察官是能提審犯人的,這由不得牟賢敏不擔心,如果所長和韓強植完全蛇鼠一窩,那林巍在這兒,恐怕要像在地獄里一樣難過了。

  可看所長的樣子,似乎卻并不是林巍所想的那樣,和韓強植有多親密。

  只看所長主動對著林巍坦誠嘆息道:“我知道林社長大概在擔心什么,但其實.我也是沒有選擇而已。”

  他看著林巍,開誠布公道:“我如果不配合他,倒霉的就會是我,但其實配合他,對于我來說,也是沒有什么好處的。

  我知曉這次的爭斗恐怕涉及的層次遠不是我一個小小所長能主導的,也希望林社長明白,就我個人而言,我更希望保持中立。”

  林巍這才恍然。

  大魚打架,小魚遭殃,看守所所長是個明白人,他很清楚自己無法拒絕韓強植的命令,在他面前也是一副卑躬屈膝的笑臉,可實際上,他根本不想摻和這種事。

  韓強植贏了,和他有什么關系?韓強植會給他升官發財嗎?倒是他拒絕韓強植,反倒有可能被清算。

  可他難道就不怕韓強植倒了,漢城日報和盧議員派系的人開始反清算?

  當然怕!

  就林巍這個樣子,但凡在看守所吃點苦頭,最后誰會忘了他這個看守所所長?必然要加倍給他把這份痛苦還回來——可憐的所長其實根本就沒得選。

  這也是絕大多數在這場對抗中小人物的縮影,一如林巍,如今也只能盡力的在扳倒韓強植的路上進行自救,其他人,包括盧議員,比起解決韓強植,都更在乎通過韓強植來打壓李議員。

  誰也不會在乎林巍是否清白,在監獄里過得好還是不好,他們只在乎更加賣力的抨擊韓強植,抨擊李議員,如果林巍能搞出什么東西來,他們會搖旗吶喊,火上澆油。

  如果林巍扛不住倒下了,恐怕也只有牟家會受到牽連——作為一個臨近選舉才突然投誠的家伙,他們雖然重要,可也沒那么重要。

  林巍如此,這小小的看守所所長就更是如此了,林巍尚要拼盡全力,以一個小人物的姿態對韓強植想盡辦法發起猛攻,所長自然也要努力地給自己找一條退路。

  這便是所長的態度。

  只看他對著林巍再次雙手握了握手,苦笑著對安雅英說到:“感謝漢城日報對我的采訪申請,但我個人而言,的確沒什么值得報道的.突然有點肚子疼,我就先出去了。”

  安雅英點點頭,面露感激神色,微笑起身送別:“沒關系,謝謝您能給我們這個機會來采訪,無論內容如何,我們都會記得您對漢城日報的幫助。”

  所長擺擺手,看了看手表,道:“我只能給您半小時,走的時候,我會讓人帶著您出去,最好還是別讓人知道您來過這兒。

  林巍xi在看守所也不用擔心太多,起碼攝像頭不會突然失靈.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兒,哦,生活上就好說了,我會安排一位獄警專門負責你的監區,有什么需要,生活上不舒服的,您盡管開口。”

  林巍感激道:“謝謝所長nim。”

  “沒事.我就先出去了。”

  所長有些掩耳盜鈴的不愿多聊,但其實他心里也清楚,在他允許牟賢敏和林巍見面的時候,就其實已經是對韓強植的背叛了。

  等到所長離開,牟賢敏才起身,一步走到林巍身前,不等他開口就拉開他囚服的領子看他的肩膀,眼眶泛紅:“疼嗎?有沒有變得更嚴重?我都說了要打鋼板.萬一落下殘疾怎么辦?落下病根怎么辦?”

  “沒事,真的沒事,一進來我就找醫務室處理過了,就是縫合的地方有些開裂,重新縫上就行了,他能有多大力氣,還能給我骨頭按碎了不成?”

