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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8章多爾袞的痛

  馬玨來了,劉忠勛將最后一張牌打了出來,馬玨就像一把尖刀,刺開了多鐸努力經營起來的防線,不過,一切都已經晚了,就在南邊殘陽如血的地方,隆隆的聲音越來越響,那不是悶雷,而是女真人的騎兵。女真人的援兵來了,這個時候不需要什么命令,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的結果是什么,面對女真騎兵,你想逃跑,那就是綿羊入虎口,殺,殺光被困的女真人,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如果之前的明軍是勇士,那么現在這些明軍就變成了嗜血的猛獸,他們不懼死傷,但求兩敗俱傷,面對一群瘋子,多鐸毫無辦法。恰恰相反,之前沒有生路的時候女真勇士們不畏死亡,可當有了活路,反而都有了余地,不那么想死了,人都有求生本能,哪怕多鐸再怎么怒吼都不管用,瘋狂的劉忠勛大軍對身后的女真人不管不顧,他們只知道往前沖,就這樣多鐸悲劇的發現自己的兵馬越來越少,越來越微弱。

  瘋狂的馬玨,瘋狂的明軍,他們不計傷亡的沖鋒,對女真人造成了最大的殺傷,可是終究改變不了命運,隨后而來的女真援兵,根本抵擋不住的。馬玨已經披頭散發,形如惡鬼,那對赤紅的雙眼一直尋找著自己的獵物,那就是多鐸.

  他嘿嘿笑著,只要殺了多鐸,所部兄弟就是死干凈也值了,身邊還有四百多部眾,寶劍遙指那個手持銀槍的女真人,怒聲吼道,“那就是韃子十四貝勒多鐸,兄弟們,取多鐸小兒狗頭,我等當含笑地下,殺!”

  殺聲震天,哀嚎遍野,多鐸不想死在這里,他可以兵敗,但不該敗于惡斗之中,組織起最后一支騎兵,他一馬當先,撲向了南方,唯有與援軍匯合,方能保住這條命。

  而在南邊,齊爾翰也在注視著整個戰局,目測戰場,很快他就讓負責沖鋒的兵馬撤回一半來,看這種情況,漢人根本不顧死活,想要安然無恙的救出四王子,除了實力,很大部分還得看運氣,所以將所有兵馬都壓上去和分出一半兵馬效果是一樣的,他現在想的是如何讓自己的功勞大一點,最好能大到抵了看著四王子陣亡的罪過,而今,在這個戰場上唯有那個老人能拯救他。

  “勇士們,誰與某斬將奪旗,殺劉忠勛者,晉位額真,美女十人!”一聲怒吼,就像追魂曲,一浪高過一浪的牛角聲,隨后大批騎兵撲向了那面米黃色大旗,戰旗之下,那個蒼老的男人撐起佩劍,迎著嗜血狼群沖鋒起來。

  人生中最后一次沖鋒,死亡的沖鋒,可他含笑九泉,一個老人,又能怎樣?十幾個親兵又能如何?一陣箭雨飛過,獨留戰馬尋著自己的主人,那個威嚴的男人倒了下去,牽動了無數人的心,齊爾翰笑了,卻有更多的人哭了。

  “老將軍....老將軍....”悲聲震動九天,無數兒郎反身追逐那個落馬的男人,他們不再在乎金國四王子的死活,跟老將軍相比,金國四王子算個屁。

  胸前羽箭顫抖,劉忠勛嘴角咳血,可是他依舊一點點站了起來,看上去風一吹就倒,卻又如山般穩重,寶劍沒了,雙手抱著那面大旗,用盡全身一絲力氣將旗桿插入泥土之中。

  渾濁的目光注視南方,沒有悔恨,沒有痛苦,有的是一絲灑脫的笑容。他的笑容,如春風席卷,為這個天空增添了幾分色彩,而生命卻在一點點流逝。十余歲從軍,輾轉南北,征戰四方,他有赫赫威名,不墜家族榮耀,可他過得很苦,他選擇了忠義,忠義卻讓他看到了生靈涂炭,民怨四起,可忠義之人,難以改變,最終他為忠義獻出了生命,也能解脫一生的煎熬。

  “大明....大明....先帝....先帝.....臣...來了.....”

