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虎牢關
虎牢關內，李養純、馬成和呼延寶山全都一臉的愁容，馬成性子最為急躁，粗聲道，「呼延老將軍，看眼下的情況，流寇對虎牢關是勢在必得了，憑咱們現在的人手，是肯定抗不了太久的，你看，要不要向晉北求援？」
李養純和呼延寶山全都搖起了頭，呼延寶山雖然職位不比李養純，可在軍中威望甚高，老成持重，所以李養純和馬成對他還是非常尊敬的，「不可，現在晉北能抽調的兵馬也不多，還得防著函谷關以及劍門關那邊。如果真的需要的話，觀眾方面一定會主動給我們發援兵的，援兵不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對呼延寶山的話，李養純深表贊同，如今王先生還有朱深都已經回到了晉北，這二人可都是當世兵法大家，如果虎牢關危險，他們不可能沒有動作的。就在三人商議著該如何辦的時候，一名騎兵已經急匆匆的沖進了虎牢關，「報……晉北急報……晉北急報！」
晉北方面終于來信了，李養純拆開信三人傳閱了一下，急報上是王左掛的親筆，命令虎牢關必須堅守四日，四日后必有援軍。李養純和呼延寶山都是當世大將，很快就明白了王左掛的意圖，如果流寇猛攻虎牢關四日，那肯定是真的圖謀虎牢關了，反之，如果不是，那估計就是另有所圖了，所以在不確定流寇真正意圖的情況下，晉北方面的兵馬是絕對不能動的。
虎牢關形勢危急，而此時，一支兵馬卻悄悄地從唐州進入了虢州境內，目標直指西面的商洛道。宋喬所部不下兩萬人，按說，這么多兵馬調動是不可能瞞過晉北軍斥候的，可是宋喬采用了陸通的建議，兵馬化整為零喬裝一下分批潛入虢州，兩萬多人的兵馬當然不可能打通商洛道的。
黃河以南入晉北，一共有三條路，取道西蜀，從劍門關向北，或者取道函谷關以及潼關，渡過黃河，另外一條路就是走商洛道，一路上攻取商洛以及商州，轉到東北進風陵渡渡口。
如今商洛道可是有重兵把守，十幾日前晉北軍大將吳亮以及老將軍張拱還有副將燕青已經領兵駐扎商洛城，五日前，新任鳳陽府府尹，晉北軍后起之秀方啟梁奉命領兵駐扎商州，另外豐陽兵馬全部撤離，進入商州歸方啟梁調動，一時間商洛道集中了五萬多晉北軍，尤其是商洛城就有三萬五千多人，宋喬手中就有兩萬人，就算是偷襲商洛道也不可能成功的。
不過宋喬似乎并不擔心，他心中很清楚，既然李自成這么安排，那就一定有他的原因。這些年，對李自成這個人，宋喬可是又敬又怕。李自成心機頗深，論耍陰謀詭計，恐怕一點也不比那個鐵默差，敢出兵虢州，就一定有辦法打通商洛道。
「兄弟，你說李自成是怎么想的，為兄思慮了好些天，還是沒想到李自成有什么辦法能打通整個商洛道！」宋喬無法不去想，可以說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他許久了，事實上，宋喬從來沒與流寇真正一條心過，他還真擔心李自成借攻打商洛道之機削弱梁山兵馬的實力。
宋喬所想，亦是陸通所想，往常李自成的一些安排，陸通都能看透，可是這次他也有些看不明白了，商洛道自古晉北要道，王左掛、海藍珠那些人可一個個都是人精，在商洛道布防重兵，可是一點機會都不給。
不過，陸通到底是陸通，他撫著山羊胡笑道，「哥哥不必心急，不久之后，便見分曉，估計李自成那邊是在等虎牢關的情況吧。」
千年虎牢關，雄霸紫金檀。曾經的虎牢關，又被稱為汜水關，自古洛陽便是中原腹地，地位猶在汴梁之上，古語有云，欲取天下，必取洛陽。因此，但凡亂世，虎牢關一定是鏖戰不斷。
當年李世民取天下，便在虎牢關大戰竇建德。而大明時期，雖然早年三大流寇禍亂，可都沒有怎么逼近過洛陽，即使淮西王慶，
也沒怎么在洛陽折騰，所以，長久以來，所有人對虎牢關失去了關注。現在晉北軍突襲虎牢關，將這座天下雄關至于手中，虎牢關依山而建，關城宏偉，自北向南一共分成三部分，在關城南面山腰有一處前沿大寨，換做飛馬寨，又被稱為張飛寨。