  林巍知曉,對方大概已經得到了那份錄音,心里松弛了一些,轉頭微笑看著安雅英:“阿姨,謝謝您專門為我跑一趟。”

  “你是我女婿,我不來,還能看著你受罪不成?”安雅英嘆息一聲,卻是第一次承認了林巍的身份。

  林巍和牟賢敏同時微微一愣,而安雅英卻不想多談這件事,只是淡淡道:“我們決定將之前手里有的,和現在其他人遞過來的刀子全都拿出來,直接對韓強植發起更強的輿論攻擊。

  同時,讓律師團對韓強植發起訴訟和調查申請,并且,我們聯系了一些朋友,我們認為,想要解決如今的韓強植,必須要有民意相助,才有可能讓檢察官內部對韓強植進行約束和打壓——我們計劃在五天之后組織一次在首爾中央檢察院前的靜坐示威。

  你的錄音不能作為直接證據,只能作為參考證據,但有這份證據在,韓強植也別想繼續污蔑你,憑借這份錄音,無論他從你底下拿到什么口供,我們都能以此作為根據,進行反擊。

  并且以此為理由對他提起訴訟,并且現在我在想,是不是還應該把這份錄音拿出去,到媒體上宣傳一下,這樣才更有利于我們引導輿論,激起民憤。

  盧議員定然會喜歡這份錄音,既能抨擊他一向不是很喜歡的檢察官,也能借此抨擊李議員.”

  安雅英透露的一連串消息讓林巍不由一喜,可隨后,安雅英卻還是嚴肅道:“關鍵就在于這一切都要時間,韓強植在錄音里,卻只給你兩天的時間。

  我們在檢察官內部的朋友雖然也在試圖阻止這一切,但你也知道,檢察官具備獨立辦案的權力,即便是他的上司也無法阻止他對你提起訴訟。

  目前的難點在于在哪個法院審判——這是我們的薄弱點。”

  安雅英嘆息一聲,道:“精英派的底蘊便在于這些關鍵崗位上永遠都有自己人,如果他確定你不能成為他的幫手,兩天之后便會加速審判,極有可能頂著壓力也要將你的案子先坐實再說

  盧議員在沒有成為總統之前,根本無法干涉到法院的大法官,而新派的大法官在法院的比例.可比你想的還要少一些,在法院,我們不占優勢。

  算上一審結果出來,到你申請二審的時間,恐怕也拖不到大選結束。

  很有可能,在大選結束之前,你就會被送進監獄,做成鐵案,拿你的案子和身份給我們和盧議員潑臟水。”

  林巍沉默片刻,而后突然問道:“不如先別曝光這份錄音。”

  安雅英并不驚訝,她之所以費盡周折一定要先見林巍一面的原因,就在于她也意識到了這份錄音能做的事情很多,而一旦提前曝光,反而可能會引起韓強植警覺,對林巍不利。

  “我也是這么想的,這份錄音可以留一留,等到法院判決的時候,以此為證據,駁回韓強植對你提出的訴訟。”

  安雅英說著,和林巍對視一眼,林巍霎那間便知道對方在此刻與自己心意相通,他勾起嘴角,輕輕拍了拍此刻依舊紅著眼的牟賢敏的腦袋。

  林巍坐下之后,牟賢敏給她拿來一杯熱咖啡,而后,還拿出一盒煙拆開,放到桌上,正是林巍平日喜歡的牌子,他先對著牟賢敏笑笑,而對方只是依舊情緒低落的給他抽出一根,遞到他的手上。

  沒有什么比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在這種地方受苦更煎熬的事兒了,尤其是,對方其實本不必遭此一劫——若不是漢城,林巍又如何會成為如今兩派爭斗的焦點,成為韓強植的目標呢?

  林巍卻沒有絲毫怨言,憑借漢城,他得到了多少幫助,結交了多少人脈,一躍成為了許多人眼中的大人物。

  僅憑這一點,他便會永遠感激此時此刻漢城對他的幫助——這個世上沒有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在他決定走上快車道的時候,就自然要承擔快車道上的風險。

  他一向喜歡選擇收獲最大,風險也最大的那條路,并毫無怨言。

  “看來阿姨和我想法一致。”

  林巍說著,安雅英笑了起來:“當然,阿姨可是在報社待了這么多年的如何制造熱點,引起廣泛關注,可是我們的必修課。”