  沒有豪言壯語,生命里最后一絲吶喊,像是懷念,聽上去一點都不悲壯,可又是那么的動人。這一聲吶喊里,充滿了劉忠勛一生的無奈,還有畢生追求。

  劉忠勛死了,那個叱咤山東,為了大明扛起半邊天扛了幾十年的老人去世了,他睜著干枯的雙眼,卻沒有倒下去。

  馬玨悲憤痛苦,鋼刀劃破肩膀,聲嘶力竭的吶喊著,“老將軍....老將軍....”

  一群瘋子,他們要為劉忠勛報仇,面對一群必死之人,求生之人必然害怕,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金國四王子開始顫抖了起來,竟然慌亂道,“擋住這群漢狗,擋住他們,快沖,快沖過去!”

  多鐸是真的怕了,他就是想不明白,為什么劉忠勛的兵馬會有如此強悍的戰斗力,如果宋人這般英勇,為何大明朝又會落到這種地步?

  有太多東西想不明白了,而此時此刻根本沒時間去細細思考。馬玨不畏死亡,但有些事情不是不怕死就能做到的,雖然傷了多鐸,卻終究擋不住女真人的援兵,看著多鐸被女真援兵圍攏起來,他的眼中有血淚涌出,不甘,真的不甘心啊,死,一點都不在乎了,在乎的是不能給老將軍拉一個墊背的。

  慘烈的戰場,冰冷的荒原,一支銀甲騎兵從北邊趕來,注視著破落的灤河,心中無比沉重。鐵墨心中五味雜陳,一路急行,可還是晚了點,劉忠勛啊劉忠勛,他的性格從未改變過,哪怕退一步可以生,他還是沒有退,他的忠義要了他的命,也成全了他的威名。心里并不恨劉忠勛,這個老人并不想摻和進政治斗爭中,他只是想當一個純粹的軍人,恪守種家諾言,為大明守護每一寸土地。

  “無論如何,奪回老將軍的尸首”面對瘋狂的女真騎兵,鐵墨下達了一條不容辯駁的命令,劉忠勛是一份驕傲,是他鐵某人敬仰的戰神,這份驕傲不應該被女真人抹去。

  其實不必鐵墨下令,幾員猛將早已是怒火沖天,當命令下達,兩萬騎兵分路進擊,兇猛的晉北騎兵,他們起源于北方草原,神秘而又嗜血。

  當晉北騎兵出現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可預測了,女真人雖然自恃勇武,卻也沒膽量跟趕來的晉北騎兵硬憾,戰場之上,還沒有人能打敗過全力出擊的晉北騎兵,他們的鐵索連環,他們的鐵浮屠,永遠都是一場噩夢。

  能夠救下多鐸,殺死劉忠勛已經是一場偉大的勝利了,齊爾翰可不會傻愣愣的跟晉北騎兵硬來,瞧著這架勢,估計是鐵墨親自來了,還是先暫避鋒芒比較好。

  女真人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馬玨以及一群跪地哭泣的人,鐵墨翻身下馬,來到那面米黃色大旗下,看著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老人,不知為何,淚水已經噙滿了眼眶,撩起下擺,重重的跪了下去。當鐵墨跪下,千千萬萬的騎兵跪了下去,“送老將軍...”

  “送老將軍....”

  齊聲吶喊,氣勢可撼日月,劉忠勛沒有倒下,他一生傲立世間,鐵墨、周定山、馬玨、劉忠敏一起抬著劉忠勛的尸體去了北方,劉忠勛無需合上眼睛,因為他還要睜著眼看看灤河畔,大明晉北軍將如何戰勝女真,贏取天下。

  風從未聽過,有一個聲音威震九州,他是種家后人,忠義無雙!

  崇禎十二年,這是一個異常的春天,當灤河河水流淌東西,一股濃烈的北風席卷這片土地,起源于關中龍門的晉北騎兵,就像這濃烈的北風,來去無蹤。從灤河畔一路狂奔,最終還是沒有救下劉忠勛,仰望藍天,心中不知有多少感慨。

  劉忠勛對于某些人來說,只是死了一個人,可對鐵墨來說,這意味著一個時代的結束,屬于劉忠勛的大明沒了,迎來的是一個沒有流民,沒有迂腐,進而開拓進取的大明。劉忠勛死了,也再沒人能抵擋他前進的步伐,不過,為什么成基命、溫體仁不去死呢?

