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南北亂世我種田 > 第035章 荊州府
  煙塵四起,戰馬嘶鳴!

  荊州府城門洞開,一隊約兩百人,盔甲鮮亮的剽悍騎兵從城門魚貫而出,他們后面跟著的是三千步卒;三千步卒出了城門后便擺開了陣勢嚴陣以待,騎兵則如同旋風般飛快掠過荊州府外的平原,來到了百越使團前方三百步處。

  “來人請停步!”,隨著騎兵將領的一聲高呼,一支響箭從騎兵隊中射出,直直插在了樓臺前方五十步處。安靖高舉右手,樓臺緩緩停住,兩百壯漢一聲暴喝,巨大的樓臺被穩穩放在了地面。

  “敢問大人可是來自東越刺史府?”,騎兵將領越眾而出,拍馬來到了樓臺前抱拳高聲問道,禮儀還算周到。安靖仔細一看,那騎兵將領年紀不大,模樣俊朗,雙目炯炯有神,言行間帶著一股凜然正氣,不由得暗暗給他點了個贊。

  東越刺史,安靖聽蚩蒙蠻山提過一嘴,是個四品官,其實不算小了,是幾十年前某個司馬皇帝封的,百越各部沒太當一回事,幾個部族首領輪流當了一陣子后覺得沒啥意思,也就沒人再提及,如今就連官憑官印都扔在了庫房中落滿了灰塵。不過安靖這一次倒是將官憑官印都帶了過來,大小是個官兒,總會有點用處的。

  安靖沒有理會這名小將,弄了這么一座樓臺就是為了擺譜的,他站這么高,如果誰的話都接就很跌份兒。

  隊伍中的安三立即走出隊列:“本官就是東越刺史,你是何人?報上姓名。”

  “末將荊州府城西司馬,太子洗馬王真,大人初到荊州,應該已經知曉荊州各地叛亂頻發,流民四起,荊州府也屢次遭流民軍襲擊,因此末將不得不格外小心,還請大人出示官憑官印。”

  安三也不跟他啰嗦,一揮手一個苗家戰兵便將官憑官印遞了過去。王真將官憑官印仔細驗看一番后又恭敬的退還了回來,只是臉色有些古怪。這東越刺史的官憑官印倒像是真的,可上面對于東越刺史的身份記載卻是一片空白。不過王真也不敢怠慢,這種封給百越部的官職本來就是安撫性質,有些特殊也理所當然。

  王真小心的看了一眼那高聳的樓臺,實際上自從這個龐然大物出現,就給了他極其巨大的震撼,現在又得知在樓臺下行走的居然是東越刺史,震撼再次翻倍!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那樓臺上坐的一定是百越部的大人物,否則這東越刺史也不至于像個仆人般行走在樓臺之下。

  “刺史大人,請恕末將戎裝在身不能大禮參拜,不知刺史大人前來荊州有何要事?”

  “也沒什么大事,前日里鄱陽陶氏的人進入我東越,欲與我東越各部互市,東越各部的首領無法決定,于是上報了長老會。現在,我們的長老過來商談了,談完我們就會離去。”

  “長老會…”,王真眉頭一皺:“敢問樓臺上的長老可是來自于巫族?”

  安三沒有回答他,眼神一瞬間變得銳利,附近的巫神軍也明顯緊張起來,有些人的手甚至都已經按在了刀柄上。

  王真一驚,知道自己有些多嘴了,連忙抱拳賠罪:“抱歉刺史大人,是末將多嘴了!末將現在立即就回去通報荊州刺史大人,請大人來定奪;刺史大人您可以帶領你的部眾繼續前進,但不得接近荊州府城墻五里以內,我的兒郎們會為您開路,以護您周全!”

  王真又是一禮,揮手下達了指令,他麾下的騎兵立即拍馬左右分散讓開了道路,但始終是在樓臺百丈開外來回逡巡,看上去是在保護安靖他們的,實際上也是在監視著他們,荊州府城墻外的三千步卒也沒有退去,而是就地扎營警戒。

  “這個王真莫非是瑯琊王氏的人?”,安靖看著來去如風的騎兵咂了咂嘴。

  晉廷的軍隊遠比安靖想象的要強悍太多,直到這時安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對于東晉的想法可能有些先入為主了。

  在后世,無論是誰讀到這段屈辱的歷史,難免會下意識的認為東晉的軍隊肯定是一幫弱雞,現在親眼一見,剛好相反,他們盔甲鮮明,弓馬嫻熟,令行禁止,甚至有些意氣風發,這與之前的想象簡直就是背道而馳。