  牟賢敏顯然也知曉其中關鍵,這也正是她一直表現得情緒低落的原因所在,她坐在林巍身邊,抓著他的手,輕聲道:“我和媽媽都覺得,這份錄音要捂一捂才最好用。

  明天開始,韓強植必然會在報紙上大肆詆毀你的身份,并且以此抨擊我們漢城日報和盧議員。

  而我們也會持續推高你案子的熱度,控訴韓強植違規調查之類的事。

  同時,聯系電視臺,從全方位將你的案子塑造成時下南韓的熱點。

  提前聯系盧議員,為你造勢。

  到時,盡可能的將這個案子做成2002年最大的懸案,全方位的在報紙上討論你是否清白,到底是韓強植代表的派系在利用權力傾軋一個無辜的普通人,還是盧議員這個自稱窮人家的孩子其實只是個道貌岸然的混蛋

  這個話題的熱度,必然會在大選前成為社會的焦點,甚至是選舉的關鍵。

  而你就在這暴風眼上.所有人都會關注你的案子,而你的案子,也將成為誰是今年最大贏家的關鍵所在。”

  牟賢敏面露憂慮,林巍甚至能感受得到,她的手在微微顫抖,是害怕?或是緊張?亦或是兩者都有?

  牟賢敏低下頭,不敢看林巍的臉,只是用一種有些頹然的語氣說著:“可如果這么做,就意味著你的案子決不能輸。

  如果你輸了,盧議員的聲望會遭到打擊,如果你輸了,漢城的公信力會遭到打擊,如果因為你的案子輸了,最后大選還沒贏

  我們都要完蛋了,不,其實哪怕到了那一步,我們還好,而你”

  牟賢敏看著林巍,輕咬著嘴唇:“恐怕真的要在牢里一直待下去了.”

  安雅英不說話,只是默默地喝著咖啡,觀察林巍的表情。

  而林巍只是看著牟賢敏,他望著她的眼,口,鼻。

  看著她眼眶中飽含擔憂、因此蘊含著水霧的眸子,和那因此被染成粉紅色的,白皙的眼邊皮膚。

  他只是輕輕握著她的手:“別害怕。”

  林巍笑著,聲音依舊沉穩,目光不偏不倚,溫和,卻帶著一股堅定的力量:“賭上一切走到了這一步,我又怎么能退縮?我自己選擇走到這暴風眼里來,就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成為真正的大人物

  熬過這一劫,恐怕我們的結婚典禮上,盧議員都要來親自祝賀才行2002年的熱點是我的案子,03年的熱點,是我們的世紀婚禮,這多有趣?”

  他笑著,輕輕用手指摩挲她的眼眶,打趣道:“就算輸了,你還真能把我丟著不管啊?”

  “.你反正有小崔,還有那個叫金美珍的小阿姨,有那么需要我嗎?”

  林巍不動她還好,一摸她的臉,牟賢敏反而真的落下了淚來,她說著俏皮的話,可眼淚卻越流越多:“你會很受苦的.如果輸了,真的.”

  林巍扭頭,看著安雅英,對方此刻只是露出有些復雜的笑容,看著兩人。

  “別亂說啊,阿姨還在呢,我除了你沒有別人。”林巍厚顏無恥的話讓牟賢敏破涕為笑,她擦了擦臉,隨后深呼吸。

  “說吧,你還有什么準備?這次案子,我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拿到最高的勝率。”

  牟賢敏冷靜的說著,盡管臉上眼淚還沒擦干,但看起來,已經恢復了往日那高嶺之花的樣子,故作輕松的說著:“你要是敗訴了,以后就只能在我家當贅婿,知道什么是贅婿嗎?

  什么小金、小崔、你看都不許看,只能在我屁股后頭,我渴了給我拿水,我餓了給我做飯什么NW公司,燒錢的東西直接丟出去不許你做,只管拿著錢出去吃吃喝喝,在家里給我奶孩子”

  林巍和安雅英都不由笑了起來,只是安雅英在笑完之后,卻還是意味深長道:“小崔我倒是知道,這個小金倒是個生面孔”

  嚯,您怎么也叫小崔啊?