飛馬寨后方就是虎牢關關城，關城北面則是屯兵大營。如今流寇大軍集結重兵攻打的就是飛馬寨，因為只要拿下飛馬寨，虎牢關就會成為一座孤獨的關城，自古以來，虎牢關易守難攻，靠的就是關城作保，飛馬寨與飛虎寨兩側呼應，弄得攻城的人不敢盡全力。
不過晉北軍終究是兵力有限，外圍的飛虎寨早早地就失陷了，如果飛馬寨再丟掉，后邊的壓力可就大了。
崇禎十四年六月二十二，畢永浩所部大軍再次猛攻虎牢關外的飛馬寨，由于缺少了飛虎寨的掩護，流寇一下子將可以使用的六千兵馬全都投入到了飛馬寨。飛馬寨依托山腰，兩側是狹窄的山谷，地勢復雜，能夠鋪開的兵馬最多也就六千兵馬，可以說流寇為了拿下飛馬寨，可是出了死力氣。
苦戰半日，駐守飛馬寨的三千晉北軍可謂是傷亡慘重，寨子也被破壞的七七八八，雙方在飛馬寨你爭我奪，數次易手，戰到當天末時，晉北軍已經顯現出了疲態。晉北軍兵力不繼，流寇卻是兵多將廣，末時中旬，田福星所部大將趙榮濤率三千兵馬馳援飛馬寨，到此時流寇已經在小小的飛馬寨投入了近萬兵力。
虎牢關內，李養純坐在主位上，他眉頭緊鎖，神情緊繃，馬成在屋里走來走去的，臉上滿是急躁不安的樣子，呼延寶山也在細細思索著。飛馬寨的求援急報已經送過來好幾封了，沒想到畢永浩會如此瘋狂，一個小小的飛馬寨投入了近萬大軍，為了吞下飛馬寨，連虎牢關關城都不管了。
可以說畢永浩這么做切切實實的刺中了晉北軍的要害，如今虎牢關內晉北軍不足一萬，根本拿不出多余兵力去支援飛馬寨，畢竟關城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有足夠的兵力，飛虎寨也不會那么容易就丟給流寇了。放棄飛馬寨，是絕對不愿意的，晉北方面送來的信是要求虎牢關堅守四天，如果沒了飛馬寨，光靠關城能守這么多天么？
答案是否定的，沒有了飛馬寨，虎牢關外就再無任何牽絆，流寇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對關城用兵，雖然虎牢關天下雄關，可要是面對連番不斷的沖擊，終究會倒下的。關城堅固，或許不會趴下，可是人不行，是人就要休息，面連番攻擊，一定會有疲憊的時候。
思索了良久，呼延寶山抬起頭看著李養純，有些嚴肅的說道，「李將軍，別猶豫了，下令吧，這個時候再讓林北讓堅持下去，也是于事無補，不如所有兵力收縮到虎牢關，將拳頭攥緊了，打人還會疼一些。在這么打下去，飛馬寨的將士恐怕要全軍覆沒了。」
呼延寶山所說亦是李養純所想，可是放棄飛馬寨，真的不甘心啊，他搖搖頭苦笑道，「老將軍，你應該知道虎牢關的情況，如果我們放棄飛馬寨，所有的壓力可就全丟給虎牢關了。棄守飛馬寨，再想奪回來，可就千難萬難了。老將軍，你確定真的要這么做么？」
「李將軍，老夫與你一樣，也不愿意放棄飛馬寨，只是形勢比人強啊，我們本來兵力就有限，再這么打下去，恐怕堅持的時間更短」呼延寶山領兵幾十載，還從來沒有打過這么艱難的仗，哪怕當年攻打遼人，也沒有如此困難過。停靠在虎牢關，看著關外一眼望不到邊的敵軍，你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人家就是兵馬多，耗都能耗死你，就是硬生生的打不過。
李養純閉上眼考慮著，終于還是長嘆一聲，喊來了自己的親兵，「傳令林北讓，命其所部兵馬立刻放棄飛馬寨，所有將士從關城右面進來。另外，著令樊文苑所部好生歇息，晚上會有相應安排」。
李養純最終還是選
擇了聽從呼延寶山的建議，到底是兵力太少，分散兵力的話，只能是越打越吃虧，不如將所有病龜縮在虎牢關關城，做殊死一搏，當然，李養純不會干巴巴的讓出飛馬寨。打仗，士氣是非常重要的，這段日子將士們被流寇按著打了許久，早就快撐不住了，所以必須做出相應的反擊，取得勝利，振奮下士氣才行。