  仔細想想也很好理解,從漢朝末年到現在,中原大地已經亂了數百年,戰爭也持續進行了數百年,離得最近的三國時期猛將輩出,西晉統一后又曾將塞外民族按在地上摩擦,如今又經歷了八王之亂,連年戰爭雖然搞得民不聊生,但軍隊又能弱到哪里去?東晉之所以會顯得又弱又殘,完全是上層作死罷了。

  安靖暗嘆一聲,揮了揮手命令巨大的樓臺前進,直到逼近荊州府城五里處才再次停了下來。巫神軍整齊的分開,在地面上鋪開鮮紅綢緞;安靖躬身邀請小黑,小黑伸手虛搭在安靖的肩膀上一步步走下了高臺,踩著精壯士卒的肩膀踏上了紅綢緞。

  抬高臺的精壯漢子們也紛紛動作起來,轉瞬間就將高臺拆解并且將部件挪向四方再次拼接,短短一炷香時間后,這些部件又被拼成了一座簡易城寨,城寨的正中央還有一座精致的小樓。

  安靖領著小黑和姚鈴消失在了小樓中,巫神軍以及百越青壯則是有條不紊的拱衛在了城寨四周。

  天地間一片寂靜,安靖他們這一番操作將在場的所有人都震撼得無以復加,如此場面,誰人曾得見?高高的荊州府城墻上,幾道身影躲在箭孔后觀察著城外的情況,神色都頗為凝重。

  王真入城后立即向此處而來,見到幾人便叩拜行禮,講明了安靖等人的身份及來意,并且還著重提醒了東越刺史并非高臺上的人物,而是行走在高臺之下。回稟過后,王真便垂手站在了一側。

  這三人一個是荊州太守周顗。一個是荊州司馬左辨,還有一個是荊州府左仆射王涫,左辨和王涫都出自瑯琊王氏,王涫還是荊州刺史王澄的族弟。

  三人交換了一個眼色,最后還是荊州司馬左辨揮了揮手將王真打發離開。

  “哎,自從刺史大人離開后,什么妖魔鬼怪都蹦出來了……”,荊州太守周顗長嘆一聲說道。

  “這也怪不得族兄”,左仆射王涫也是長嘆一聲:“自從王衍大兄落入魔王石勒之手,族兄便如臨末日,成日驚懼不已,茶飯不思。后來,族兄又得知大兄被魔王石勒活埋,更是被嚇得日日無法安眠,生怕北方大軍兵臨城下。依我看,就算沒有今日之亂,族兄怕是也要東歸尋求庇護了。”

  “王澄兄也是忒膽小!”,荊州司馬左辨是一名長相粗獷的中年,滿臉絡腮胡,聲音也很粗狂。

  “罷了……”,王涫搖了搖頭:“族兄乃風流雅士,哪見得血流成河的兵戰場面?他害怕是正常的,自從北方胡騎南下,又有幾人不害怕?幾人敢攖其兵鋒?”

  “你就幫著他說話吧!”,左辨雙目一瞪:“他留在荊州也還罷了,跑去建康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那青州王敦野心滔天,素來又與王澄兄不和,前日軍報傳來,瑯琊王已經命王敦、陶侃率軍討伐杜弢,王澄兄此次東去如果一頭撞上了他們,恐怕就要兇多吉少了,那王敦必定會以此為借口來整治王澄兄的。”

  “晚了,已經撞上了…”,王涫長嘆一口氣,一拳重重捶在了城墻上。

  “什么?!”,周顗勃然色變。

  周顗為人正直,他雖然也看不慣王澄許多做法,可對于王澄這個人總體上還是認可的。自八王之亂,北方匈奴南下以來,晉廷一片混亂,周顗追隨的是瑯琊王司馬睿,司馬睿也很欣賞周顗,封了他做荊州刺史,可當周顗一路風塵仆仆趕到荊州府后才發現,荊州刺史已經有人了,那人正是王澄,而王澄的荊州刺史則是東海王司馬越封的。

  這就有點難辦了,硬奪刺史之位吧,肯定干不過在荊州根深蒂固的王澄;可就這么灰溜溜的回去吧又沒臉去見瑯琊王,更有可能會從此在官場上一蹶不振。正當周顗左右為難之際,王澄得知了這個情況,讓周顗出乎意料外的是,王澄居然歡天喜地的找到了他,不但連擺了十幾天宴席款待他,還一個勁兒的要將荊州刺史的位置讓給周顗。