  林巍面色不改,淡定自若:“一個相處很好的姐姐,家里的孩子我也很熟,也算是機緣巧合吧,當初差點因為底下的人辦事不力,害的她的女兒都差點被一個殺人犯害死

  自那之后,我便和她與她女兒關系都很好。

  畢竟我是從下邊兒爬上來的,多少能理解她們的難處,也想多幫幫她們。”

  “哦~”安雅英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但暫時沒心情處理這些家長里短,只是道:“你有什么計劃,趁現在溝通一下。”

  林巍點頭,直接道:“首先是關于韓強植本人的漏洞,我聯系了安喜延——我從被韓強植驅出派系的樸泰秀檢察官那兒得到了不少消息。

  包括他和木浦黑狗幫的聯系,他老婆在國外收錢的線索等等。

  這一切現在都交給了安喜延去調查,同時我自己也在盡可能的拿到韓強植的犯罪線索。

  但說實話,我們拿到的,未必能被認可為證據,所以,我只能找檢察官去調查,她查出來的,才能用到法庭上。”

  “大概要多久?”安雅英顯然也知道安喜延這號人物,直接問起了細節。

  “不清楚,她給我的話是三五日,但我估計沒那么快,但賬戶那邊可能速度會快些,我在韓結銀行掌握一個客戶經理雇兇殺人的把柄,他會替我找到這位大客戶的信息的。

  拿到信息,再找安喜延發動行動,我估計如果一切順利,一周之內,木浦黑狗幫和韓強植勾連的證據鏈,就能到手。”

  林巍說完后,牟賢敏便眉頭緊鎖的搖搖頭:“這些可以用來攻擊韓強植,但不足以讓你脫罪.他現在對你的指控,還有其他的指控,你都清楚嗎?”

  林巍淡定道:“他指控的其他罪名,大抵都沒有實證,只能捏造事實,或逼著我底下的人錄口供。

  若非如此,他恐怕也沒必要親自出手,給我塞把手槍,捏造一個殺人案,對不對?”

  林巍十分敢于下判斷,或者說,賭:“我賭韓強植是拿不到其他可以指正我的東西了,眼下,他恐怕會全力以槍殺案為錨點對我發起公訴。”

  安雅英也點點頭,她也是這么覺得——如果林巍底子真不干凈,韓強植如今抓光了他的人,滿世界搜他的線索,怎么還需要韓強植動手捏造一份證據,并且還以此為要挾,希望他能轉而投靠他呢?

  他這么做,就只能說明,他真的抓不到林巍其他的破綻,這才不得不自己動手制作一個破綻。

  這也意味著,雙方要攻防的案件焦點,也就只能是韓強植親手捏造的郊外槍擊殺人案。

  只有這個案子被坐實,林巍的其他諸如組織暴力之類的罪名才有可能被順帶坐實。

  只要這個案子被判無罪,其他的罪名當然也不會成立。

  “你有什么想法嗎?”

  牟賢敏看著林巍,眼里有些期待——她想,林巍如此主動的配合調查,總不能真的就是莽進去吧?

  林巍聞言,不由一笑:“原本我還想著見招拆招,卻未曾想.韓強植主動撞在了我的槍口上。”

  他當著兩人的面,拉開囚服,露出結實精悍到安雅英不自覺眉頭一挑的肌肉,指了指左肩:“你說,他要是想指控我和那幾個不知道是誰的家伙發生槍戰,會不會利用這個傷口作為證據?”

  “你說歸說.”牟賢敏埋怨著伸手給他衣服拉起來,瞪了自家老媽一眼,果不其然,安雅英此刻挑著眉頭,壓根就沒有什么眼神避讓的說法,上下打量著,看的那叫一個仔細。

  林巍咳嗽一聲,規矩的拉好衣服,而牟賢敏這才道:“大概是會的,你肩上的槍傷即便沒有醫療記錄,但只要經過檢查,時間又這么短被證明是槍傷還是不難的。

  即便不能作為實證,他恐怕也不會錯過,利用這種線索引導陪審團和大眾的機會。”

  “巧了.給我肩膀一槍的家伙,現在還在我的手上,叫崔斗日。”

  林巍露出笑容,而牟賢敏登時一喜:“他能指正韓強植?”

