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論神殿的建立 > 第 962 章 脫敏療法
  月亮小哥雖然是個報喪鳥,但時間的把握上還是精準的。顧晗晗按他說的時間出發,沿著勾連神明殿與承光殿之間的飛閣,恰好在神明殿的臺階前迎面撞上了從前面宗宮大殿撤退回來的李申大人,浩浩蕩蕩的隨員里面沒看見明珠侍從長,應該是留在前頭應付“一班糟老頭子的無聊表演”,至少晚上吃席前是回不來。

  因為明珠侍從長不在,李申大人也就想不起來質疑顧晗晗為什么會跑到神明殿來,更不會靈感從天而降意識到顧晗晗是受到自己手下人的集體排擠和算計現在需要他挺身而出充當霸道總裁表演為愛癡狂了。相反,他對顧晗晗是在這里感到很高興,鬼鬼祟祟不敢聲張連自己都不想驚動的那種竊喜與歡欣。他本以為他得先回到神明殿,再問清楚顧晗晗是在哪兒,再然后找過去,經過如此這般的一番周折與程序正義的麻煩之后,他才能回歸船上時的正常生活。顧晗晗的出現等于是五千米沒有跑直接就拿了個冠軍,李申大人感覺幸福來得很突然,甚至一時之間都有些茫然了,總感覺缺了點什么。

  他茫然得走過去握住了顧晗晗的手,然后就把茫然拋到了一邊。在他的手握住顧晗晗手的一刻,鬼使神差的,心里缺的那一塊就被補上了。就像漫天飄散的靈魂歸了位,他長出了一口氣。

  顧晗晗的感覺就燙手了,懷疑李申大人在犯病,犯的停船后遺癥。那溫度里的眷戀和沒夠跟“停船一小時”之后的一模一樣,顧晗晗幾乎要疑心自己犯了錯覺。

  ——如果說李申大人的后遺癥到現在還都沒過去,那他的癮可有點兒大!

  脫敏療法,哦,他到底還行不行?

  越戒癮越大,顧晗晗覺得李申大人的這套脫敏療法思路有問題,其實是不大行的。無論是站在醫者父母心的角度,還是站在戰略同盟者這樣一個角度,良知和理智都告訴她,她不該這么繼續綏靖下去了,必須得站出來給當隊友的他一點兒當頭棒喝,但虛榮心又不允許,身體也實在不允許。“戒”這個事,它是想戒就能戒的嗎?何況一根繩上栓了兩根螞蚱,李申大人越戒癮越大,她還能有什么好?綏靖這東西能這么有市場是有道理的,怪不得李申大人想脫敏,脫敏是好。也就是當初她不懂科學是個文盲,她要早知道世上還有脫敏這種治療,她怕是跟安東尼早就鴛鴦雙棲蝶雙飛,也不至于后面惹出一連串的悲劇。

  教訓很慘痛,顧晗晗現在對李申大人就很能看得開了。哪怕眼瞅著他脫敏快要脫成了飛蛾撲火也樂意綏靖當縮頭烏龜。撲那就撲吧,只要“戒”的初心不改,他們彼此的立場還是一致的,那就辦法總比困難多。

  他們手牽手進了宮殿,一路往宮深之處走去,李申大人的隨從們漸漸得都落下了,最后連貼身服侍他的男仆都住了腳,只有月亮小哥非常得不識相,帶著他的一眾小弟們緊隨著顧晗晗,闖關拔寨一樣得就跟進了李申大人的寢宮——跟也就跟吧,顧晗晗也習慣了。她就是覺得月亮小哥今天這攻擊性有點兒爆,人家李申大人自己的男仆都不跟,他干嘛要這么來勁兒,這是頭一回來進了李申大人的宮殿興奮的?也不對啊,不是說月亮小哥本來就是李申大人貼身男仆中的王者嗎?哦,那就是到家了!

