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山脈東麓百里,忘川大河之陰五十余里,有一座古老的城池,名為古庸城,屬于太古神宗管轄之地。
時已過午,陰沉的天色透過窗欞,室內稍顯昏暗,雖然點著蠟燭,卻驅不散濕寒的氣息。
冷香奴靈氣凝成的靈膚,比之前似乎凝實了幾分,此刻的她端坐在房間內的錦凳上,正津津有味得吃著糕點。
桌上這一盒糕點,十分小巧精致,形狀像是八瓣的蓮花,在每朵花瓣上,各有一粒并不相同的水果。
她一邊細嚼慢咽,意猶未盡,一邊用已經凝實了的手指點數著,盒內的糕點還余下幾塊。
主人給買的這盒百果蓮糕實在太好吃了!可是就只剩下兩塊了,舍不得吃了!
冷香奴微微撅著小嘴,艱難地將視線從百果蓮糕上移開,看了一會兒窗外,又看了一會兒房間內的飾物。
窗外風雨如晦,打落了大片梅花。
古色古香的房間內,不見白墨淵的身影。
疏簾漫卷,側臥里的沉香床上,躺著已經昏迷了兩日,一直不見醒轉的夜之宸。
好無聊啊,冷香奴忍了片刻,終也沒有忍住,手指不由自主得又捻起了一塊百果蓮糕。
剛要放進嘴里的時候,她那一雙白色瞳孔的大眼睛驀然一亮。
夜之宸忽然掀開了錦被,坐了起來。
呀,怎么這么快就醒了?冷香奴心中驚訝,她歪著頭,怔怔地看著夜之宸搖搖晃晃得站了起來,然后走到床邊伸胳膊踢腿。
這...他在干嘛呀?嗯...笨拙的模樣之中...摻雜著幾分滑稽和...可愛。好像不太正常的樣子。
冷香奴看熱鬧不嫌事大,無聊透了的她,喜滋滋地瞅著,沒有出聲詢問。
夜之宸伸了會兒胳膊踢了會兒腿,忽然如有神助,動作順暢自然了許多,而后動作一停,微微仰著頭,好看的眉眼看了一會兒臥室里的墻壁。
那兒有幾幅客棧裝飾房屋用的書畫,并非名家手筆,他卻看得這么入迷,可見云隱仙宗的弟子,眼界也不高深嘛。
冷香奴納悶地想著,又看到夜之宸忽然動了。
他朝著冷香奴走了過來,然后坐在了冷香奴身邊,四下瞅了瞅。
“你...你醒啦?!主人...主人出去了,沒在這兒。”
夜之宸點了點頭,然后張開了嘴巴。
冷香奴漂亮的大眼睛頓時瞪圓了。
她看了看夜之宸,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剛才糾結了半天都沒舍得吃的百果蓮糕。
萬分不舍得,塞進了夜之宸的嘴里。
夜之宸嚼了嚼,囫圇吞了,一副味同嚼蠟的模樣,然后又張開了嘴。
“你這模樣,是...是不是覺得不...不好吃啊?那你...那你能別吃了嗎?”
冷香奴都快哭了,她十分肉疼地拿起最后一塊百果蓮糕,依依不舍地再次放進了夜之宸的嘴里。
“唉...沒...沒有啦。”冷香奴悲傷無比,將盛放百果蓮糕的錦盒推到夜之宸眼前,與他商量道,“主人...主人要是回來,你能不能...能不能讓主人再去...再去買幾盒呀?”
夜之宸沉默,不作回應,再度張開了嘴巴。
冷香奴咦了一聲,終于意識到夜之宸的古怪了,她伸出纖纖素手在夜之宸眼前搖了搖。
夜之宸眸眼溫潤,毫無反應。
他這是怎么了,難道是封印了三處府海所出現的后遺癥狀嗎?
冷香奴喜歡探究的心性大起,她皺了皺煙眉,清秀的花顏往夜之宸臉畔湊了湊,仔細觀察著夜之宸的神情。
此刻,夜之宸張開的嘴巴已經閉上了,他鼓著腮幫嚼了幾嚼,然后咽下,如是數次。
他在自己的潛意識里,正在吃東西,而不是真的問我要東西!