  “不,韓強植很謹慎,是通過樸泰秀和他聯系的,他手里有一份錄音,但錄音只能咬死,是樸泰秀下達了的韓強植布置的命令。

  但,起碼他能證明案發當晚,我到底遭遇了什么。”

  林巍淡定道:“只要證明當晚我壓根就沒去和那幾個死人槍戰,我身上的槍痕也是被崔斗日留下來的,韓強植的論點自然不攻自破。

  到時,再加上我們手里的錄音。

  再加上找到的,和韓強植有關的證據。

  崔斗日也會站出來作為污點證人唯一現在有些棘手的,只有樸泰秀。

  他愿不愿意成為污點證人站出來,才是關鍵,如果他不愿意站出來,崔斗日便也不可信雖然我覺得崔斗日這家伙腦子不好使,但不可否認,他很講義氣。

  盡管樸泰秀在我看來不太值得,但崔斗日始終還是將樸泰秀當成自己好兄弟的,交出錄音的時候,也表示了,他只愿意指認韓強植,如果要拿這個錄音作為證據,他本人就必須登場,而他登場,就意味著樸泰秀必須也出現,才能一起指認韓強植”

  林巍說完,牟賢敏立刻道:“我會去找他,不惜代價讓他站上法庭,除此之外呢?”

  “指紋。”

  林巍露出冷笑:“韓強植將手槍握到我手里的時候,在掌心碰到槍柄的時候,我就是意識到了這是手槍——整把槍上,只有在槍柄處有指紋,扳機上是沒有的,不管他們壓得多用力,我都沒有讓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接觸到手槍。”

  “當然,不能排除他們搜集指紋后粘貼上去的可能性,只不過,他們有可能是沒有發現這一點的。”

  林巍頓了頓,而后繼續道:“除此之外,還有我車上的車載錄像——但我很擔心,如果這份監控曝光出去.我在監控里殺了人。”

  這話讓安雅英和牟賢敏同時臉色微變,而林巍卻只是淡定道:“崔斗日劫殺我失敗后,反殺的全過程都在那里頭,可關鍵就在于,這份錄像雖然是正當防衛,但畢竟也是殺了人,最關鍵在于,那些人的尸體,都已經被處理掉了

  如果處理不當,這個證據可能會對輿論造成反作用。

  錄像是我交給秘書尹炫優處理的,我在事發前聯系他,就已經聯系不到了,如今尹炫優在哪,錄像在哪.也得靠你們去找了。”

  說到這,林巍嘆了口氣,他輕聲道:“雖然我知道這很難,但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呆在這兒,我手底下的人,還是盡可能的把他們撈出來吧。”

  安雅英和牟賢敏靜靜聽著,記好細節。

  最后,安雅英道:“我知道了,你做的已經足夠了有這些東西,我們已經近乎立于不敗之地了。

  放心吧,已經充分了!”

  安雅英這話說的真情實意——她沒想到,林巍自己做出了這么多的準備。

  事實上,林巍能拿出那份韓強植的錄音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問之前,也沒抱多少期待。

  可現在看來,林巍的的確確是一個十分有能力的家伙,在如此不利的局面,在差距如此之大的對局中,卻能靠自己找到這么多反擊的武器.

  安雅英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在某種程度上,能夠理解牟賢敏為什么表現得非他不可了。

  若是和林巍相比,牟賢敏見識過的其他同齡男性,壓根就沒有什么可比性。

  長相身材手段性格除了那小崔小金讓安雅英有點啼笑皆非,想要笑話自家閨女幾聲以外,幾乎沒什么能挑的出刺的事兒。

  林巍嘆了口氣,隨后卻笑了起來:“有您這話,我也算放下心來了。”

  “在錄音披露之前,你要保持低調,繼續給韓強植一種錯覺.”安雅英叮囑著,而林巍也不反駁說什么我早知道了,而是虛心的點頭著,耐心的聽著她嘮叨。

  盡管這些事兒林巍自己都清楚,但仍然滿足了牟賢敏和安雅英的需求,耐心聽完她們關切的話語,最后才道:“放心吧,我不會出岔子的。”

  安雅英看了看牟賢敏,笑了一聲,自覺地拿起包包:“快半小時了,媽媽先去找所長感謝幾句,你們兩個聊聊吧,別聊太久。”

  牟賢敏嗯了一聲,和林巍一起起身送她到門口,安雅英此刻也頗有靜氣,對著兩人眨眨眼,促狹道:“要不要和所長說說,多給你們點時間?”

  “媽”牟賢敏拉長語調。

  安雅英這才捂嘴笑著推門出去。

  她剛出門,牟賢敏扭過頭,看著林巍,兩人卻陷入了沉默。

  沉默了約莫幾秒,還是牟賢敏沒忍住,伸手抱著他,憂心仲仲:“在這里頭是不是特別,特別難受?住的地方是不是也很差?吃的東西呢?你吃午飯了嗎?”