  神明殿深處的寢宮延續著李唐宮廷一貫的特色,四處幔帳低垂,飄渺如煙,忽然間一陣香風送暖,吹皺了重重輕紗,鉆出了綠肥紅瘦,讓這宮廷一下子鮮活爛漫了起來。妙齡的女孩子們從宮殿的深處迎了出來,她們穿著色澤清麗的絲綢長裙,肩膀上披著綴滿了珍珠寶石的華麗披帛,滿園春色關不住得從幔帳中冒了頭。她們烏黑的長發束在身后,飽滿的臉蛋上掛著喜悅的笑容,像一陣風,像一抹云得飄了過來,團團圍了上來,芊芊素手,巧解衣衫,就替李申大人更上了衣。李申大人十分配合,張開手臂任由女孩子們為他褪下玄衣,重新換上白色的素袍。

  這是貼身——女仆?

  顧晗晗其實是有些意外的,因為衛城向來都是男仆女管家,傳統上充當男女主人身邊貼身侍奉的一般都是相貌英俊身材完美的年輕男仆,女仆大多是承擔事務性的管理工作,即便是偶然會在主人眼前出現的,也往往是領班主管這樣的角色,因此顧晗晗印象中的女仆總是穿著黑色長裙的嚴謹樣貌。她在衛城唯二見過的兩次女仆,一次是在跟她搶男人的老處女安妮-德菲林身邊,再有就是在托里尼。嚴格意義上講這兩個地方都不算什么正常地方,一個不傳統,一個不衛城,而即使這些反傳統不衛城的貼身女仆們裝束也通常很低調樸素,像眼前這些比貼身男仆們打扮得還要花枝招展美輪美奐簡直無法想象。事實上,一路在北冥魚號,李申的身邊也同樣都是男仆啊,比如說月亮小哥,比如說其他可愛的男孩子們。顧晗晗是真的沒能想到,一旦回到自己的宮殿。李申大人的身邊竟然是如此得鶯歌燕舞,群芳爭艷,跟別人都不一樣。

  這真的很反常,談不到異端的程度,但在李唐諸多確鑿無疑的異端中卻那么得一枝獨秀突出得驚兀,而且邏輯上也不通,這簡直就像——像什么一樣來著?

  顧晗晗的思想在這里被卡住了,她還沒來來得及從頭捋清楚,月亮小哥帶著他的小弟們已經毫不示弱簇擁了上來,把顧晗晗送到了這座宮殿的華堂。他們很有主人翁的精神,對這座宮殿似乎也是熟悉的,自作主張得選擇的最華麗的宮室,然后又旁若無人得焚香點茶,鋪排張羅,強橫宛若一伙兒強盜,跟帷幄里的這些姑娘們互相競爭的意味非常明顯,仿佛就跟專為宣示主權一樣。這種得志而猖狂的小人嘴臉,顧晗晗不用月亮小哥挑唆,自動都能腦補出一套連續劇,這就跟水火不相容的兩派,本來是東風壓倒了西風,一派被另一派完全碾壓的,現在被碾壓的這一派忽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強援,于是立馬抖了起來,掉頭就殺了個回馬槍,向原本碾壓他們的一派發動沖鋒,想要西風壓倒東風了。要是一舉得手,順利反推,下一步那就是反攻倒算,被碾壓的把碾壓的打倒在地,再踏上一萬腳甚而是永世不得超生了。

  目前劇情就正卡在原本被碾壓的一派向原本碾壓的一派發動反攻,姑娘們是原本碾壓的一派,月亮小哥他們是原本被碾壓的一派,她顧晗晗當然就是這個所謂被反派所倚仗的強援,就是不知道這些姑娘們過去是怎么欺負并得罪月亮小哥哥的,以至于讓小哥竟然是如此迫不及待了。

  顧晗晗有心看戲但作為強行被拉入戲中的疑似反派強援,內心就覺得很不必了。都挺漂亮的,何必呢?這畢竟是人家李申大人的地盤,李申大人的手下的兩波人要干仗,她一個過客,跑去充當狗仗人勢的道具人這不合適,萬一再讓明珠侍從長誤會點兒什么可就尷尬了。