  這下反而輪到周顗為難了,君子講的是成人之美,周顗如果就這樣接受了荊州刺史的官職,名聲可就要受損了;但不接受吧,同樣也無法交待。兩人就這樣相互推辭了半天后,王澄終于一錘定音,荊州刺史還是他來,但周顗也留下,就擔任荊州太守,從那以后兩人成了好友。

  原本周顗還有些不安,認為這是王澄的緩兵之計,可隨著時間一長,周顗發現王澄對他可是真心的。王澄本來就不喜歡處理政務,索性將荊州大小事務全部都交給了周顗,自己則成天呼朋喚友,飲酒作樂,對周顗也是絲毫不加防范,實際上周顗才更像是荊州刺史,這讓周顗痛并快樂著。

  在周顗看來,王澄人不壞,只是沒有什么能力,但王敦就不一樣了,那是一個野心滔天的梟雄人物!

  瑯琊王氏內部斗爭也異常激烈,隱隱的分成了三個派系,其中王導那一系最為強勢,主要因為王導與瑯琊王司馬睿親如兄弟,關系牢不可破,司馬睿對王導幾乎可以說是言聽計從,好在王導是一名謙謙君子,幾乎不參與家族權力斗爭,對瑯琊王氏的人才也是不分親疏唯才是用,所以王導在瑯琊王氏的地位十分超然。

  剩下的兩系就是青州王敦和荊州王澄了,二人分別執掌一州之地,青州貧瘠且地域狹小,荊州富庶且地域廣闊,原本王澄是能穩壓王敦一頭的,可是奈何王澄自己不爭氣,將好好的荊州攪得一塌糊涂,周顗就算殫精竭慮也無法力挽狂瀾。現在好了,王澄居然落在了王敦手中。

  周顗自己也是出自世家,深知世家門閥中哪里有什么兄弟親情可言?王澄這一次恐怕是兇多吉少。這一點周顗清楚,王涫也清楚,左辨也不可能不清楚。

  這下有點麻煩了。

  周顗眉頭緊皺:“先不說此事吧,但愿王澄兄吉人自有天相,眼下這東越刺史我們又該如何處理?”

  “如果只是那東越刺史就好辦了,拿點好處打發他走也就是了,但看如今這陣仗恐怕是難以善了”,王涫也是好不容易撫平了自己的情緒,看著下方的營寨憂心忡忡的說道:“也不知道陶侃那個老狐貍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去招惹東越那幫蠻夷。”

  “哼哼,陶侃老賊素來也是野心極大,聽說這次瑯琊王若不是許了他荊州刺史之位,這老狐貍還不見得會率軍來援,我看他早就已經在覬覦荊州之地。東越各部散落在荊州崇山峻嶺之中,勢力極大,如果能與他們交好,說不定能借助他們的力量來對付荊州各方勢力,陶侃老賊打的肯定就是這個主意,我聽說他們商談的根本就不止互市,還有聯姻計劃在內。”

  “那豈不是糟了?”,王涫大驚失色:“既然如此,左兄你剛才就不該讓那王真離去,你可知道他與陶侃可是過從甚密!”

  “我當然知道!”,左辨面露得意之色:“我故意讓他走的,否則他又怎好去通知陶侃?”

  “左兄為何要如此做?”,周顗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呵呵,簡單!此刻,陶侃那老狐貍已經沒有人可以與東越使者談判了,嘿嘿!”

  “左兄,可是發生了什么小弟不知道的事?”,王涫心中一動連忙追問。

  “呵呵,前些日子,陶侃的外府總管帶人來到了荊州地界,我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后來,我探知他們原來是要與百越接觸,兩方不但要互市,還要聯姻,陶侃那老賊倒是舍得一張老臉!”

  “那我們該如何應對?”,王涫已經徹底慌了神。

  “不用如何應對!前些日子流民軍攻城,百越的人和陶侃的人都被困在了城內,我找了個機會把陶侃老賊的人全部都……”,左辨做了一個斬殺的動作。

  “啊!如此大事將軍怎可妄自為之?萬一走漏了風聲……”

  “放心吧!”,左辨打斷了王涫滿不在乎的道:“絕不會走漏風聲,那外府總管的心腹恰巧是我族弟,那一役陶氏的人一個也沒能走掉,我還讓我那族弟去通知了百越人,將商談地點改在了夷道城。

  原本我是想著,到時候百越人來了,我就遣人化裝成陶氏的人去伏擊他們,如此定能引得百越諸部與陶氏反目成仇,嘿嘿!可是哪知道,這幫蠻子居然沒有遵守約定,來了荊州府。”