  她本不是這樣的性格,可一想到自己所了解的監獄和看守所的內容,又想想在里頭受苦的是林巍,這讓她心里如何能不難受呢?

  “沒事,雖然環境差了點,但我能熬過去。”

  林巍會跟牟賢敏說,自己都快混成獄霸了嗎?

  當然不會!

  只看他此刻嘆息一聲,面露幾分疲倦之色,卻還是堅強道:“只不過是一個月而已,不管多少事,我都能扛得住.倒是你,在外頭要記得好好吃飯,別太擔心我,你已經夠瘦了,添點兒肉也不礙事。”

  “嗯”她鼻子里發出輕輕嗯聲,鼻子微抽,抬起臉,看著林巍:“還有呢?”

  “.什么?”

  “你不趁機讓我好好照顧一下你的小崔妹妹嗎?她可擔心她的歐巴了”

  “親愛的”林巍笑著。

  “我算是知道你什么時候會叫我親愛的了。”牟賢敏翻了個白眼,卻雙手輕輕捧著他的臉,踮起腳尖。

  幾分鐘后,她才微微張開著嘴巴,呼呼的喘著氣,緊緊抱著林巍,看著他,輕聲道:“我愛你。”

  “嗯。”

  “嗯?”

  “我也愛你。”

  牟賢敏這才笑著又親了他一口,松開手后,有些羞惱的瞥他一眼,整理著衣服,隨后道:“看來你在里頭過的還不錯也是,好歹是個黑幫老大呢,我杞人憂天算什么事兒.”

  她整理好衣服,再次抱了抱他,隨后深呼吸,站直了身體,表情嚴肅:“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帶你回家,親愛的.也要堅持住。”

  “嗯,我相信你。”林巍笑著,語氣放松:“要是連我家的賢敏姐都不能信,我還能指望誰呀?”

  “知道了”

  她都已經走到了門邊,手都放在了把手上,可看著林巍,卻又不由折回來,用力的又抱抱他,親親他。

  “保重。”

  “嗯,你也是,別太辛苦。”

  “怎么可能不辛苦呢?”

  牟賢敏笑了一聲,拉開了門,站在門口,一時邁不出腳步,直到幾秒后,她對著林巍重重點頭,而后,干凈利落的轉身離去。

  林巍微笑著目送她離開。

  所長親自找人將母女二人隱蔽帶走,隨后才和林巍單獨相處。

  他對林巍握了握手,聊了幾句,而后看了看時間:“快晚飯的時間了,我們這兒下午吃飯很早.您晚上想吃什么?

  我們看守所不能點外賣,但是可以加餐——一般來說也就是自己花錢多加個肉啊湯啊的,但您想吃什么,可以提前和獄警打招呼,就按照公事公辦的標準,合理收費的。

  牟小姐給您在監獄充了錢,并囑咐說用完了隨時會給您充,您想買東西的時候,直接用自己囚服上的編號就行,我們都是按這個算的。

  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個人物品,飲料零食之類的,也可以和獄警說,獄警會提前聯系好商店的人.我會盡可能在公事公辦的標準上,給您便利,請您理解。”

  所長說話時情真意切,滿臉難意,林巍自然也是投桃報李的人,只看他熱情的笑著,單手握著所長的手:“能有您這樣公正的所長,犯人怎能不洗心革面?

  這次事情結束,若是有機會,我會以私人名義向您的看守所捐款,改善一下設施,希望能讓如此優秀的工作人員和您這樣的所長,能夠有效的投入工作。”

  這話一出,原本只是為了不被卷入斗爭才賠笑臉的所長,登時笑容更盛幾分。

  甭管林巍之后還能不能出來,他兜里的錢是可是一直都有的

  “您客氣了,也希望您能體諒我們工作的難處,如果有什么看守所需要改進的,不滿的地方,也請隨時向我舉報說明。”

  倆人再次客套幾句,走出辦公室,林巍卻依舊要求獄警給他帶著手銬才離開了這辦公區域,回到犯人區再解開。

  當林巍被獄警牽引著走到大大的操場,看著高墻之外那四方的天空,遠處穿著囚服的人們,在發現他的時候,便交頭接耳著,有人關注,有人躍躍欲試,也有人

  目光冰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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