李養純如此安排，呼延寶山很快就想明白了李養純要做什么，他不得不佩服李養純的大膽了，「李將軍，你可考慮過這么做的后果？如果畢永浩和田福星有了準備，樊文苑所部可就兇多吉少了。」
「老將軍，行軍打仗，哪有萬全之法？現在咱們處于劣勢，要想勝一場，不冒點險是不可能的，依我看，此事還是很有可能成功的，現在流寇連下飛馬寨和飛虎寨，已經掐準了我們的弱點，就是確信我們兵力不足，不敢出關城一戰。所以，到了晚上，必然沒有防備，而且，我們從左側突襲飛虎寨，想來畢永浩等人更會意料不到，我估算過了，從關城到飛虎寨，如果突襲順利的話，半個時辰就可以回來！」
當然，李養純有些話沒有說，這一切是建立的進攻順利的前提下，萬一有個意外，稍微耽擱下，樊文苑所部兩千多人可就一個也回不來了。
聽著李養純和呼延寶山的對話，馬成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坐在椅子上，睜大眼睛，目光堅定道，「李將軍，今夜突襲飛虎寨，讓末將去吧，樊文苑領兵沒多久，恐怕碰到這種復雜的情況，會應對不過來。李將軍放心，末將知道孰輕孰重，絕不會死戰的。」
聽著馬成的請求，李養純不得不仔細考慮一下了，樊文苑可是晉北大學堂軍事科的優秀人才，雖然能力不俗，可到底是經驗欠缺了些。夜襲飛虎寨，可能會遇到許許多多的問題，樊文苑這個年輕人能應對過來么？馬成去當然可以，不過馬成這些年之所以待在副總兵的位子上不動，就是因為其人性子暴躁，經常干些出格的事，功過相抵的次數不知道有多少了，搞得這位晉北軍元老級人物原地踏步走了好多年。按
說馬成可是整個八經的晉北軍元老級人物了，當初跟隨鐵默的時候，地位猶在李養純之上，可現在，李養純已經貴為總兵，統兵一方了，馬成還是個副總兵，這完全是吃了性子暴躁的原因。
不過，馬成領兵打仗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而且頭腦也很清晰，如果他能領兵去夜襲飛虎寨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可就怕到時候一打起來就上頭，誤了撤退的機會，想了想，與呼延寶山對望一眼后，李養純對馬成說道，「馬將軍，你能去自然最好，但是咱們有言在先，必須在半個時辰內返回虎牢關，本將會讓樊文苑跟著你，這一點，馬將軍能同意么？如果不同意的話，馬將軍就只能好好呆在虎牢關內了！」
李養純這哪是商量，簡直就是威脅了，樊文苑去就是監督馬成的，免得這位馬將軍再打起仗來上了頭。馬成這段日子著實憋得夠嗆，想了想抱拳道，「一切聽李將軍的！」
馬成點頭同意，李養純也就長舒了一口氣，娘的，就馬成這狗熊脾氣，能同意讓人盯著真是不容易。馬成要是范起渾來，李養純還真拿他沒辦法。別看馬成軍階不高，可到底是軍中老爺級的人物，恐怕晉北軍之中，除了殿下能大罵一番，別人要是敢對他呼來喝去的，保準一陣白眼，就算蕭夫人的話，這貨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其人絕對算得上軍中一塊臭石頭了。
得了李養純的允許，馬成興沖沖地跑去找樊文苑商量晚上的細節了，看著馬成消失在院子里，李養純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個老馬，真是難纏，殿下把他交給李某人，就是扔了個燙手山芋啊。」
呼延寶山撫著胡須，笑言道，「馬成若能改改性子，絕對是一員上將。可惜了，這脾氣只有殿下能控制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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