  灤河一戰,本以為能一舉拿下劉家軍,為灤河決戰開個好頭的,誰曾想那個想置身事外的鐵墨竟然出奇的趕來了,不僅帶走了劉忠勛的尸體,還給無數女真勇士蒙上了一層心理陰影。

  雖然奪取了灤河,可多爾袞的神色卻陰沉的可怕,從灤河歸來的人,包括多鐸在內,幾乎人人臉上帶著恐懼,多爾袞知道,這些女真勇士怕了,他們被晉北軍最驍勇的騎兵打的心氣都沒了。富察春統兵多年,多爾袞能看出的問題,他自然也看得出來,如今看上去大清國節節勝利,可實際上全都是對大明朝廷的勝利,從香山到遵化城,從遵化城到灤河,幾乎每一次和晉北軍正面相碰,都是以大金勇士失敗而告終,也不怪勇士們總是心懷忐忑。

  “貝勒爺,必須整頓士氣,盡快奔赴灤河,如今之局,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而且....必須做最壞的打算才行!”富察春雙目瞇起,額頭上滿是皺紋,聽上去總有些無奈的意味在。富察春所言,著實有點長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的意思,不過為將者不就是這樣么,未算勝先算敗。

  富察春所指,多爾袞心中一清二楚,這里是京畿,屬于大明的領土,而今晉北軍偷襲遵化城,又在灤河組建防御工事,如果真的讓晉北軍將灤河守城鐵桶,李九成又連下薊州等地,那十幾萬大清國勇士可就這要變成坑里的蛤蟆,只有等死的份了。而且,最為不利的是沃勒爾的大元勢力越來越膨脹,若不能及時抽身回到遼東,恐怕黃龍府即將不保。

  必須要打,而且要盡快打,可心中著實沒多少把握能贏得了晉北軍。多爾袞不想死在這里,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敗了,只要回到遼東,誰敢保證他就不能東山再起?

  如果會輸,決不能輸掉一切,更不能讓晉北軍太過順利。鐵墨想要的是什么,他清楚得很,既然清楚,那就要給他留下足夠多的麻煩。想通其中關節,多爾袞眉目一挑,握緊右拳,朝賬外喊道,“傳令,命納蘭榕溪速來大帳,本汗有要事!”

  賬外親兵出聲應諾,很快黑山營統領納蘭榕溪就匆匆趕來,納蘭榕溪今年歲不滿三十,卻已統領八千黑山營,此人作戰十分英勇,對多爾袞又是忠心耿耿,所以有些事情交給納蘭榕溪,是十分可靠地。納蘭榕溪臉上帶著明顯的疑惑,他不知道這個時候大王叫他來能有什么要事,還是單獨召見。

  “大王,不知找末將何事?”納蘭榕溪跪坐帳中,多爾袞神色凝重,起身來到納蘭榕溪面前,“納蘭,明日你不用隨軍渡過灤河,本汗命你率所部黑山營押著漢人回撤石門城,待前方戰況,伺機而動,若我大清國戰勝晉北軍,你再押送漢人過河。”

  聽著多爾袞的話,納蘭榕溪大皺眉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問道,“大王,若是我大金勇士兵敗灤河呢?大王,還是讓末將隨你過河吧,可派他人押送漢人去石門城!”

  納蘭榕溪本能的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兒,他不想去石門,因為這一去,也許永遠也回不到白山黑水了,可惜他的提議明顯沒什么作用,多爾袞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不,納蘭,你比任何人都要合適,你聽好了,如果我大清國不幸兵敗灤河,你無須領兵北上,馬上釋放大明百姓,并向大明朝廷投降,盡一切能力效忠大明朝廷。”

  望著納蘭榕溪的臉,多爾袞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之色,因為他要讓自己的愛將去當叛臣,而在女真,叛臣是最讓人厭惡的,也是最不可原諒的。

  一時間,納蘭榕溪有些呆呆的,他還回味著多爾袞的話,心中一片洶涌澎湃,一浪一浪的拍打著心房,大王竟然讓他投降漢人。納蘭榕溪很快就想明白了多爾袞的苦心,如果大清國兵敗灤河,必將是元氣大傷,有此一勝,晉北軍將如日中天,面對瘋狂的晉北軍,大清國又能撐多久?

  擋是擋不住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漢人自己亂起來,而趙佶和趙桓顯然是鐵墨最大的麻煩,只要大明朝廷實力增強幾分,晉北軍就不可能毫無掣肘的北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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