嗚嗚,我的百果蓮糕!
冷香奴小嘴一撇,欲哭無淚。
傷心得連白墨淵推門而入的聲響都忽略了。
一股寒意,隨著白墨淵的到來,侵襲進了屋里。
從白墨淵打開的房門向外望去,漫天黑云壓得極低,狂風不止,大雨依然。
白墨淵換了一身玄黑的勁裝,胸口處繡著一只猙獰的巨熊。
“醒了?”白墨淵清冷的聲線里,少有的含著一絲喜意,可他轉瞬間便又感覺到屋里的氣氛,有幾分古怪。
夜之宸正好在此時此刻,又站起了身子,朝門口的白墨淵走了過去。
嘻嘻,這是吃飽飯了,開整其它的幺蛾子啦!冷香奴白眸一亮,悲傷的情緒一掃而空,美麗的花顏上露出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白墨淵察覺到冷香奴幸災樂禍的表情,好看而又冷淡的眉宇,略微一皺。
夜之宸已經走了白墨淵面前,近在咫尺,卻沒有止步之意,星目溫眸好似在看著白墨淵,又好似沒在看著。
白墨淵面色發窘,被迫后退一步。
嘻嘻,第一次看到主人這副窘迫的表情呢!冷香奴剛想發笑,可被白墨淵橫過來的眸光嚇得一吐舌頭。
夜之宸又向前走了一步,才止住了身形,低著頭,看著白墨淵為了應付雨天而穿得高幫油靴。
“他怎么了?”白墨淵沉聲發問,覺得夜之宸會冷,順手關上了門。
寒意稍減。
“不...不知道。”冷香奴擺手道,“這好像...好像是游魂之癥,可是...可是封印封住了他的...他的識海,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這種癥狀的呀,我想...想不通,有待...有待繼續觀察。”
白墨淵也琢磨不透,眉宇間亦度上了一絲好奇之意。
夜之宸盯著白墨淵帶著雨水的油靴,忽然蹲下了身子,伸手拍了拍鞋尖。
就像在拍一條小狗兒的腦袋。
小心翼翼,又充滿了十分的喜歡。
“嘻嘻,主人...主人他是不是看上你的...你的臭鞋子啦。”
冷香奴終于忍不住,俏皮的笑意肆意蕩漾,“你快脫給...脫給他吧。”
白墨淵有些無奈,突然又感覺夜之宸在掰自己的鞋,可夜之宸卻怎么也掰不動,眉心都蹙了起來。
白墨淵不知道貿然擾醒夜之宸,會給他帶去什么樣的后果,無奈之下只能順著夜之宸的意思,微微抬起了腳。
來了個金雞獨立。
夜之宸剛剛捧起白墨淵的油靴,忽然扭頭看了冷香奴一眼,繼而悻悻地把靴子放回了地上。
冷香奴被夜之宸這一眼嚇了一跳,突然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主人,他...他這樣,應該是『謁...謁靈臺經』,喚醒了他...他以前的記憶啦。”冷香奴肯定地說道,“怪不得...怪不得主人引開三死...三死魔物的時候,他...他也突然...突然動了幾下,像是在...在害怕發抖,幅度...不大,我...我當時沒太...太在意。”
“嗯。”白墨淵沉吟了一下,看著蹲著身子認真觀察地面的夜之宸,有些奇怪夜之宸在他自己的記憶里,到底在經歷著什么。
“主人...主人怎么換了一套...一套行頭呀?”冷香奴又好奇起來白墨淵的穿著了。
“...為了方便行事。”白墨淵沉凝的眸光,始終沒有在夜之宸的身上移開。
“雖然太古神宗還在積極組織疏浚河道,加固堤壩,但是這場暴雨實在過于兇猛,忘川大河馬上就要決堤了...!”
“而且,這條大河里,還有更不安分的恐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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