  但尷尬是尷尬,不合適歸不合適,現在月亮小哥的確是顧晗晗的人,她的確就是他的靠山,這分毫不差,她無論如何不能拆自己人的臺,而只能是支持他了。這個道理就像沖鋒號吹響了就不能往回撤一樣,對不對都得往上懟啊。

  好在戰斗的時間并不長,敵我雙方還沒有來得及在事實上形成廝殺第一回合似乎就已經結束了。李申換好了他的白衣,然后走過來一頭扎進了顧晗晗的懷抱。他們要作戰,其他的人當然只好休戰。

  顧晗晗其實挺不理解的,好好換一件衣服的目的如果只是為了脫的話,那么認真去換它又是為了什么呢?

  大約只能為了那不可救藥的儀式感吧!顧晗晗捧起李申大人的臉親了親它,準備把這項儀式搞好一點兒……

  癮斷掉之后再續往往比一開始更大,所有補償理論都能證明這一點,事實也能證明。斷點再續的沖擊是如此強烈,以至于顧晗晗儀式搞到一半就等不及把它丟到了一邊兒,并且額外花銷了許多精力,以至于最后不得不臨時睡上一覺來補充。

  顧晗晗自覺得自己睡的這一覺并不長,也就是個破土發芽,樹葉的卷須秘密鋪滿叢林,春蠶沙沙的啃嚙,然后抽絲結繭,經緯編織成鍛的時間。這個時間在李申大人的實力三分鐘屬于正常發揮,五分鐘已經算是磨洋工了,但實際她睜開眼的時候,宮殿里華燈宛如群星,天已經完全黑了。

  神明殿的黑夜有著一種難得的靜謐,安靜但又人聲鼎沸,有一種紅塵偷閑的愜意感。李申暫時不在,幔帳外影影綽綽只有他的兩個女仆,手捧著不知什么,窈窕的身姿映照在紗帳十分得曼妙美好。顧晗晗推開月光般覆蓋在自己身上的絲緞,于是幔帳被打開,香煙屢屢,帶來一股令人愉悅的清爽香味。月亮小哥換了一身青綠色的漂亮的袍子,出現在她的床邊。精神抖擻得跟她問好。帷帳外的女仆在這時也走過來,把她們手里捧著的器皿放在了腳踏上的兩旁。那是盛放燃燒香料的鑄造香爐,絲絲屢屢的煙霧正從它雕刻精致的空隙里氤氳彌散,就是幔帳打開時嗅到的那種令人愉悅的香味。

  伴隨著放置香爐的動作,女仆們在顧晗晗的床榻前蹲身然后站起。顧晗晗這才注意到女仆們已經卸掉了外面華麗的披帛,露出她們光著的臂膀。她們束在身后的長發這時候也全部被梳起,如云朵般在頭頂挽成發髻,襯托著她們后背與頸部的線條愈加修長完美,宛如天鵝般優雅。這顯然穿著的是一種夜禮服了,但卻比衛城的禮服還要更加開放,顧晗晗能看到它的開背直接是在腰線以下,前部則完全以束腰的骨架取代了胸托,衣服與人幾乎是完全融為了一體,難分彼此。她們的裙擺則從腰猛得散開,化作一縷縷的絲絳,上面密密得穿滿了各種珍珠寶石,璀璨華麗得總成一幅流光溢彩的搖曳花紋,時散時聚。女仆們在這樣的夜禮服裝點下宛如是一只星空下趴在船頭唱歌的美人魚,只要是活人很難不受到這個物種的迷惑。這樣一只美人魚現在甚至就在顧晗晗的眼前,她下意識就把她抱了過來。顧晗晗摸了摸她,然后忽然接上了自己之前被卡住的思維——就是更衣室女奴嘛!她差點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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