  “原來如此,左兄好計謀,好計謀!如果被他們二者聯合,我們就真的危險了!”,王涫心有余悸的說道。

  “左兄,你的意思是說鄱陽陶氏與百越約定的談判地點是夷道城?”,許久沒說話的周顗突然開口問道。

  “是啊,就是夷道城,他們原本約定的是荊州府,可我們總不能在荊州府動手吧,否則那幫蠻子連我們一起恨上了那豈不是要糟?所以我才讓我那族弟去改變了約見地點的。”

  “左兄所言極是!”,王涫連忙奉上馬屁。

  “不對,王兄,左兄,既然事情沒有敗露,那為什么他們沒有去夷道城而是來了荊州府?而且陣仗還如此宏大?想必他們也不是來找麻煩的吧?”,周顗皺著眉問道。

  “伯仁兄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們也好,鄱陽陶氏也好,很可能都小看了百越諸部。”

  “伯仁兄的意思是百越諸部很可能也看不上鄱陽陶氏,他們之所以會如此大動干戈的出現在這里,是有意于荊州豪門世族?”,王涫這時也慢慢醒過味兒來了。

  “我看很可能如此!”,周顗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有這個可能!”,左辨也是猛然點頭。

  “太有這個可能了!鄱陽陶氏根基遠在鄱陽、武昌一帶,而我們荊州氏族則近在眼前,他們又何必舍近求遠?之前他們之所以與我們互不來往,是因為百越諸部過于閉塞且難以溝通,而我們對他們也并無所求。

  可是如今卻不一樣了,荊州處處叛亂,我們也可借助南蠻之力,而他們既然肯答應鄱陽陶氏,說明他們也有求于我們。如此一來,如果我們能趁機與他們建立起良好關系,說不定還真能從他們身上謀求些好處,既然如此,我們何不順水推舟…”,王涫眼中散發出興奮的光芒。

  “王兄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試著跟他們接觸一下?”

  “正是如此,如果運作得好,說不定我們可以取代鄱陽陶氏與他們結成聯盟,如此一來,即使他們幫不上我們什么,但只要別給我們添亂也算是一件好事,伯仁兄覺得如何?”

  王涫和左辨兩人看向了周顗。

  “我覺得…可以一試!”,周顗點了點頭:“他們來的人雖不多,但就這么屯兵于城外始終是個隱患,況且他們身后還有如此多流民跟隨,我怕時間長了會惹出禍端。既然他們依足了禮數在城外等待,我覺得可以接觸一下。只是,那位于高臺上之人必是百越重要人物,身份地位不可小覷,我們應小心謹慎,不能失禮于人,否則很可能適得其反。”

  “這個我明白的,左兄,你一定要約束好手下士卒,切不可與他們發生沖突。”

  “這個我省得!”,左辨點了點頭:“方才我就已經吩咐下去了,現在民亂四起,我們能少一個敵人自然最好。只是,我們該如何與他們接觸?”

  “這個好辦…”,王涫眼珠一轉:“伯仁兄,如今王兄已去,伯仁兄可以名正言順的領荊州刺史,不如就由伯仁兄出面先與那東越刺史接觸一番,也好探明其來意;而我則立刻返回王府將此事告知徽兒。族兄不在,徽兒即可視為荊州王氏家主,待伯仁兄探明對方來意,如對方是真心要與我們通商交易,我就讓徽兒出面召集荊州世家,請大家派出代表前往與其商談。伯仁兄,你覺得如此可好?”

  “也只能這樣了”,周顗想了想后也只能點頭答應。

  “那好,那我們就分頭去辦,左兄,伯仁兄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王兄請放心!”

  三人終于商議完畢后道別離開,周顗返回府衙凈身換衣,左辨開始召集親衛將士,而王涫則是直奔荊州王府而去。

  安靖和小黑在小樓內,一直在透過縫隙觀察外界的情況,外面的情形讓安靖很滿意,這次裝逼成效卓著,不但唬住了百姓也唬住了荊州豪強,否則對方哪里會這么客氣?就連守城的軍卒也會在頭領不注意的時候沖著小樓拜上一拜。

  一群土鱉,就喜歡看你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安靖不免有些得意,卻感覺到小黑在拉自己的衣袖,安靖心中黯然,知道小黑在擔心外面的饑民,剛想安慰兩句就發現荊州府城門再次開啟,一隊人馬緩緩而出。

  “有坐轎子的,看來是當官的出來了,好戲終于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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