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夕顏至城樓下。見肖藍逸已經攜手葉衾寒，在一眾的歡呼聲中入了城門，東方蕊跟在后面，旁若無人。莫云帆未死之前，莫夕顏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點，是旁人巴結的對象，此時身旁只跟著張子甫，其余人等都在為葉衾寒退兵歡呼，饒是她歷經大變，心境今非昔比，但內心的失落仍舊不可避免。人走茶涼，大概
也就是此種滋味吧。待東方蕊走至身前，莫夕顏輕輕拉了她一下，微微側頭，目光掠向遠方。東方蕊會意，略一遲疑，還是跟著莫夕顏走了，張子甫看沒人在意她倆，也就隨著眾人
入了城。周圍一片狼藉。白卿相的人對陵武城外的百姓絲毫沒有憐憫之心，亂世中，人如螻蟻，強權者對弱者肆意踐踏侮辱，甚至剝奪他們的生命，只因一方是強者，一
方為弱者，地位角色的不同，導致了
或許會有人質疑這種狀態是不正常的，但正不正常，豈非也是強者來制定？
“真沒想到短短一段時間，我就落得這般田地。”莫夕顏目光掃過東方蕊的斷指，內心抱有一絲歉疚，但這個念頭轉瞬即逝。
東方蕊倒顯得非常坦然，她早已失去了一切，是真正意義上的一無所有。對簒奪者，她恨的并不徹底，名利地位，于她也是可有可無。
莫夕顏繼續道：“姐姐，這兩天我想了許多，按照目前我們的處境來說，我們聯手或許才能改變這個局面。”
“怎么聯手？”
東方蕊有些愕然。“我們莫家軍之所以號稱天下第一軍，除了深得前朝排兵布陣的精髓，還在于莫家軍的作戰風格，真正的莫家軍以一敵十，視死如歸，一聲令下，哪怕是刀山火海
眼睛眨都不會眨一下就往下跳。”莫夕顏臉現得意之色，輕蔑道。“而莫家十城城主統率的，只是一些看門嘍啰而已，真正的精銳四十萬他們可都沒有見過。”
“那又怎么樣呢？”東方蕊不解道。“姐姐，這天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你是千毒教流亡的教主，我是莫家被古逸之追殺的眼中釘，他和白卿相聯手，我們也可以聯手，而且，我們
都是女人，為什么要一直作為男人的附庸，把權力拱手讓給他們。”莫夕顏輕輕拉起東方蕊的手。“姐姐，我想我們一起統率天下，笑傲風云。”
“我一個人，加上你和張子甫，三個人和誰去拼去殺。”東方蕊淡然一笑，輕蔑之意盡顯。
莫夕顏也不在意，繼續道：“古逸之可以殺我，卻沒有動手，姐姐可知道是為了什么？”
“他忌憚你家的四十萬精銳？”莫夕顏搖搖頭：“古逸之以為四十萬軍隊是由我幾個叔叔伯伯分別掌控，但我父親怎么會相信這些人，史書上為了爭權奪利，兄弟，夫妻反目成仇的事可不少，我
爹斷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把兵權讓渡給他的兄弟，所以接掌莫家之初，我爹就悄悄把我那些叔伯全殺了。”
東方蕊嗯了一聲：“站在你爹的立場上，這么做也能理解。”莫夕顏道：“殺人理由找的好，可以解決很多問 很多問題，特別是親兄弟。我爹殺了他們以后，有意無意的對外透露是讓他們去接管莫家的秘密精銳。時間久了，都知道
我們莫家還有秘密的軍隊，而且通過血緣關系牢牢掌控。”
“那四十萬人到底存不存在？”
“當然存在，只不過這四十萬人并不是真正的活人。”莫夕顏滿臉的得意之色。
“死人？”
“亡者雄師。”莫夕顏壓低了聲音，說完還是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亡是死亡的亡！”
“死人？”
莫夕顏得意洋洋：“半死半活，每人只需一滴特制藥水，就能不休不眠作戰三天，姐姐你說，這種軍隊擁有四十萬，是不是所向無敵？”東方蕊自幼就熟悉各種藥草，千毒教里確有人窮畢生之力，只為研究出可以代替食物和水的藥，但沒有人成功。莫夕顏所說的藥水她不相信會存在，何況把四十
萬人做成半死不活的，也幾乎是無法完成任務。莫夕顏好似明白東方蕊難以相信，便道：“世人以為鬼谷子只會易容，卻不知他研制毒藥的本領也天下第一。在我爹的授意下，他接連用了二百八十個人做實驗，才將這種藥讓人半死不活的藥配置出來，又每天在士兵飯菜里投藥，用了三年，才把這四十萬人盡數變成半活人的狀態，可惜鬼谷子死的早，不然莫家十城的那些守軍，也早就完成了蛻變，真成那個樣子，古逸之，白卿相之流帶領人再多，又有什么值得可怕的，在我莫家亡者雄師眼里，只不過是一堵肉墻而已。”莫夕顏
神色驕傲，仿佛她的眼前，真的已經出現了四十萬無敵于天下的軍隊。
東方蕊目光復雜地瞧著她，良久才道：“你們既然有這樣的軍隊，為什么不直接召集出來，一舉平定天下呢？”莫夕顏嘆了口氣：“因為藥水有限，而且這些軍隊一旦啟用，破壞力非常大，所過之處幾乎是寸草不生，而且指揮這個軍隊的方法也非常不容易，一旦指揮不當，
四十萬半死人失控，那對所有人都是巨大的災難。”東方蕊眼前又浮現出葉衾寒走火入魔被反噬的情形，那番景象的確讓人恐懼，而莫夕顏如果所言為真，那么四十萬集結成軍的沒有知覺的軍隊，其能量足以摧毀
這世上所有的活物。東方蕊突然不自禁的笑了笑。
莫夕顏不解問道：“你笑什么？”此刻的東方蕊，算是了無生趣，她聯想到莫夕顏的四十萬亡軍真的失控，把這個世界變為不毛之地，于她自己好像又沒有什么影響，但她自不愿將所想說出，便
岔開話題：“說這些，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看東方蕊似乎有答應的意向，頗為歡喜，道：“姐姐隨我一起去找這四十萬軍隊，我們各帶一半，兵分兩路，左右挺近，掃平一切阻礙，平定這亂世。”
“這些人在哪里？”“璟瑄宮以北五十里的地宮，那也是我們莫家人的秘密陵寢。”莫夕顏把一切和盤托出，就是想讓東方蕊覺得她在以誠相待，她要運用莫云帆說過的話，來結交人生中的第一個盟友，這句話，莫云帆曾反復提及：秘密可以換取信任，但一定要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